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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謝不敏一般抬起手擺了擺,他原是打趣,林玦卻又往深處說了一層。聽到這丫頭是合睿王府賜下來的,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便是再不長眼,也不敢往合睿王府上去討人。遑論這是合睿王賜給林玦的人。

賜了人不打緊,打緊的是賜了誰,為著什麼賜的。

合睿王一貫殺伐果決雷厲風行的,往好處說是勇猛,往壞處說卻是粗莽了。他府裡的丫頭是什麼來路,但凡京城裡有些耳目的人都知道。莫說如今在王府裡理事的欣馥,便是原先的布渠、歸霽,賜下給林玦的溫柔、有嬗,在旁人耳中都是記了名的。為著什麼?無他,合睿王府裡的丫頭,但凡能入眼理事的,不是太皇太後賜下來,就是今太上皇賞下來,原都是能在禦前伺候的人。

這樣的丫頭,彆說自個兒開口要了,便是送到府上,也得思量著再收。

合睿王贈了林玦侍婢的事,原是十分隱秘的,王府裡的人也不敢隨意往外傳。如今林玦不經意說出來,卻是十足十叫人震驚失色。

先前來時衛若蘭便與他說了,說是估摸著合睿王對這林玦很不一般。他那時還笑衛若蘭想得荒誕,如今看來,衛若蘭才是明白人。

電光火石間想了這許多,再開口是馮紫英不由添了幾分鄭重:“我原不好美婢,既他們是合睿王府的,便再不敢隨意開口。子景隻當我從未說過這話,你也不曾聽過就是了。”

林玦瞧了他一眼,其中含義莫測,實在叫人難以揣度。

他並不作聲,須臾間二人已走至房門口。兩人的屋子並不挨著,中間還隔著一間。這悅來客棧的屋子名字倒也取得雅致,攏共八間上房,相對而建。屋名循的是梅蘭竹菊並上禮義忠信。

下頭人將剪梅塢並上謙竹居拿下了,中間的幽蘭閣一早住了人。旁的也儘數有客,竟正巧剩了兩間上房。

林玦瞧了一眼那房門緊閉的幽蘭閣,扯了扯嘴角,道:“咱們今日出門,運道倒很好。若是晚一刻,隻怕連上房也住不得了。”

何謂上房,須知住上一晚便耗費不菲的,這才叫上房。尋常商賈、豪紳出遠門,也沒幾個能住這樣的屋子。一個客棧隻置辦八間上房,就該知道這是何等昂貴的屋子。平日裡大抵都隻放著落灰,難得才有人過來住下。偏他們過來,便隻剩了兩間。

林玦暗自搖首,行為處事這般明顯,實在不辜負旁人說他粗莽二字。

心中所想,麵上未露。他抬手自將門推開,道:“我乏了,往裡去歇一歇。”

馮紫英也推開了房門,舉止十分急切:“你去罷,我也正想躺一躺。這馬車饒是布置再好,坐上一天,也實在叫人腰酸背疼。”

如此,二人便各自回了房休憩。這雖是上房,到底不如家裡頭,比尋常住的屋子小許多。故隻溫柔在一架有十二扇槅子的竹圍屏裡伺候,另有一個小廝在外間候著。

林玦才進了房,那廂就有人來敲門,登高問是什麼人,卻是有嬗領著人來送熱水。

林玦叫進來,有嬗便領了人進來,不多時便將熱水倒了大半個香椿木浴桶。

溫柔並有嬗將衣裳備好,沐浴要用上的物件儘數都擺上,這才與林玦行禮告退。林玦頷首,這才退出了圍屏。

圍屏外二人在繡凳上坐了,這會才有工夫坐下來吃一盞熱茶。一天時間都奔波在路上,他們一貫也是嬌養的,在府裡隻做些端茶送水的活,比外頭尋常的小家碧玉還嬌慣些。陡然趕了這些路,委實有些吃不消。雖不曾走路,腳也不疼,那馬車卻是顛簸得很,險些將腰顛散了。

有嬗捧著熱茶吃了大半盞,又伸手往後揉了一會子腰,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的老天,這一天下來,真是累得心慌。坐在車上的時候又是顛又是搖的,也吃不下東西。下了車腳踏實地走了會路,這才覺得好些了,又陀螺一般轉去灶間,又是伺候熱水,又是瞧做出來的菜式,簡直忙得不得了。這腰又酸又疼,一坐下簡直起不來,吃了這半盞茶,才緩了緩。”

溫柔雖也覺難耐,去不曾說出口,口中笑她道:“這會子就說累了,往後還有好些時候呢,卻又怎麼好?另又說了,你我是坐在車裡的,好歹坐得不緊湊,外頭駕車的車把式,那才叫辛苦。雖說是開春了,到底風還硬,也不和軟,吹在麵上還叫人一激靈。”

說著,往外喚了一聲:“登高!”

“哎!”登高才在外頭一個小杌子上坐下眯了一刻,聽見溫柔叫,急匆匆揉了揉眼睛,便應聲過來。也不敢走近,隔著四五步就停住了。“兩位姐姐有什麼吩咐?或有什麼想吃的,要用的?”

溫柔溫聲道:“我們什麼都不缺,也不吩咐你什麼。這裡暫且有我們伺候,你先往外去,尋些茶水吃食略墊一墊肚子,大爺才入浴,用膳的時候想必還早。你也交代下去,就說是我說的,如今在外頭,便有外頭的章程。不拘怎麼,大夥累了一路,若是餓的便尋了東西來吃,也不必分什麼前後了。另有外頭那些車把式,也該叫他們吃些東西,便是一碗熱水一個硬餅子,也是好的。再有一樣,旁的倒也罷了,方才我下車時見琛琲姐姐像是有些昏昏沉沉,想必是車坐久了的緣故。”她從腰間荷包裡取出一小把銅錢來,招手道:“你過來。”

登高這才敢上前,伸出雙手捧了那錢。

溫柔接著方才的話,又說:“這錢你拿去,往灶間去,就說叫廚子做一樣酸筍%e9%b8%a1湯給琛琲姐姐送去。另有有一位霍媽媽,我見她年歲也不小了,坐車也是辛苦,也盛一碗過去罷。”

登高應了,又撓了撓腦袋,十分不好意思一般:“溫柔姐姐,若有剩下的……”

溫柔不等他說儘,便道:“若有剩下的,我也不要吃,你們分了吃了罷。”說著,看向有嬗。

有嬗也道:“我坐車不暈,也不想吃,你們吃罷。”

如此,登高便拿了錢出門去,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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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有情人卻道無情話, 得厚福難承宮闈中

這廂溫柔吩咐登高去了, 隻過了一時,便聽著圍屏裡頭林玦喚:“登高。”

溫柔放下茶盞往前走了兩步, 隔著圍屏道:“登高他們瞧著累得很, 奴婢方才使他們去吃東西了。爺有什麼吩咐, 奴婢並上有嬗在這裡伺候。”

隻聽裡頭林玦頓了頓, 旋即道:“既如此變罷了, 不是什麼大事。我要一人待著, 你們都出去。我知道你們平日裡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今跟著我趕路,也是委屈你們。你們回房去歇著吧, 這裡暫且不必你們伺候。”

溫柔並上有嬗一貫都極聽林玦的話, 他既然說了是一,他們便沒有提二的道理。故得了話便立時應了,二人對視一眼, 將方才吃過的茶盞歸置了,當下出門去。

熱氣繚繞, 林玦赤摞著身子,泡在香椿木桶裡, 靠在桶壁上, 閉著眼久久不言語。又過了一時,因著腰酸背疼的緣故,再坐不住了,便想著穿了衣裳往架子床上去躺一會。才站起身來, 便聽著外頭有推門聲。

林玦隻當是登高吃罷了東西回來,便又坐了回去,道:“趕巧你回來,且進來罷,背上酸疼得厲害,你過來,給我擦一擦。”

腳步聲漸近,卻沒聽找登高回話的聲音。林玦心覺不對,陡然回頭望去。

雖一早有了預測了,現下真見著他站在自個兒麵前,卻仍然吃了一驚。^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那驚愕十分短暫,不過須臾之間,便收了回去。

來人身著鼠灰錦繡萬字如意紋的衣裳,隻定定站在圍屏那處,也不言語,也不走近。隻是靜靜站著瞧他。

分明隻是一個眼神,裡頭藏著那樣多炙熱的情緒,卻半分不減,儘數傳到林玦眼裡。恍如烈火相傳,將他周身焚出一片烈烈。

林玦沉在水中,隔著水汽與桶壁同他對視,許久才緩緩道:“多日不見,王爺瞧著倒像是更清減了些。孤身在外,更要仔細著身子才是。”

立在不遠處的正是合睿王慕容以致。他聞言道:“你見了我,倒不是很驚奇的模樣。”

林玦轉過身子,將白皙後背對著慕容以致。他近來也瘦了許多,肩胛骨瞧著越發明顯了。偏偏這樣背對著,格外顯出一種張力來,分外誘人。

慕容以致取了一旁的澡巾上前,伸出手去,幾乎有些顫唞。再沒料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有這一日。能這樣接近。他還能隔著澡巾,觸碰到林玦。

手下就是林玦光滑的脊背,入浴時身子微燙,微涼指尖觸及,每一下都叫慕容以致如飲鴆酒,無以解渴。

慕容以致喉間乾澀得不得了,偏偏還要裝出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內心依然如驚濤駭浪了,卻還想著再強撐一刻。每回都是他這樣烈火焚身,每回都是他如此寸斷肝腸。好歹這一次,他也想瞧瞧,林玦心裡究竟藏著什麼。

他竭力叫自己的話聽來平淡些:“你一早知道我不曾往邊疆去。”

慕容以致力道足,擦在背上,每一下都搔到最麻癢處。背上火辣辣地疼,可這份疼裡,又夾雜著幾分爽快。林玦眯起雙眼,瞧著很愜意模樣。

“你也一早知道了,那些話,原都不是真心。”

慕容以致手下頓住,林玦這話聽來委實太過斬釘截鐵,叫他再不能裝下去,陡然扔了手中澡巾,恨恨從背後將他脖頸扣住。指腹將他喉口盯住,那樣脆弱的地方,隻消稍稍用勁,林玦便再喘不過來氣。可他卻仍端坐著,一動不動。

“算不上早,不過都在你的算計裡頭。”

機關算儘這四字送了林玦,才是相得益彰。他原是最厭勾心鬥角的,故而才離了這錦繡繁榮鄉,往邊疆疾苦地去了。再沒料到,有生之年竟能遇著這樣一個人。他處心積慮處處算儘,卻依然不能叫慕容以致生出半分厭惡來。

“我原也不知,能做得這樣。苦讀聖賢書數十年,如今竟隻用來欺人騙己罷了。”

慕容以致某種帶怒,攜著勢不可擋,低頭重重將林玦脖頸咬住。那是極脆弱的地方,便是林玦一早料到他不會輕易將自己放過,他陡然將脊椎那處咬住,既然叫林玦汗毛倒立,四肢儘數蜷起。似是要掙,卻又被他伸手桎梏住,竟半分掙紮不得。

“你……唔……”林玦正欲開口,背後卻伸來一隻大手,死死將他口%e5%9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