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1 / 1)

燈花笑 千山茶客 4401 字 2個月前

梅峰待了多年,莫非梁朝現在女子也能三夫四寵?

林丹青乾笑幾聲:“沒那麼多人盯著,自己處理好就行。我家祖上那位英明的老祖宗曾說過,絕對不要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個花園,弱水三千,我就取三千瓢飲,一瓢哪夠?”

陸曈無言以對。

她輕咳一聲,見陸曈桌上厚厚一摞醫籍,奇道:“醫官院吏目考察不是還要半年嘛,怎麼這麼早就開始刻苦發奮了?天天住在製藥房,你也太努力了。”

陸曈垂眸,伸手翻開醫籍,把油燈拿近了些。

“想做點新藥。”她說。

……

夏夜悶熱。

戚玉台回到府裡時,府裡院燈剛亮起來。

戚清如今雖未禁他足,卻未免他胡鬨,每日戌時前必須歸家。

今日他也是偷偷出的府,光是甩掉父%e4%ba%b2監視他的那些下人就已十分麻煩。

戚玉台敞著外裳走下玉階,黑夜裡,一雙眼睛灼灼發亮,一向偏黃的臉泛出不正常的潮紅,裡頭衣襟解開一點,與前幾日昏昏沉沉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陣涼風吹過,戚玉台舒服地眯起眼睛,隻覺自己宛若行走於雲端,飄飄欲仙得快活。

幾個時辰前,他背著府裡偷偷出去了一趟,服用了寒食散。

連日來的克製終於得到紓解,戚玉台解了一回癮,心中通泰至極,餘火已經散儘,腦子卻在快活後得越發興奮,沒來由地想做點什麼。

他才走到院中,正看見院中有人牽著一獵犬從旁經過,獵犬身形龐大矯捷似頭小牛,一看就讓人心中發怵,正仰頭接著仆人從碗裡丟出去的帶血生肉。

戚玉台停下腳步。

仆人也瞧見了主子,忙行禮:“少爺。”

戚玉台心情很好,笑著看向那頭獵犬:“擒虎又壯了些。”

那頭獵犬似也知曉戚玉台說的是自己,猛地扭過頭,露出森森白牙,方才嚼食生肉的血混著涎水滴滴答答留了一地,凶猛似頭野狼。

戚玉台也被駭了一跳。

不過很快,這畏懼就被滿意替代。

“不錯啊。”他滿意道。

擒虎是戚玉台的愛犬,高大凶猛,常年喂食生肉凶性未褪,每年圍獵,戚玉台都帶著擒虎去獵場。

他不善騎射,次次都是靠著擒虎捕獲幾隻獵物,才不至於被那些貴族私下嘲笑。

他也很看重這犬,專門請了人來飼養。一開始不知這獵犬凶性,前頭那個飼養擒虎的下人被活活咬死了,才換了後頭這個異族來的馴獸師,說能把狼訓成犬,果然不過幾年,果將擒虎訓成一隻聽命戚玉台的好狗。

訓犬師覷著他臉色:“這些日子小的日日帶擒虎去城西農莊捕獵,好為圍獵準備,今日又咬掉了一農戶小兒的耳朵……”

戚玉台最喜歡聽到擒虎傷人,好似惡犬越是凶猛,越是能彰顯主人威懾。聞言果然笑道:“不錯,你訓犬有功,賞!”

絲毫不提及那被咬掉耳朵的農戶小兒。

反正他們會給銀子,是那些賤民幾十年也賺不到的銀子,說起來,還是那些賤民賺了。

訓犬師還在說:“就是回府時被小姐知道了此事,有些不大高興。”

戚玉台不以為然:“妹妹就是太過心軟。”

若不心軟,怎麼會被一個賤民醫女騎到頭上,自己暗自心傷,還不讓他出手,看得他這個哥哥心疼。

想到醫女,戚玉台突然心中一動,目光落在麵前的獵犬身上。

夜色裡。獵犬嘴裡呼嚕呼嚕,又低頭去吃銀盆裡的生牛肉,尖利牙齒嚼咬那團模糊血肉,“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夜裡聽得人心中發緊。

他盯著那團爛肉看了許久,像是透過眼前之景看到彆的什麼畫麵,神色漸漸奇異起來。

許久,戚玉台開口。

“你說,如果我想讓擒虎想咬誰就咬誰,能不能做到?”

訓犬人一愣,隨即道:“回少爺,自然可以。”

頓了頓,下人抬頭,試探地問:“少爺想讓擒虎咬誰?”

戚玉台沒說話。

夜裡的風像張潮濕悶熱的網,把地上的血腥氣裹得越發森然。

過了一會兒,戚玉台轉身。

“來吧。”

他對訓犬人道:“我有話和你說。”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京郊圍獵

過了端午,天氣越發炎熱。

盛京的日頭熱辣辣照射大地,街巷中賣冰酪的攤鋪又熱鬨起來。富貴人家受不住炎意,紛紛拖家帶口去山莊避暑,山上樹蔭清涼,倒成了貴族子弟的好去處。

“夏藐”就在這個端午後的第二個旬休到來了。

圍獵的前一日夜裡,常進從崔岷手中領到了此次夏藐進山的醫官名單。

京郊圍獵也算盛京貴族子弟每年盛事,先皇先太子在世時,%e4%ba%b2自參與狩獵,屬於“軍禮”的一部分。

除了侍衛外,隨行還有一些醫官院和禦藥院的醫官醫工。

都是非富即貴人家,山上狩獵難免有個擦啊碰啊,醫官隨行幫忙上藥包紮,也方顯得皇家體恤寬容。

去山上的醫官名單一開始就已擬好,統共十位,除了醫官院中幾個老醫官外,新進醫官使也添了幾位,都是些家世還不錯的年輕人。

畢竟圍獵隨行對醫官來說,是件麵上有光的好事,好的人情當然要送給更值得的人。

常進望著手中名單,意外看向桌前人:“院使,這裡頭……怎麼突然多了陸醫官?”

常進記得很清楚,之前那張隨行名單裡,可沒有陸曈的名字。

“王醫官突感風寒,由陸醫官頂補。”崔岷垂目翻著麵前醫籍,淡聲回答。

“原來如此。”

常進點頭。難怪這名單現在才到他手中,應是臨時調換了人,陸曈醫術不錯,近來因治好金顯榮也在醫官院名聲漸起,有此機會在貴人麵前露露臉,對將來吏目考核做入內醫官也有好處。

看來,院使也漸漸開始重視陸曈了。

思及此,遂感激地對崔岷一揖:“那下官就先拿名單去通告醫官們了。”

崔岷:“去吧。”

常進退出了屋子,從門外又進來個人,看著常進的背影遠去,才把門關上,悄無聲息地看向崔岷,低聲道:“大人,戚家突然點名要陸醫官隨行圍獵,是真打算在圍獵場中對陸醫官下手?”

前些日子,太師府公子戚玉台托人給崔岷捎了句話,說今年圍獵場中,務必讓陸曈隨行。

太師公子的吩咐,醫官院如何敢不聽?

更勿提陸曈隻是毫無身份背景的平人。

事實上,戚玉台如此迂回地安排,而不是對陸曈直接動手,已經有些出人意料了。

畢竟以他的身份,要拿捏陸曈簡直輕而易舉。

崔岷放下筆:“不知。”

陸曈生死,他並不在意。

不過螻蟻。

心腹又道:“小的看那名冊,院使今年不圍獵隨行麼?禦藥院的邱院使都去了。”

“不去。”

崔岷道:“明知有變,自當避嫌。至於邱合……”

那個老頭子就是太過於執著追求上進,恨不得所有功勞都要給禦藥院攬一份。殊不知這世上多做多錯,尤其是對著那些位高權重之人。

這個道理,十年前他已從另一人身上學到了。

“讓常進代我去吧。”

他闔眼。

“他最近,對陸曈有點過分關切了。”

……

常進把名單送到宿院時,林丹青正坐在桌前擦臉,聞此喜訊,麵上珍珠玉容粉都顧不得擦勻,扭頭看向坐在桌前看書的陸曈。

“陸妹妹,聽見沒有,你明日與我一同隨行圍獵!”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陸曈神色怔忪。

常進平日板著張臉,終是被林丹青興奮感染,忍不住跟著漏出絲笑,“是因為王醫官臨時著感風寒才叫陸曈頂補,機會難得,咳,回頭買點桃子梨什麼的好好謝謝王醫官吧!”

他把這消息帶到,便去彆的宿院告知其他醫官了。

屋子裡燈火微晃,林丹青還在激動:“太好了!原本我還想著單我自己去獵場實在無聊,有你作伴正好!”

陸曈卻沒她那般好心情。

隨行名額一人難求,林父當初在醫官院任職多年,名單裡有林丹青不奇怪,但是自己名字也在其中……

陸曈微微皺眉。

不對勁。

這樣的貴族盛事,何故輪到自己一個平人?須知所有名冊最後要過崔岷的手。

崔岷打壓她尚且來不及,怎麼會給她出頭機會?

事出反常必為妖。

她低著眉不說話,林丹青見狀,寬慰她道:“怎麼這樣嚴肅?近來天熱,全當是上山避暑。狩獵的都是些皇子貴族公子,山林提前也被人驅趕過,獅虎類凶獸早已被清除,至多也就是狼啊豹子。咱們在林外的棚子裡候著跟隨,不會有什麼危險。”

聽上去沒什麼問題,但陸曈仍直覺不安。

林丹青拍了拍她的肩:“不要緊張陸妹妹,圍獵說到底也就是個趁公出去玩的機會。想想,俸銀照拿還不用值守,不比待在醫官院看人臉色強麼。”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到時候跟著我。咱們也去瞧瞧。”

對不上差休假這回事,林丹青總是很積極。

她說罷,三兩下抹勻粉,翻箱倒櫃地翻出一床的零嘴吃食,直往床上攤開的包袱皮中扔,不像是去隨行圍獵,像是去踏青。又招呼陸曈:“陸妹妹你也收拾收拾東西,山上蚊蟲多,記得帶上驅蟲露。”

陸曈站起身,回到自己裡屋,打開木櫃,木櫃上層放了許多瓶瓶罐罐,她循著看過去,除了驅蟲露,又挑了五六隻瓶罐放入醫箱。

目光掠過木櫃最裡層時,倏然停了下來。

那裡,四隻巴掌大的瓷罐靜靜放著,藏在櫃中陰影裡,幽幽望著她。

陸曈安靜地看了許久。

要外出上山,醫箱裡便不能裝瓷罐,以免路上顛簸摔碰。

自她進醫官院後,還是第一次和家人這般分離。

她把那四隻瓷罐用布擦拭了幾下,重新往裡推了推,再從匣子裡抽出那支泛著冷光的、精致的木槿花簪,最後關上木櫃門,重新鎖好。

“爹、娘、姐姐、二哥——”

她低聲自語,“我很快就回來。”

……

夏夜一日比一日炎熱。

宅邸裡四處都放了冰塊,倒是沒有外頭的暑氣,清涼得正正好。

一道身影穿過太師府滿庭芬妍,步履匆匆地行過長廊,推門進了屋子。

屋子裡,戚玉台歪在榻上,身側兩個美婢輕輕為他打著扇。

“少爺,”來人進了屋,將手中之物呈給戚玉台,“醫官院的曹槐已將東西送來。”

戚玉台皺著眉掃了一眼來人手中之物,滿意地一笑。

“不錯。去,拿去給擒虎熟悉熟悉。”

“是。”小廝應下,想到什麼,又有些為難,“不過,小姐和老爺要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