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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慶宮,先帝的靈柩就放在此處。

今日是先帝下葬之日,文武百官原本是過來送先帝入皇陵的,沒想到一直安安分分的齊王突然就犯上作亂了,把他們全都囚禁於此。

性子剛烈的早就破口大罵了,“亂臣賊子”“謀逆之臣”“無恥之徒”總之是怎麼痛快怎麼罵,尤其是禦史台的那些,罵起人來簡直要讓人羞愧自殺。

齊王當然不會羞愧自殺,卻也被氣紅了眼,一連砍了好幾個大臣的頭,這才消停下來。

彆看齊王一副鎮定殘暴,殺人殺的滿歡快的樣子,實際上他比誰都不安,事情沒有塵埃落定,這種不安就不會消失。

“人呢?還沒找到?!”齊王神情焦躁,甩著袖子不停的走來走去。

“皇宮上下都找遍了,沒有發現小殿下的蹤跡。”

“廢物!這麼一個大活人還能飛天了不成,再給我去找,必須給我找到他,見到了人也彆給我帶回來了,就地格殺!”齊王語氣森冷,朱佑樘片刻不死,他片刻不得安生。

底下的人領命離開,人剛走,又有人前來稟報,說是禁衛軍統領不願投降,領著人守在宣德門,他們人手不足,一時間攻不下來,需要援兵。

齊王又罵了一聲,讓人領了五百人過去。

“燕將軍呢?燕將軍在哪裡?”

一個穿著黑衣的人靠了過來,答道:“將軍去找小皇帝了,他讓王爺放心,小皇帝不會活過今日。”

隻這一句話,齊王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一鬆,他實在不是什麼有能力的人,空有野心,卻沒有相媲美的能力,這次的謀反,若沒有一個燕長生給他撐著,他絕對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找回了些底氣的齊王甩手吩咐道:“去,和那些食古不化的大臣們說去,就說本王隻給他們一個時辰考慮,一個時辰之後,反對本王登基的,殺無赦。”

以紀樘的身手,萬軍從中也是能來去自如的,可他現在卻多了一個累贅,行動間不免多了些許不便。

懷恩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來了,便提議由他自己走,把自己放下,他在宮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宮裡的情形他比誰都清楚,找個地方藏起來不成問題。

紀樘卻不放心,執意帶著他,現在宮裡這麼亂,對方年紀又大了,一不小心磕著碰著了能不能再見到這個人還真不一定,紀樘放在心裡的人很少,寥寥幾個,懷恩是其中之一,他當然不會讓他出事。

一路上,宮女太監四散奔逃,甚至還有人趁機哄搶宮中財務,懷恩見了恨得牙癢癢,直想上前將那些個小兔崽子一腳踹死,幸好被紀樘攔了下來。

除了混亂,便是殺戮,紀樘縱身上前,一掌劈在一人的腦後,反手奪刀,刀光籠罩下連殺幾人,將人給救了下來。

這人他認識,是內閣首輔楊大人的孫子,在兵部當差。

那人顯然也是認識紀樘這張臉的,單膝跪地,剛要行禮,就被紀樘給攔住了,“情況緊急,一些虛禮就免了。”

那人顯然是知道輕重的,就順勢站了起來,說道:“殿下沒事就太好了,齊王下了嚴令,隻要殿下一現身,就地格殺,無需稟報,此處凶險,殿下必須馬上離開。”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紀樘還未開口,懷恩卻先忍不住跳腳了,“殿下真龍天子,豈是他說殺就能殺的了的!”

楊成澤看他一眼,沉聲道:“如今大半宮門都被齊王的人給掌控了,唯有宣德門,禁衛軍的王統領還在那裡抵抗。”

“王統領?”懷恩狐疑,“禁衛軍不是反了嗎?”

楊成澤瞪他一眼,“那隻是一部分叛徒被收買了,王統領是老臣,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會跟齊王謀反!”

說罷,似乎是怕紀樘不信一樣,說道:“臣以性命擔保,王統領絕非反賊,。”

紀樘笑了笑,說道:“雖與王統領隻有過一麵之緣,但我曾聽父皇說起過,王統領性情剛烈,為人古板是古板了些,卻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楊卿放心。”

楊成澤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23

論武功,真要說起來,燕長生比晏修白,是要高了那麼一籌的,而論殺人,燕長生比晏修白,高的何止是那麼一籌。

江南水鄉裡養出來的所謂高手,如何是從屍首堆裡爬出來的人的對手。

燕長生的心裡有一團火,一股極惡的火,那團火燒起來的時候,讓他恨不得毀滅世間的一切。

他不是晏修白,晏修白是個好人,一個他都不忍心欺騙,最後卻不得不欺騙的好人,而他,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惡人,彆人看他滿身煞氣,氣息陰冷,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事實上,他就是這麼一個從內到外都陰鷙到骨子裡的人。

為官十年,也看了十年,那個朝堂,朝堂上的那些人,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般令人惡心,或者可以說是更惡心,一般人看到讓自己惡心的東西,通常都會選擇避開,而他更極端一些,毀掉好了,他原本就是一個壞人。

那種殘暴,殺戮,時時刻刻想要毀滅一切的欲、望,是印刻在他骨子裡的。

晏修白和他不同,一點都不同,正是這種不同讓他起不了殺心,這世上任何人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區彆,都是可殺之人,唯有他,他下不了手,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燕長生不想殺他,晏修白卻沒有手下留情,老好人發起火來也夠人喝一壺的。

長劍刺過來的時候,燕長生下意識的舉刀抵擋,然後叮當一聲脆響,那把已經多了十幾個缺口的刀,終於沒能撐住,斷了——

燕長生後退一步,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晏修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斷劍,又看了看對方,終是忍不住火冒三丈的說道:“不過是仗著神兵之利而已!”

陰險小人賠我劍賠我琴,跟了他十多年的武器啊!

晏修白肉疼。

燕長生也很心累好不好,原本以為對方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場,沒想到又要顧忌琴又要擔心劍,早知道他就不跟他打了,這是他這輩子打過的最累的一場架。

“要不你我休戰?”燕長生這樣建議道:“這裡的事本就與你無關,你不應該參合進來。”

“我也不想參合,但是,你若想殺紀樘,我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燕長生皺眉,神情不是很好看,“他就這麼重要?重要到你不惜搭上自己一條命的去護他?!”

“他是我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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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他當弟子,一心一意的護著他,他卻未必將你當成師傅了。”想到剛剛紀樘那一瞬間的懷疑,燕長生心裡更不舒服了,“皇家的人沒什麼本事,疑心病卻是最重的,也是最沒良心的人,你那紀樘也不例外,他不值得你維護!”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晏修白盤膝而坐,將斷裂的琴弦一根一根接上,“我護他是因為他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與他是不是皇家的人,有沒有良心並不相乾。”

燕長生被他的固執弄得有些生氣,還沒等他開口,就聽晏修白繼續說道:“你不殺我,而是把我拖在這裡,為何?”

“你不也是在和我拖延時間,你又是為何?”燕長生反問。

晏修白並不驚訝,而是微微頷首道:“你應該猜出來了,援軍差不多該到了。”

章建州是被人拿刀硬逼著出兵的,任誰半夜睡得好好的,被一個突然出現在房間裡的人嚇醒,對方還說齊王謀反,讓他帶兵救駕,恐怕都不會相信的,隻會以為對方圖謀不軌。

而且對方連個身份都不敢透露,鬼才會信這麼一個來路不明莫名其妙的人。

章建州是個有骨氣的人,當然不會乖乖聽話,太平盛世,沒有皇帝的旨意就帶兵進京,他還不想死。

如果不是對方拿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是真的想一直有骨氣下去的,現在就丟命和過個幾天再死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而且這其中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打著視察練兵的借口在城門前晃一圈,能唬弄就唬弄,尋個機會再將那個膽敢挾持自己的刺客大卸八塊。

可還沒等他計劃實施,京城中傳來的種種異樣就將他給直接敲蒙了,那個看上去普普通通,毫無建樹的齊王竟然真的反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嗎?!

齊王他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這回不用彆人拿刀架他脖子上了,他直接衝進城擒王救駕了。

章建州帶了八千人,不是太多,對付齊王卻是綽綽有餘了,大明的%e4%ba%b2王是沒有兵權的,事實上齊王能夠湊齊兩千人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他連王府的家丁都給用上了。

這麼一支東湊西湊組成的軍隊,靠著裡應外合拿下皇宮已經很了不得了,事實上這還多虧了那些早就被收買的禁衛軍和宮內的太監宮人,當然,這裡麵也少不了燕長生的功勞,齊王之所以能成功,所倚仗的不過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已,而一旦給對方緩過神,騰出手來,齊王的處境就艱難了。

章建州的軍隊幾乎沒遇到什麼太過頑強的抵抗,順風順水的幾乎要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場謀反了,等他一路勢如破竹,找到毫發無損的紀樘之後,章建州終於鬆了口氣。

“臣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章建州跪地行禮,身上的兵甲發出鏗鏘聲響。

紀樘趕緊將人扶了起來,和顏悅色的說道:“將軍哪裡話,此次平叛將軍居功至偉,否則大明江山險矣。”

君臣二人彼此恭維幾句,章建州想了想還是將昨晚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功勞雖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說他謹小慎微也罷,他隻是更惜命而已。

紀樘簡單的聽了幾句,便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先是叫了一支小隊,立刻去往晏修白所在的地方,然後他%e4%ba%b2自帶著人去捉拿反賊了,一大幫子的朝臣還等著人去救呢。

“你讓我不要參合進去,為何自己偏要參合?”晏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