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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的門生故吏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而晏修白,雖然依舊如常,卻上了賈似道一係的黑名單。

冊封太子那天,晏修白很晚才到家,一天的繁瑣禮儀,就是他修為身後也有些疲憊了,他很是同情那些年紀一大把的老臣,如果現在是夏天的話,得昏過去好幾個,這年頭,做什麼都不容易啊。

他剛到家,楊過就湊了上來,很是識趣的遞上自己今天的功課,晏修白檢查了一下,還算滿意。

適當的時候,聽話的小孩還是要給與一定的誇獎的,晏修白摸著他的腦袋,並不吝嗇幾句讚許,楊過神情頗為得意,湊過來小聲說道:“你今天見到那位太子了嗎?他是不是和彆人說的那樣,是個傻子?”

晏修白挑眉,本來還在順毛的手順勢一敲,拍上他的後腦,“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聽誰說的這些?”

楊過往後躲了一步,捂著後腦齜牙咧嘴的說道:“外麵的人都在說啊,我又不是聾子,隨隨便便一聽就聽到了啊!”

“這不是你該聽的事。”晏修白淡淡道:“看來我布置的功課還是少了些,你竟然還有時間溜出去玩?!”

楊過緊緊的閉上了嘴巴,一溜煙的就跑沒了。

晏修白原地站了一會兒,暗暗歎了口氣。

朝堂上多了一位太子和沒多之前沒什麼兩樣,太子和皇帝一樣,半個月中能有一天出現在早朝上算是不錯了,而出現的那一天,也不過是一件擺設,隻能看看起不了作用的那種。

隻是吳潛的被貶,讓這個朝堂徹底成了賈似道一黨的一言堂,連個牽製的人都沒了。

四月份的時候,蒙古遣使來京,除了要求每年一次的歲貢之外,也是來問罪的。

長江以北被南宋拱手相讓給蒙古之後,兩國確實是相安無事了幾年,但最近蒙古似乎是又不大安分了。

你不能奢望一匹狼有被喂飽的時候。

從去年開始,蒙古那邊便頻頻傳來動靜,隻是南宋這邊君臣們都在勾心鬥角,醉生夢死,偶有幾個清醒的也被打壓的在朝堂上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情形下,南宋滅亡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就在這個時候,淮上那邊卻突然出現了一支軍隊,這支軍隊開始的時候人數並不是太多,能做到的也有限,隻是不斷的給蒙古軍帶去一些麻煩。

軍隊人數雖少,機動性卻強,而且個個身手不凡,就連在馬背上生活的蒙古軍也吃虧不少次。

北邊宋人在蒙古人的統治下本就過的艱難,隻是朝廷已經放棄了他們,所有人也過的麻木了,而自這支軍隊出現之後,投靠的人便越來越多,不死心的人也越來越多,經過一年多的發展,這支軍隊逐漸擴大,到今天,大概已經成了兩淮之間最大的一股勢力。

剛開始的時候,無論是蒙古還是南宋大概都沒將這支由百姓強盜逃兵組建的軍隊放在眼裡,直到這支軍隊出其不意的燒了蒙古軍的糧草,給了駐守唐蔡兩州的蒙古兵一個迎頭痛擊,最後竟然在三天之內北上,與城內百姓裡應外合,一舉拿下了鄧州,駐紮在城內的四千蒙古軍,儘數被坑殺。

這件事一出來,就不是小事了,蒙古人震怒,數次派兵絞殺,卻都铩羽而歸。

蒙古人善戰彪悍,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尤其敵人還是他們向來看不起的柔弱的宋人,駐守在北邊的蒙古大將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得到消息後%e4%ba%b2自帶著九千人馬南下,卻在途中遇到埋伏,大半人馬死傷殆儘,而他本人,也被人斬掉了頭顱。

一時間,這支黑衣黑甲黑旗的軍隊被蒙古人稱為“布格”,意為惡魔。

蒙古大將被殺,南侵計劃隻能暫且擱置,蒙古可汗震怒的同時,遣使南下問罪,也是要南宋出手,將這股勢力給打壓下去的意思。

沒辦法,誰讓這些反賊都是宋人,宋人殺我大將,你們就必須將殺人凶手的人頭給送來,否則就等著蒙古鐵騎南下,用臨安所有人的性命陪葬。

這要求簡直蠻橫的不講一點道理,可沒辦法,誰的拳頭大就得聽誰的,麵對蒙古使臣的蠻橫,硬是沒人敢站出來辯駁一句。

沒看到坐在上麵的皇帝都麵露菜色慫了麼,他們,還是洗洗睡吧。

恭恭敬敬的將蒙古使臣給送下去,皇帝立馬召集朝廷重臣,商量這件事情,晏修白表示,他來這麼久了,還從沒見皇帝像現在這樣勤快過。

關於事情的處理,各人有各人的說法,但無一例外,都沒有一個敢和蒙古人硬碰硬的。

幾幫人吵成一團,皇帝年紀大了,被他們吵得腦袋疼,最後將詢問的目光放在了站在首位的賈似道身上,這人可是國之柱石,是皇帝的希望。

好在賈似道也沒辜負皇帝的希望,他拱了拱手,%e8%83%b8有成竹的說道:“這件事雖然棘手,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皇帝眼睛一亮,趕緊說道:“什麼辦法,愛卿快快說來。”

賈似道捋了捋胡子,淡定的說道:“蒙古可汗既然想要凶手,那我們就給他凶手好了。”

皇帝皺眉,“這個朕知道,問題是怎麼抓到這個凶手,如今國庫吃緊,能夠調用的軍隊有限,短時間內怕是沒辦法派兵北上剿滅這股匪類。”

“誰說要出兵了?!”賈似道老神在在的說道:“老臣這個法子不用一兵一卒,隻需要一個使臣就好。”

皇帝一愣,若有所思的說道:“愛卿的意思是......”

“詔安!”賈似道輕聲道:“對方再怎麼猖狂,也是我大宋子民,隻需官家一紙詔書,許以富貴榮華,一幫子逃兵愚民組成的雜牌兵而已,還怕他們能抵擋的住這樣的誘惑?而一旦他們接受了招安,隨便設個陷阱,將這些逆賊全數坑殺,還不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皇帝琢磨了片刻,終於笑了起來,直誇他計謀巧妙。

原本安安靜靜當隱形人的晏修白抬起眼瞼,從他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賈似道的背影,他的目光就一直一直的落在那個背影上,麵色沉冷。

......

如果可以選擇,晏修白根本不想站在這裡,他更想扒掉自己身上的這件官衣,拿去燒掉,不想多穿片刻,這個王朝已經徹底腐爛了,沒有絲毫挽救的必要。

也沒人任何人能夠挽救得了!

晏修白已經不想聽下去了,比起站在這裡聽君臣之間商量著怎麼幫外族人陷害坑殺自己人,他還不如回家睡覺,省的浪費時間。

就在他想著回家睡覺的時候,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把火卻燒到他身上來了。

賈相國果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他看不順眼的人的。

總之,商量來商量去,他就成了那位倒黴的要北上招安的使臣!

這顆=可真是一趟不錯的差事!

事情辦砸了,就等著回來被賈相國順理成章的收拾了,而一旦成功了就更早,等著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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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可顯然,他卻不能推掉不乾。

晏修白離京的時候好幾個平時隻有點頭之交的同僚都來送他了,看著他的眼中滿是同情,這趟差事不但不討好,而且還危險,誰都知道淮上那塊地方亂的很,現在又被逆賊給占據了,能不能完成任務是一回事,而能不能活著回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齊英作為他的護衛絕對是跟著的,原本楊過也鬨著要去,被他武力鎮壓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不想帶一個拖油瓶,楊過氣極,卻又無法反駁,平日裡更用功了。

自從一百多年前靖康之難之後,大宋被一分為二,北邊徹底落入敵寇手中,先是大金,後是蒙古,敵寇的鐵蹄肆意橫行,宋朝龜縮一隅,苟延殘喘,再也沒有完成過統一。

北邊的宋人百姓在金人的統治下不得安寧,在蒙古人手中也沒好日子過,蒙古人通常把人分為三四五等,宋人排在最末,毫無人權,隻這一點就可看出蒙古人統治下的宋人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所以玄甲軍的出現,是他們的希望,這支玄黑色的軍隊,讓蒙古人痛恨至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卻是宋人百姓心中的守護者。

也因為這樣的心理,這支軍隊才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從一千兩百多人,發展到現在的五萬多,連續拿下三州,算是在兩淮之間暫時站穩了腳跟。

玄甲軍的發展看似很好,連驍勇善戰的蒙古人一時間都奈何不得,可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這隻是暫時的,長久不了。

玄甲軍的左翼先鋒遲玖就是這樣一個清醒的人。

遲玖今年三十多歲,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大了起碼十歲,眉宇間滿是風霜的痕跡。

他出生世家,是紹定年間的舉人,也曾高中兩榜,二十歲那年投筆從戎,一心報國,想要收複山河,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

隻是因為性情高潔,不願與官場上的那些人同流合汙,最後被人陷害,家破人亡,而他自己卻是僥幸逃得一命。

自此,他對*的朝廷,昏庸的皇帝,徹底心灰意冷。

顛沛流離多年,直到遇見玄甲軍的統領。

燕長生這人,他看不透,但這不妨礙他和其他許多人一樣崇拜這個年紀要比他小上好幾歲的人。

玄甲軍建立之初他就在了,一直以來都看著,對方的武功,計謀,作戰能力,他都很是欣賞,而且他用兵非常大膽,誰有那個膽子那個魄力,在已經拿下兩州的情況下,日夜急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拿下了鄧州?!

遲玖在玄甲軍身上看到了一種希望,一種能夠改變現狀,解救天下百姓與水火的希望。

可現在的情勢卻也是不容樂觀的,首先玄甲軍所處的地方就極為不妙,處在兩國的夾縫之中,現在蒙古或許還有彆的計劃,沒有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他們這邊,才給了他們喘熄的空間,而一旦蒙古騰出手來,大軍壓境,就算玄甲軍再厲害,也要遭受滅頂的災難。

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宋朝,他可不指望宋朝皇帝能夠幫著他們一起對付蒙古,能夠不添亂已經非常不錯了。

遲玖將這些逐一分析給燕長生聽,希望他能拿個主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