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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不少。”懷恩公公笑了起來,“皇上早就過了大婚的年齡,卻遲遲不肯立後,朝堂上的大人們也急啊,後宮無主,皇上膝下無子無女,終究沒法安定人心。”

“難道我娶妻是娶給他們看的?”紀樘反感。

“可您是皇帝啊,皇家無私事。”

懷恩簡簡單單的一句皇帝,讓紀樘沉默下來。

他十七歲登基,至今已有六年,當年的那場屠殺讓整個朝堂徹底癱瘓下來,幸存者所剩無幾,他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登基的。

彆人都認為做皇帝逍遙,掌控著天下權柄的人怎麼會不逍遙呢?可紀樘唯一的感覺就是累,那段時間紀樘每天起的比公%e9%b8%a1還早,睡得比任何人都晚,有時候禦書房的燈火會整夜整夜的亮著。

穩定即將潰散的朝堂,安撫人心,填補那些空缺下來的位置,紀樘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政務上。

過度的繁忙能讓他暫時忘記痛苦,這是有理由的,但再多的忙碌都無法讓他忘記仇恨!

整整六年時間,他沒有一日放棄過尋找燕長生的蹤跡,他甚至下旨,凡是活捉燕長生的人,賞黃金萬兩,封忠勇公,世襲三代,提他人頭來見者,賜良田千畝,封而等候,甚至隻要提供出他的消息下落,都能得到皇帝重賞。

六年時間,不是沒有人帶來所謂的燕長生的消息,隻是大都是一些垂涎榮華富貴的江湖騙子,紀樘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直接發作,將那些江湖騙子砍了一批,這才安生下來。

紀樘是皇帝,整個大明都是他的,可他卻找不到一個人的行蹤,對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找到過他。

紀樘恨那個人,恨得想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酷刑施加在他身上,那個人不僅帶來了一場幾乎要斷了整個大明傳承的劫難,更殺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隱隱作痛的%e8%83%b8口讓紀樘閉了閉眼睛,拒絕在想下去。

“立後的事情朕會考慮,你去和他們說,多把心思放在政務上,彆一天到晚的盯著朕的後宮!”

紀樘不清楚懷恩跟他們是怎麼說的,但這幾天催著他找女人的折子沒了,讓他眼前清淨不少,雖然紀樘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作為皇帝,立後是必須的,他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拖了幾年,但不可能永遠拖下去。

他忽然想起林詩音很久以前和他說過的那種喜歡,他想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知道那種喜歡的感覺了,作為紀樘,他可以慢慢的找,等著林詩音和他說過的那種緣分,可作為朱佑樘,他不能。

紀樘是個好皇帝,比他的父%e4%ba%b2勤勉,認真,睿智,現在的朝廷是他一手組建起來的,對他忠心度極高,他本可以做個□□的皇帝,一手掌控這個天下,可他沒有,他謙遜有禮,願意傾聽所有朝臣的意見,他待人%e4%ba%b2和,即使底下的人犯了錯,隻要不碰到他的底線,他都會寬容一些。

他仁慈,卻絕非軟弱,他平易待人,更不會就因此失了帝王威嚴。

原本正在走向腐朽的王朝,因為他開始重新煥發出生機。

林詩音的信寄來的時候正好是在秋闈之後,該忙的都忙完了,全身輕鬆的時候恰好接到林詩音的來信,紀樘是高興的。

更讓他高興地是信中所記得還是一幢喜事,林詩音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

紀樘想了想,便決定走這一趟,林詩音的孩子他當然是要%e4%ba%b2眼見見的,況且他和林詩音已有一年未見了,上次見麵還是在對方成%e4%ba%b2的時候,雖然他極不喜歡李尋歡,但無奈,林詩音喜歡,為了讓她開心,他隻能咬著牙認了。

他%e4%ba%b2自所下的聖旨,把猶猶豫豫糾糾結結的李尋歡送到了林詩音身邊,至於李尋歡覺得虧欠的龍嘯雲?嗬嗬,他認識嗎?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站出來礙了皇帝的眼,好在龍嘯雲還沒蠢到底。

但皇帝要想出宮,這一離開還是一個多月,首先朝中大臣就不會答應,不過紀樘看著性子柔和,但一旦做下的決定卻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

好在經過他這些年的整頓,朝中上下井然有序,就是暫時少了他這個皇帝,也斷然不會出現什麼亂子。

於是,半個月之後,林詩音在自家院子裡看到一個微服出巡的皇帝之後,又驚又喜,但驚絕對是大過於喜的。

“詩音姐姐,好久不見。”紀樘笑了,笑容溫潤如玉。

林詩音的孩子剛滿月,長得白白胖胖,可愛的讓人忍不住的想咬一口,孩子還小,看不出長得比較像父%e4%ba%b2還是比較像母%e4%ba%b2,紀樘當然希望更像林詩音,那他會更加喜歡他的。

林詩音和李尋歡在一起之後,並沒有留在李園,而是回了陳嵊縣那個熟悉的小院子,她依舊是那個一根鞭子讓底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林姑娘,而陳嵊縣縣令的位置卻一直空著。

那個位置是晏修白的,紀樘不希望這僅有的一點痕跡都被彆人取代,一個永遠空缺的縣令,這並不符合大明的規章製度,可那又怎樣,他是皇帝,他溫和有禮,但在這一點上他想任性一下。

陳嵊縣的內政畢竟是要人處理的,最後李尋歡就擔上了這個責任,堂堂一個探花郎,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李飛刀,如今偏居此處,處理著全縣上上下下的瑣事,任勞任怨,仗劍江湖的瀟灑自由全沒了,不得不說,為了林詩音,他確實是有所犧牲的。

因著這點,紀樘雖然不喜歡他,卻還是認可了他,否則也不會每年都%e4%ba%b2自煉藥,讓人給他送去了。

李尋歡能活到今天,連兒子都抱在手裡了,紀樘可是功不可沒。

林詩音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她的手臂上挎著一個籃子,和紀樘一起往城外走。

六年時間過去,依舊有人記得當初的小紀大夫,紀樘在路上走著,時不時的就會有人過來同他打招呼,問他去哪裡了,過的好不好,最後說的最多的,還是當初的縣令大人。

好端端的一個人,不過就是離開了幾個月而已,怎麼就這麼沒了呢?林詩音將消息帶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從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的確定最後無數人在家中給他立了牌位。

紀樘有時候也會無法相信,他隻是離開一會兒而已,為什麼抬回來的卻是一具屍體,那個人那麼強大,一直以來都護在他和林詩音身前,背脊筆直,那是這世上最無畏的一個背影,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倒下?!

那個人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呼吸全無,青色的衣袍上滿是血汙,還有%e8%83%b8口上那道致命的傷口,那一幕成了紀樘這輩子的噩夢。

陳嵊縣往東十裡有一個小小的高坡,這裡景色秀麗,往東可以看到大海的一角,往西可以看到陳嵊縣的全貌,晏修白就被葬在了這裡。

紀樘曾經想過將他葬在京城,甚至在皇陵給他找個位置,等他以後也死了,還可以做個伴,可最後他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比起皇陵,對方應該是更喜歡這裡吧。

林詩音將蓋在籃子上的布掀開,取出裡麵的香燭貢品等物品,將東西在墓前一一擺放好,她才說道:“我到今天都沒辦法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他這麼大一個禍害怎麼就死的這麼早。”

紀樘抿著%e5%94%87,沒有說話,他怕自己會哭出來,他已經是皇帝了,皇帝不能哭。

“燕長生,你還在找嗎?”林詩音問道。

“我活著一天,就不會放棄。”紀樘聲音堅定。

林詩音沒有勸,有時候能有個仇恨的目標在也是好的,她自己又何嘗不想將那人找出來大卸八塊。

紀樘並沒有在陳嵊縣呆到幾天,他畢竟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紀樘了,他還是朱佑樘,必須要為現在所坐的那個位置負責。△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出來的時候是消無聲息的出來,回京也回的一樣低調,皇宮就是這世上最豪華的一個牢籠,他整個人都被牢牢困住了,這輩子都無法逃%e8%84%b1。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紀樘還未睜眼,就已經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嘈雜聲。

“怎麼了?”他問。

“回主子,載糧的車翻了,把路給堵住了。”

紀樘掀開車簾,果然就見十幾袋的糧食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

“去幫忙。”他吩咐一聲,剛要合上車簾,就見不遠處的一輛轎子的簾子正巧也被掀開了。

轎中探出一張臉來,端正清麗,並不是多麼出色的容貌,但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卻格外清亮,即使不笑也含著三分情。

紀樘合上簾子,沉默片刻,說道:“去查探一下,旁邊那頂青色小轎中坐著的是哪家姑娘。”

何必要找什麼喜歡的呢,紀樘可以找個情投意合的人,朱佑樘卻絕對不能為了私情罔顧大局,他這輩子最不想做的就是他父%e4%ba%b2那樣的人......

第24章 雅賊

四周安靜得讓人發慌。

晏修白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手下意識的放在自己%e8%83%b8口,溫熱的體溫隔著單薄的衣料傳到他掌心,砰砰砰,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清晰,那個地方完好無缺,沒有血沒有洞,連個疤痕都沒有。

晏修白神情平靜,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他的那雙桃花眼卻罕見的浮現一絲迷茫。

被陌刀穿%e8%83%b8而過的疼還清楚的刻在他的腦子裡,那種連心臟都被擰緊扯碎的疼他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叮——宿主你好,係統為你服務,是否查看當前的資料信息。”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晏修白本能的問了一句,“我不是死了嗎?”

“宿主確實死了,但在你死的時候聖寵正好達標,所有屬性值達到過關條件,為了保住你的性命,係統自動幫你升級通往下一關。”

所謂的聖寵就是皇帝的寵愛,十多年時間,他的聖寵一直都是零的,想來也是,憲宗皇帝連見都沒見過他,連世上有沒有他這個人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寵愛,而他死的時候,紀樘剛好登基,以紀樘對他的感情,那聖寵自然就達標了。

現在是夜晚,四周很黑,晏修白隻能模糊的判斷出自己是在一間臥室裡,初來乍到,他應該爬起來去弄清楚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的,可他卻坐在床上,半點都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