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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長生卻是淡淡道:“暫時還不需要太過擔心,還有時間不是麼,至於宋朝,他們的使臣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大概也快到了。”

“使臣?”遲玖驚訝。

“自然是來招安的。”燕長生語氣平靜。

晏修白還不知道他的情緣已經上線了,這一路過來,他可沒受到什麼好的待遇,他畢竟是朝廷命官,代表著朝廷,而北邊的宋人或許還承認自己是宋人,但對南邊的朝廷,一開始或許還有著各種各樣的希望,但百多年過去了,朝廷,官家,都與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甚至有人知道他是因為玄甲軍來的,還頗為敵視。

他們這一隊人馬還沒到達鄧州城門,就有人迎了過來,玄衣玄甲,陌刀懸在腰間,還沒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嗜血殺氣,這顯然是一支久經沙場的軍隊,是百戰之師,比臨安那些隻能看不能用的繡花枕頭強了何止百倍。

墨色的軍隊潮水一般湧過來,將他們這隊三十多人的車隊牢牢圍住,甲胄在陽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讓人膽寒。

眾人皆麵露懼色,唯有齊英還能勉強保持冷靜,提高了聲音道:“大宋使臣,奉皇帝陛下旨意,求見你家將軍!”

沒有人做聲,奇異的沉默讓人心下發慌。

齊英鎮定了一下心神,將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嗖的一聲,圍著他們的人齊刷刷的拔刀出鞘,陽光之下寒光湛湛,暴起的殺氣讓人窒息,就連齊英後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麵對著這些殺氣騰騰的人,被圍困在中間的人下意識的也把兵器拿在手裡,雙方呈對峙之勢,齊英皺眉,如果真打起來的話,他們這邊顯然不占任何優勢,畢竟這裡可是對方的地盤!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重重護著的馬車內傳出一個優雅的聲音,“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我等帶著誠意而來,這便是你家將軍的待客之道?也不過如此,倒是讓在下失望的很。”

軍隊有片刻的騷動,馬兒煩躁的刨了幾下蹄子,敬仰崇拜的人被貶低,終於有人沒沉住氣,忍不住罵道:“你算哪根蔥,也敢來說我家將軍?!”

“在下不過一個小小文官而已,奉聖上之命前來見你家將軍,自然算不得是哪根蔥。”頓了頓,裡麵繼續說道:“隻是我這小小文官尚且敢往你們這兒走一遭,你家將軍就沒膽見見我這個文官嗎?!”

“放心,在下手無寸鐵,上不到你家將軍的,如果他當真如傳言中的那般厲害的話!”

“你!!”對方氣極,露在外麵的那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直接劈過來的,可沒有命令,他不敢妄動!

“難得。”有人輕笑一聲,讚歎道:“沒想到那個已經爛掉的朝廷裡,還有你這麼一根不怕死的硬骨頭,我倒是有些喜歡你了。”

“那你喜歡的太早了。”晏修白淡淡道:“我可沒說我不怕死,事實上,在下怕死的很。”

那人勾%e5%94%87,忽然一揚手,玄色的軍隊訓練有素,紛紛收起兵器,然後調轉馬頭,讓開一條路來。

“在下紀飛卓,奉我家將軍之令,前來迎接大宋使臣,請!”

車隊再次動了起來,向著不遠處的鄧州滾動過去。

晏修白還算冷靜,他並不為自己的安全擔憂,他隻是有些拿不準該怎麼做而已,是順著朝廷的意將這支軍隊誘進獵人的陷阱,還是不著痕跡的提醒一二?!

除了馬蹄聲之外,外麵漸漸傳來嘈雜聲,車隊已經進城了。

或許他可以先看看那位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

將軍府的大廳之中,或站或坐的大概有十多個人,除了坐在上首的燕長生,其餘人包括遲玖在內,都有些坐立不安。

終於有人忍不住說道:“聽說這次朝廷派來使臣是為了招安的,難道將軍真的要接受?”

燕長生沒接話,隻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那人立刻萎了。

遲玖暗暗打量著坐在上麵的人,也有些摸不準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而就在這個時候,使臣已經到了。

金色的陽光之下,一身朱紅官服的人被人引領著向這邊走來,所有的侍衛都被攔在了外麵,他孤身一人,卻沒有絲毫的膽怯,腰背筆直,步伐從容,仿佛是在赴一場宴席,而非踏入一個虎%e7%a9%b4。

墨色的瞳仁驟然緊縮,搭在膝上的手蜷起又鬆開,除了%e5%94%87角帶著的那點笑,燕長生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他看到了晏修白,晏修白自然也看到了他,即使廳中有十多個人,可坐在上首的人卻是最顯眼的,一身黑衣,麵目俊美,姿勢隨意而慵懶的坐在椅中。

雙目相觸的刹那,晏修白差點沒被腳下的門檻給絆倒!

燕長生!!

那一刻,晏修白幾乎想上去緊緊的抱住那個人,再也不放開。

可最後,對方%e5%94%87角揚起的笑卻阻止了他的這種衝動,那笑很客套,很生疏,帶著些微的諷刺,那是屬於燕長生的笑,卻絕對不是燕長生對著他時的笑。

晏修白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麵對著這一屋子麵色不善的人,拱手施禮道:“下官晏修白,見過將軍。”

他有意無意的在晏修白三個字上加了重音,對方卻是無動於衷,仿佛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一般,這讓他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我這兒的,都是些軍人,不喜歡拐彎抹角那一套,你直說吧,宋朝皇帝讓你來做什麼?”燕長生沉聲道。

晏修白深吸一口氣,道:“陛下在臨安早就聽人說起淮上義士們驍勇善戰,百戰百勝的名聲,很是欽佩,這次特讓在下帶來糧草並七十萬貫錢犒勞淮軍上下!”

在場諸人麵麵相覷,遲玖更是站出來懷疑道:“朝廷有這麼好心?專門來給我們送錢?!”

“諸位將軍為國征戰,痛擊蒙古,收複蔡唐鄧三州,朝廷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勝仗了,這次戰役功在社稷,這區區錢財豈非應當?!”

馬%e5%b1%81嘛,拍的好的話誰都愛聽,何況他們的這次戰役打的卻是漂亮,遲玖緩和了心情,下意識的看向燕長生。

坐在上首的人撐著下巴,視線一直落在晏修白的身上,聞言輕笑道:“照你這個說法,我們是為大宋朝廷打的這一仗?我怎麼不知道我的玄甲軍什麼時候成了宋軍了?”

晏修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環顧四周,道:“諸位將軍難道要否認自己是宋人嗎?!”

眾人忽然沉默下來,宋朝延綿至今已有幾百年,遭遇了各種各樣的劫難卻還在苟延殘喘,他們是宋人,就算朝廷早就拋棄了他們,他們也依舊是宋人,這是早就刻在骨子裡的,也因為除了宋人,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是什麼人。

金人?蒙古人?那簡直是笑話!

晏修白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他是來招安的,條件開的很是豐厚,他暗暗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也不是沒人不心動的,如果他是一個稱職的使臣,就會在這幾個動搖的人身上花心思,逐一擊破,可惜他從來就沒想好好的當個使臣,見到燕長生之後,就更加沒這個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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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白的待遇還算不錯,至少對方並沒有讓他住牢房,而是把他的住處安排在了這座暫時的將軍府裡,雖然院子簡陋了些,但住人還是沒問題的。

在麵對大廳裡的那些人時,他還能冷靜的說話,有理有據的反駁,可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腦子反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著那個與自己定情的少年,一會兒又想著今天那個麵目成熟,望著他的目光卻十足陌生的青年。

難道他又失憶了?

這是晏修白唯一能想到的。

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有前例在,隻是倘若他真的又一次沒了記憶,他要怎麼辦?

重新認識,再次讓他喜歡上自己,還是就這麼算了?

晏修白頭疼,明明上一次記憶丟了,身體也縮水了,但潛意識裡還記著自己的名字的,可這次卻什麼都忘了,好想揍他!

今天如果不是地方不對,情形不對,他直接上去懵逼了他!

他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嘈雜聲,是跟隨他一起來的那些人,齊英走在最前麵,見到他時迅速往他這邊跑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幾遍直到確定他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外麵的這些人不需要他%e4%ba%b2自過問,齊英一個人就能安排的很好,於是他又回房糾結去了。

晏修白並沒有糾結多久,睡覺前他就想明白了,失憶就失憶吧,大不了再把人重新追回來好了,憑他的手段,隻是追個人而已,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前提是,要弄清楚,他的記憶丟失到了什麼程度,究竟還記得哪些事情。

說到這個,晏修白也有點心酸,他喜歡的人,為什麼腦子總是出問題呢?!

晏修白不知道玄甲軍內部對於招安的事情商量的怎樣了,對方似乎也沒有立刻就提這件事的打算,反而兩天以來一直帶著他到處逛,去的最多的就是軍營了。

幾萬人訓練的場麵很是壯觀,晏修白從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象,有些好奇,但更多的卻是不解,他不明白對方用意何在,將一支數萬人的鐵騎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麵前,為的是什麼?示威?震懾?還是其他什麼目的?

晏修白想不明白,但因為領他參觀的不是彆人,而是燕長生,所以他沒有絲毫不耐,失而複得之後兩個人能夠這麼安靜的相處,已經是一件幸事了,而且這也方便他能更好的探查對方現在的記憶問題。

可惜到現在為止,他都沒看出什麼來,對方的模樣改變了,不再是稚嫩的少年,而是變回了剛認識的時候,那個心思詭異的青年,就連掩飾的功夫都加深了不少。

弄得晏修白都有些精神分裂了,他認識的燕長生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燕長生?少年和青年,性格變化太大,就好像是兩個人一般。

燕長生讓人牽來兩匹馬,其中一匹給了晏修白,兩人背著弓箭往林子裡走。

本來是有人想要跟著的,但都被燕長生揮退了,兩人一前一後,走的挺悠閒。

一隻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鳥被射中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