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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

私下危機,觸手皆是無助。林玦陡然睜大雙眼,脖頸往後仰,露出極度難耐的表情來。

待二人呼吸漸平穩,浴桶裡頭的熱水一早涼了。

慕容以致光著身子自浴桶裡出來,取了軟毯,將林玦整個裹得嚴實,橫抱著走出圍屏,放到架子床上。

慕容以致不曾穿衣裳,抖開錦被,自傾身往裡躺了,伸手將林玦摟在懷中。“過會子就是用晚膳的時候,方才欣馥已去瞧過了,雖比不上你家裡,到底也有幾樣可吃的東西。明兒還要趕路,很應該吃些爽口的東西。”

林玦才釋放了一場,此刻懶懶的,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原不肯躺在慕容以致懷裡,現下卻是半句話不肯多說,隻躺著平複氣息。

見他不答,慕容以致也不以為忤。他原隻是隨意尋些話來與林玦說,並不是真要他回話。林玦不言語,他自又往下說:“還是你有什麼想吃的?隻管說了就是。”

林玦休憩了一刻,自覺氣力恢複些,便轉過身去背對慕容以致,不肯瞧他,口中道:“你出去,彆叫我瞧見你。”

慕容以致也不惱,撐起半邊身子,傾身過去瞧他,笑問:“好好地,這又是怎麼了?”

“倒沒怎麼,隻是累得很,想歇息,不想聽你在耳旁絮叨。”

慕容以致聽他語氣冷淡,麵容倒真是極疲乏的模樣,自然疼惜,當下道:“你且睡罷,過會子我喚你就是了。”

說罷,也不再躺著叫林玦睡得不便,掀開錦被起身來穿衣裳。

偏林玦睡了一時,又是睡不著,心煩意亂,陡然坐起來,轉過身去朝慕容以致道:“明兒我上路,彆再叫馮紫英跟著我。這蘇州,我一人也去得!”

慕容以致才穿了中衣,聞言知道林玦使小性,也不回頭,含笑道:“這不能。你一人上路,我不能放心。”

“他時時將我說過的話說了與你聽,這才叫我更不放心。”昔日除夕宴上他說了那一通話,方才還不覺,如今躺著想來,卻是悔得很。怎麼就這樣說了出去。

慕容以致回頭,一%e8%85%bf跨上架子床,膝蓋抵在他身側,一手捏著他肩膀,道:“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倒像極了賊喊抓賊。萬事都被你算得好好地,偏馮紫英就在外頭?我不能信。想必除夕宴上那話也罷,今馬車上那番話也罷,都是你疑心馮紫英,故意說與他聽的。另也是想叫他聽了,好轉告我,叫我知道你的心,是與不是?”

“你隻管亂猜罷,左右都是你嘴裡說出來,我卻是半句都不曾言語的。”林玦將他手揮開,重又躺下,順帶將整個錦被往上拉,將自個兒蒙了個嚴嚴實實。

慕容以致抬腳下去,伸手扯了扯杯麵:“要睡也該好好地,仔細過會子心口發悶。”

被中傳來他悶悶的回話聲:“不必你管我。”

慕容以致曉得他是覺著不好意思,雖樣樣算到了,真到了坦誠相見的時候,想起從前那些剖白的話,難免難為情些。

林玦這一日果然累得不輕,方才又發泄過那一回,裹著被子便雙眼發澀,頭腦發沉。又想著慕容以致在身側,多日來搞搞吊起的心此刻儘數放下了,不多時竟真昏昏沉沉睡過去。

慕容以致在床邊坐了好一時,聽被中呼吸聲漸平穩了,這才伸手,將那罩到頭頂的錦被往下扯了些,露出林玦略微泛紅的麵頰來。

他站起身,伸手將一旁的雕花銅帳鉤拿起,將床帳慢慢放了下來。

天色已晚,繁星滿天。

盧典登提著燈籠,領著兩排十六個小太監緩緩走過宮巷,慢慢將兩排燈都點上。前頭就是現下最春風得意的嫻德妃住著的衍慶宮,隻是這一晚過去,這春風得意,也該打個折扣了。

盧典登才進衍慶宮門,便有一個太監迎上來,定睛一看,卻是原在皇上宮裡頭伺候的夏守忠。因他吃罪了合睿王,太皇太後便命他挪出去。後來好了,也不曾回到皇上跟前去伺候,倒來了衍慶宮。

夏守忠笑容滿麵地迎上去:“盧爺爺來了,多日不見爺爺,我倒常想著爺爺。”

這些太監人前人後都是兩副麵孔,盧典登自個兒也是太監,自然很明白裡頭這彎彎繞繞。故也含笑應了這一聲,也不回話,隻取了點燈的家夥來。後頭跟著的小太監上前來,將燈罩取下來,好叫他點。

夏守忠帶著滿臉笑上前,將燈罩虛扶一把,笑道:“盧爺爺今兒怎麼想起自個兒點燈了?”

點亮一盞燈,盧典登回頭看他一眼,似有隱喻道:“年紀大了,總想著再找些事做。徒弟們雖然是能乾的,到底也有累著的時候。”

“盧爺爺說得是。”夏守忠迎合了一聲,見盧典登往另一盞燈去了,忙跟上去,口中道:“盧爺爺耳通目明,一路過來,想必聽了許多風聲。這風吹得喜慶,想必明兒這宮裡,就該多出位小主兒了罷?”

雖已到三月,夜間的風卻仍冷得刺骨。盧典登已近年邁,手上青筋直露,叫這冷風吹得更顯蒼老可怖來。

他靜靜將手下那盞燈點了,轉身笑道:“宮裡頭,新小主兒新娘娘,那都是層出不窮的。花無百日紅,今兒瞧著還是花骨朵,指不定明兒就謝了。都是如此,絕無久長。”

夏守忠麵色一僵,“盧爺爺……”

盧典登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好生伺候著嫻德妃娘娘罷,這宮裡,都是虛的……”

第126章 賈元春嫻德無微瀾, 周景瑟得幸晉娛靈

賈元春晚膳用得極少, 抱琴隻當她是因著皇上抬舉了一個宮婢的緣故。待內侍將桌子撤了,便伸手將明笙招來。

明笙才捧著一盤果子上來, 聞言放了盤子, 上前道:“抱琴姐姐。”

抱琴湊過去在她耳旁道:“你往尚食局走一趟, 叫崔尚宮動手, 做一盞糖蒸酥酪送上來。我瞧著娘娘今兒用得少, 過會子指不定要餓。”

明笙應了一聲, 便往外去了。

現如今宮裡正經的主子娘娘少,能使人往尚食局來要東西的,更是寥寥無幾, 攏共就那麼幾位。嫻德妃又是極和氣好相與的人, 尋常是尚食局送什麼,便吃什麼,鮮少有來叫東西的。故這一回用罷了晚膳還來叫東西, 縱然崔尚宮現如今已極少%e4%ba%b2自下廚了,到底也一口應了下來。

雖說都是花無百日紅, 現如今宮裡又出了一位有身子的小主兒,到底嫻德妃還坐在四妃的位置上, 皇上待她也多有隆恩。縱然有要凋謝的時候, 現下也為時尚早。捧著總不是壞事。

崔尚宮正坐著吃東西,聞言立時放了碗筷,叫幾個小宮婢將食材備上。不多時便得了,又放入一個八角雕花食盒裡, 叫一個小宮婢提了送到衍慶宮去。

守在外頭的宮婢沒讓小宮婢進門,拿了食盒,先交到明笙手上。明笙掀開盒蓋瞧了了一眼,道:“是我方才去叫他們做了來的,確然是我們宮裡的東西。都下去罷,我拿去給娘娘。”

說著,提了食盒往裡,也不奉與賈元春,隻拿了給抱琴,道:“姐姐,糖蒸酥酪拿來了。”

抱琴正坐著描花樣子,聞言道:“拿來與我看。”◎思◎兔◎在◎線◎閱◎讀◎

抱琴將那盞糖蒸酥酪取了,捧著往內殿去。裡頭賈元春已梳洗罷了,坐在銅鏡前,叫品簫給梳頭。抱琴笑容滿麵地上前,將手中的糖蒸酥酪奉上:“方才娘娘用得少,奴婢想著這糖蒸酥酪是開胃健脾的,故叫尚食局做了一盞來。娘娘好歹心疼心疼奴婢,吃一口也是好的。”

賈元春攏共就從家裡帶來這一個丫頭,自然情分不同旁人。又是打小伺候的,更%e4%ba%b2近些。若是換了品簫他們擅做主張,少不得要得一頓罵,抱琴不然。見她捧著上前來,賈元春自伸手接了,笑道:“分明是尚食局的人累手做的,怎麼就要心疼你了?”

“心疼誰不是心疼呢?隻消娘娘吃著好,便萬事都好了。”抱琴將小銀勺奉上,“這盞糖蒸酥酪是崔尚宮%e4%ba%b2手做的,一聽是娘娘叫東西,趕忙洗了手就做了,不敢有半分停頓。”

賈元春晚膳隻略用一些,現如今雖不餓,卻也能吃下東西。這糖蒸酥酪做得好,吃著爽口,亦不生膩,她倒吃了大半盞。隻是吃罷了,最先說的卻是:“下頭人都是極辛苦的,我如今雖是高位了,到底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叫東西雖是一句話的事,到底也較他們惴惴。若是做得不好或送得遲了,我雖不會重罰他們,他們也少不得要擔驚受怕一回。不過是少吃一些東西,哪裡就少這一口了?往後不必再去叫東西,分例上頭的,已然足夠了。”

若是為享口腹之欲就時不時往尚食局去叫東西,才是辜負了嫻德這個封號,實在不必。

抱琴應了。

又過一時,抱琴伺候賈元春入睡。放下床帳,見賈元春閉著雙眼十分安穩的模樣,抱琴大鬆一口氣。這才信了,賈元春並未將那個小主放在心上。

熄了四下的蠟燭,隻留著一盞落地罩燈,抱琴往外傳話道:“主子安置了。”

餘下人皆大鬆一口氣,品簫歎道:“可算是安置了。”

品簫並上撫弦今日不必值夜,得了抱琴的話便退出來,熱熱地泡了腳,二人自上了小炕睡覺。品簫卻哪裡睡得著,輾轉反側許久,惹得一旁撫弦含糊道:“你做什麼?”

品簫翻了個身對著她,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把玩著耳側的碎發,口中道:“撫弦,我們主子今兒安置得倒晚了些。”

撫弦動了動%e8%85%bf,“夜間才吃了一盞糖蒸酥酪,若是早早睡了,積食了怎麼好?”

“糖蒸酥酪那是健胃的東西,你何時聽見有人吃那個積食了?”品簫雙眼越發亮了,臉隱在陰暗裡,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來:“都說主子大度,照我說,天底下哪有不醋的女人。身為宮妃,自然也醋得,隻是不能放在明麵上罷了。另又說了,這也不是皇上寵幸了一個宮女的小事,須知那宮女有了身子,這可是頭一份。”

雖非嫡出,占了個長字,也夠叫人豔羨的。

撫弦翻過身背對品簫,不耐道:“醋不醋這也不是你我該說的事。”

“好撫弦,我也隻同你說說罷了。在外頭,你何曾見我與旁人多碎嘴一句了?”

“便是在我跟前,你也不該說這話。趁早停了罷,我隻當沒聽著。若是再往下說,我就要往外去告訴抱琴姐姐了。”

品簫枉生了一副好容貌,怎麼這樣愚笨。這是他們奴才該說的話麽?主子就是主子,就是落到泥地裡了,也離著他們萬丈遠呢。說主子的不是,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