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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笑 千山茶客 4476 字 2個月前

勃,鋒芒藏於和煦外表之下,卻如腰間銀刀明銳犀利。

確實拔萃。

也難怪眼高於頂的戚家一眼瞧上,願意安排給自家千嬌萬寵的掌中珠。

李太後歎息一聲:“其實,不與戚家結%e4%ba%b2,也並非全無壞處。”

“隻是,你做得太過了些。”

“臣知罪。”

太後按了按眉心:“如今四處都在傳你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一女醫官與戚玉台爭執……你與那女醫官真有私情?”

裴雲暎道:“不敢欺瞞太後娘娘,臣替陸醫官說話,是因陸醫官與臣有舊恩。家姐生產當日,是陸醫官查出腹中毒物,救了家姐與寶珠兩條性命。”

“臣與陸醫官並無私情,出言也不過是因戚玉台欺人太甚,請太後明察。”

這事倒不是秘密,宮裡人都知曉。

太後仔細打量一下他的神情,見他眉眼間坦坦蕩蕩,不似作偽,遂輕輕鬆口氣。

“罷了。”

她道:“你的事,哀家已同陛下說過,一點小爭執,陛下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你。”

“至於戚家……”

裴雲暎:“臣明白。”

太後點了點頭:“知道就好,去吧,皇上還在等著你。”

裴雲暎低頭謝恩,這才行禮告辭。

待長廊上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太後撚動佛珠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看來,他是不想與戚家結%e4%ba%b2。”

身側女官低聲道:“裴大人讓娘娘失望了。”

太後搖了搖頭。

“他心有成算,昭寧公做不了主他的%e4%ba%b2事,哀家未必就能做主。意料之中,也不算失望。”

“況且,他此番衝動,倒更合陛下心意。”

女官沉%e5%90%9f:“裴大人並非衝動之人,或許是故意的。”

“哀家倒寧願他是故意的。”

女官不敢說話,一隻蜻蜓從蓮葉間掠過,帶起微微漣漪。

沉寂片刻,太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身側女官:“不過,你可曾見過那個女醫官?”

女官一愣。

“她生得什麼樣?”

太後好奇,“比戚家小姐還貌美嗎?”

……

陸曈對自己一夜間成為宮裡上下談論中心一事並無知曉。

夏藐結束後,她就直接回了西街。

常進準了她的假,讓她在西街多養幾日傷,除了養傷,也是避避風頭,眼下流言正盛,戚玉台吃了個暗虧,最好不要在這時候出現。

西街鄰坊不知其中內情,隻當她是隨行伴駕時被山上野獸所傷,紛紛提著土產上門探望,戴三郎挑了頭肥豬殺了,把最大兩根棒骨留給杜長卿,讓杜長卿給陸曈燉湯喝,說是“以形補形”。

段小宴也來過一趟,提了好多野物,都是此次夏藐的戰利品。

裴雲暎來到醫館的時候,杜長卿就把他攔在小院前。

“喲,裴大人。”

少東家一手叉腰,滿臉寫著晦氣,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麵前年輕人。

“什麼風把您也給吹來了?”

裴雲暎笑:“我來看陸大夫。”

院裡沒人,正是傍晚,昏黃日暮,麻繩上晾著排衣裳手絹,花花綠綠擰至半乾,流下水滴在地上積成小小一窪。有風過時,吹得人臉似也沾出一層潤濕。

“陸大夫還在養傷。”杜長卿歎氣,“裴大人把禮物留下,人就還是改日再見吧。”

“陸大夫不在醫館?”

“在的,剛才歇下。她傷得重,連床都下不了,說幾句話就要喘氣。真是對不住。”

杜長卿一麵虛偽地道歉,一麵伸手來拎裴雲暎手裡的名貴藥材:“沒關係,裴大人的心意小的一定帶到……哎呀,這麼多藥材,花了不少銀子吧?探病就探病,送禮多見外。”

又話鋒一轉:“不過藥材也挺好,就上次那位段公子過來,送了好多野物,血淋淋的,都不好堆在院子裡,我和阿城也不敢料理,銀箏和陸大夫又是兩個弱女子……咱們這是醫館又不是屠宰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剛說完,就見陸曈從小廚房裡走出來,白圍裙上全是血,她臉上也濺了一點,一手提刀一手提著半塊野鹿,麵無表情似真正屠夫。

杜長卿:“……”

裴雲暎看向他:“弱女子?”半晌,杜長卿一摔袖子:“我真是多餘說話!”

轉身一掀氈簾去外麵了。

陸曈不知他這突如其來發的什麼瘋,隻看向裴雲暎:“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

他走到陸曈身邊,打量了一下陸曈。

養了這麼些日,她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隻是臉色略顯蒼白,比之前還要更羸弱些,這樣滿身狼藉似剛吃完人的女鬼。

裴雲暎俯身,提起陸曈手上處理了一半的鹿,“受傷了,怎麼不好好休息?”

陸曈看他把鹿放在大盆裡,撈起水缸裡水瓢熟練衝走血水,就道:“段小宴送來的野物廚房堆不下,沒法做藥了。”

裴雲暎頓了一頓。

陸曈麵帶指責。

那麼多獵物屍體堆在廚房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戴記肉鋪。夏日裡天熱,肉也不能久放,杜長卿又小氣,覺得畢竟是獵場野物金貴不肯送給彆人。

到最後,隻有陸曈和苗良方二人蹲在廚房輪流處理。

“下次你不喜歡,拒絕就是。”裴雲暎道:“或者,你可以讓他幫你料理了再回來。”

下次?

陸曈無言片刻,道:“心領了,不過,沒有下次更好。”

她看裴雲暎把裝著鹿肉的盆放到院中石桌上,銀箏抱著鹽罐子出來準備醃製一下,才進了屋。

見裴雲暎站著沒動,又道了一聲:“進來。”

夏日天黑得晚,到酉時才漸漸黑了下去。陸曈在屋裡點上燈,剛坐下,就見一隻草編食籃落在桌前。

食籃精致,幽幽翠翠的,像是青竹編製。陸曈看向裴雲暎:“這是什麼?”

“食鼎軒的茉莉花餅。”

裴雲暎收回手,在她對麵坐下,“應該很合你口味。”

陸曈怔了一下。

她曾聽杜長卿提起過這個城南的茶點鋪,東西貴不說,還很難排隊,有一次阿城生辰,杜長卿想買盒如意糕,天不亮就去排隊,結果排到他時正好賣光,氣得杜長卿在醫館裡破口大罵了半日。

陸曈問:“買這個做什麼?”

“探望病人,總不能空手上門吧。”

“我以為殿帥過來是告訴我彆的消息的。”

他饒有興致地望著她:“比如?”

“比如,你是怎麼讓戚玉台吃了這個暗虧的。”

她回到西街養生已經五六日了,這期間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發生。醫官院那頭沒有任何消息,看上去,倒像是黃茅崗搏殺惡犬一事已被悄無聲息地按下。

以戚家手段,此舉完全不合常理。縱然現在戚玉台不會在明麵上要她的命,但添點麻煩總是輕而易舉,更何況還有一個本就心懷鬼胎的崔岷藏在暗處。

唯一的可能,是裴雲暎動了手腳。

“你做了什麼?”她問。

裴雲暎看著她,眼中浮起一絲笑意。

“也沒什麼,就是在獵場戍衛裡,添了幾個人。”

他道:“戚家舉薦之人。”

陸曈倏然一愣。

太子與三皇子一個在獵場遇虎,一個在山上遇刺,班衛搜過的圍場本不該出現這等危險,一旦出事,必然問罪。

偏偏是戚家舉薦之人。

她隻是個醫官院新進醫官使,連禦內醫官都沒有做到,對朝堂之上漩渦暗流一無所知,但即便如此,也明白此事嚴重。

忙著應付帝王疑心,戚家現在確實分身乏術,無暇顧及她這頭小小風波了。

“怎麼樣?”裴雲暎望著她揚%e5%94%87,“這個禮物,陸大夫還算滿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曈望著他那張若無其事的笑臉,心中有些複雜。

她沒想到裴雲暎會從這頭入手。

此番行為雖然將戚家陷入困境,但以戚家手段,恐怕隻是一時,待此事一過,戚清未必不會查到裴雲暎身上。

明明戚清前些日子還想著拉攏他做自己的乘龍快婿,此事一過,再無可能。

他倒是一點後路不給自己留。

見陸曈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裴雲暎莫名:“怎麼不說話?”

陸曈移開目光:“我隻是在想,丟了太師府這門姻%e4%ba%b2,裴大人這回虧大了。”

裴雲暎臉上笑容一僵:“你又胡說什麼。”

“事實而已。”

裴雲暎剛想說話,不知道想到什麼,目光忽然一變,歪頭打量她一眼,微微勾%e5%94%87:“話不能亂說,畢竟我已有婚約在身。”

“……”

這回輪到陸曈臉色變了。

“都說了不是你。”

裴雲暎懶洋洋點頭:“哦。”

陸曈氣急,他這模樣分明就是不信。

屋裡寂靜,外頭銀箏掃完院子,抱著水盆在院子裡潑灑清水,水潑到青石板上,發出輕輕“嘩啦啦”聲。

他笑意微斂,問陸曈:“你的傷怎麼樣了?”

其實那一日在黃茅崗剛下山的時候,林丹青就已給她看過,雖然傷痕血淋淋看著嚇人,但當時陸曈護住關鍵部位,倒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隻是傷口怕留疤。

不過,紀珣送來了神仙玉肌膏。聽說那藥去疤痕去得很快,苗良方也大為讚歎:“人不識貨錢識貨,宮裡貴人用的膏藥就是好。”

思及此,陸曈就道:“多謝殿帥送的玉肌膏,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五六日就能回醫官院。”

裴雲暎順著她目光看去,隨即視線微凝。

兩隻一模一樣的藥瓶並排放在桌上,他拿起一瓶,神色有些奇怪:“怎麼有兩瓶?”

神仙玉肌膏用材珍貴,禦藥院幾乎沒有存餘,都是分到各宮貴人府上。裴雲暎這瓶是太後賞的,但陸曈桌上卻有兩瓶。

他問:“誰又送了你一瓶?”

陸曈:“紀醫官。”

“紀珣?”

他怔了一下,眉心微蹙:“上次見你時,還在被他教訓。”

又沉%e5%90%9f道:“還有獵場上,戚玉台為難,他也為你說話了。”

“奇怪。”他漂亮的眸子盯著陸曈,若有所思地開口:“你二人,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陸曈坐在桌前,平靜回答:“紀醫官雲中白鶴,正直無私,是不同流俗的君子,看見戚玉台仗勢欺人,自然不平相助。”

“先前嫌隙,既解開誤會,早已不作數。”

“同僚送藥,也很尋常。”

裴雲暎眉眼一動:“君子?”

他深深看一眼陸曈,語氣微涼:“你倒是對他評價很高。”

陸曈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諷刺是何意。

“就算他是君子。”裴雲暎倒沒在這個話頭上糾纏,轉而說起彆的,“不過你剛才說,五六日後就回醫官院,不用再多休息幾日?”

他提醒:“戚家現在自顧不暇,不會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