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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聽這一場比賽的實況聲音。

他將賽車的聲音反複播放了幾遍,恰好注意到蘇溪已經停下工作沉默地看著他的方向。

“上世紀末V10的引擎聲。”

半晌,蘇溪抿%e5%94%87淺笑,說道。

“是。”杜修延看著屏幕,不動聲色掩住眼中的驚訝,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對賽車很了解。”

這不知是問句還是陳述句。

蘇溪總在賽車領域保持謙遜:“一般。”

“這是我最喜歡的引擎聲。”杜修延斟酌了一下,才沉聲說道。

他不會將心裡的熱情過多表現在言語上,但是蘇溪能輕易感知到他炙熱的喜愛。

“也是我最喜歡的。”

這句話不是隨口附和,而是真心的。

蘇溪剛%e8%84%b1口而出,又突然覺得隱隱有什麼不妥,便再也不說話了,收回視線繼續手頭的事情。

上一世的杜修延曾經給她欣賞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賽車影像,聽裡麵V10引擎的聲音。

她當時完全欣賞不來,也不知道賽車引擎聲對於車迷來說是一種怎樣的吸引。

但是後來杜修延喜歡的V10引擎成了賽場上的主要配置,F1黃金時代的聲音總是在賽場上標誌性地響起。

震耳欲聾,卻令人心潮澎湃。

杜修延也完全不知道,後來經過技術改進的V10自然吸氣引擎聲,有著無與倫比的聲浪,比老式引擎多了些迷人的深邃。

如同天使的歎息。

直到她後來有了神經性耳鳴了之後,也一如既往迷戀賽車的引擎聲,尤其是配合車手加速和減速時的節奏感。

那些聲音,讓她頭腦中的煩人轟鳴聲中短暫被解救出來。

有很多昔日埋在心裡的種子,直到多年後今天才生根發芽。

和杜修延相識的時候,蘇溪對賽車沒有半點的興趣,也體會不到他要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追逐夢想的動機。

多年後,她終於可以說自己開始懂賽車了。

但是二十一世紀初期的的黃金時代的引擎聲,她卻隻能在耳鳴的時候,安靜地趴在桌麵上,去獨自欣賞。

想到以前的種種,蘇溪緩緩轉頭看向杜修延。

除了這張臉和軀殼一模一樣以外,她似乎遇到的已經是另一個人,一個有著另一種命運的人。

天地間,擁有那段前世記憶的人,隻剩下蘇溪一人,她內心的遺憾和孤獨不再會有人知曉,更妄論理解。

這件病房的夜晚似乎很適合工作,因為蘇溪感覺在這裡,她的心能夠鬆弛下來,不再偶爾條件反射地顫唞。

她對著電腦進入了心流狀態,漸漸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工作效率比之前快很多。

蘇溪每天將自己放在高壓的學習環境裡,和時間賽跑。

要複原她曾經設計模型並不難,但是結構的優化和材料的進步應當是齊頭並進的。

受限於這個時代的技術發展,也許蘇溪從未來帶來的設計,某種程度上有點烏托邦了。

不過無論如何總有辦法去修正和解決的,她先將自己的部分做好就行。

當蘇溪將電腦關機的時候,卻猛然發現室內的照明係統已經自動變成了柔光睡眠模式。

其實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

她之前明明說好的待到十點來著……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時間,在你這裡學習莫名效率很高……”

蘇溪低聲抱歉地說道,將電腦裝回背包。

病床上的杜修延也在繼續自己的工作,並沒有困意被打擾的樣子。

“沒關係,正好我一會兒和學校那邊有個遠程的會。”

他淡淡回道,並沒有看蘇溪,隻是依舊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

身體已經坐起,麵前有一個床上平台可以安放電腦,他似乎已經開始在做一些數據模擬了。

這句話瞬間打消了蘇溪心裡的罪惡感。

她好奇地問道:“你現在結束碩士學習了嗎?”

其實杜修延和她年紀差距不大,但是當初他為了早點把握車手的黃金年紀,就提前將課業修完了,但是蘇溪當年是按部就班的。

所以她是知道杜修延是提前畢業的,具體提前多久,她就不了解了。

“已經結束了,現在偶爾參與一些教授的科研項目,負責實驗室以外的數據分析。”

“原來是這樣,一邊當車手一邊兼顧項目應該很累吧?”

按照蘇溪的性格,她大概率說不出任何關心的話。

但是此時她回想起以前杜修延隔一段時間來找自己,才明白原來他是在繁忙中抽空的。

“是挺累,但也有一些樂趣。”

杜修延並沒有在她麵前有什麼隱藏,語氣總是平靜。

這一次,她錯過了和杜修延的原路線發展,她卻看見了很多以往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杜修延決不允許蘇溪來醫院探望受傷的他,也絕不帶著可見傷口來見她,為的隻是永遠在蘇溪麵前保留自己最充沛飽滿的情感和狀態。

他也不會將自己麵臨的壓力告訴蘇溪,因為當時蘇溪的課業壓力很大,反過來杜修延有時候還會幫自己分擔一部分學業壓力。

當年蘇溪有一門力學殺手課,就是杜修延自己學完一遍之後再慢慢輔導她的。

他非常聰明,似乎可以將自己手中的事做到儘善儘美。

隻可惜,他的工作充滿不確定性,即便他當年沒有任何操作上的失誤,但是他還是被對手不小心撞到了車後翼導致在彎道上發生高速撞牆的事故……

蘇溪一直盯著杜修延這張臉,在回憶中難以自拔,每次一想到那場事故,她就會不可控製地紅了眼眶。

杜修延似有覺察,抬眼看她的瞬間,正好看見這一幕。

蘇溪從記憶裡瞬間清醒,然後有些無措地避開他的視線,低頭將背包拎起。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在她打開病房門鎖之前,杜修延啟%e5%94%87喚道:

“蘇溪……”

這是這一世的杜修延第一次有些鄭重地叫她的全名。

蘇溪的手狠狠頓了一下,立刻回頭有,內心帶著緊張和不確定。

杜修延將電腦合上,用一種嚴肅而矜冷的語氣問道:

“你想通過我的臉去看到誰?”

第09章 想給我設計賽車?

原來,杜修延已經察覺到了。

蘇溪對此並不意外,即便她每次都在刻意控製,但是也有好幾次,她看到杜修延這張臉的時候,失了神。

每次她從記憶中驚醒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剛才又盯著杜修延神遊了。

她目前對於自己這部分行為有些難以控製。

“看到你的時候,總能讓我輕易想起一些往事,但是……我對你沒有複雜的的想法。”

杜修延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鎮定自若地說道:

“是,我當然不會認為你對我有意思,嘉澤跟我說過你拒絕他的理由。”

蘇溪想起來了,她之前在和杜修延相遇之前,就已經跟阮嘉澤強調過,自己有喜歡的人。

從時間上看,蘇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不認識杜修延。

再結合她以前一係列舉動,好像隻剩下這種可能了。

蘇溪點點頭,思緒有點亂,也不知道從何解釋,又擔心越描越黑。

但是她仍然關心一件事,那就是……

“那我明天還能來看你嗎?”

她殷切地問道。

她很怕杜修延拒絕,但是她更怕因為自己過多出現而招來杜修延的反感,

“如果你沒把我當他人的替身,那就來。”

杜修延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語調發沉,好像內心有些彆扭。

他雖然沒有真正責怪自己,但是仍然讓蘇溪感覺到自己衣著單薄被扔到了雪地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的身體又開始難以抑製地顫唞,不止是指尖,她渾身上下都抖如篩糠。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她某種難以擺%e8%84%b1的精神焦慮。

“你怎麼了?”杜修延蹙了蹙眉,有些惶惑地問道。

“沒事……”她眉頭緊皺,搖了搖頭,說出的每個字都會帶著顫音。

她注意到杜修延看著自己顫唞的模樣,眼神有了變化。

她沒能再用體麵的模樣跟他解釋前因後果,她胃裡有些難受,在自己吐出來之前,她幾乎是不可控製地打開門鎖奪門而出,直奔廁所。

她對著馬桶難受地乾嘔了幾下,但是症狀遠沒有上一世那麼嚴重。

整理完畢之後,她走出了廁所,卻在醫院的長廊儘頭,看到半敞開的病房門,和那站在光影中,拄著拐杖站立的高大人影。

他單%e8%85%bf站立,卻似乎沒有半點有損他的氣質,因為他雖然身體技能好,但是身上沒有贅餘的大塊肌肉,是精瘦勻稱又有型的身材。

看來她跑進廁所的這段時間,杜修延竟然已經拄著拐杖下床,走了出來。

他大概是想查看下自己是死是活。

蘇溪遠遠看了他一眼,深知自己狼狽,就直接轉身下了樓。

為了能趕上最近的一班輕軌回住所,她一出醫院大門就一路小跑。

*

曾經蘇溪有一隻可愛的貓咪,是霍根海姆比賽之後,杜修延送給她的。

——是巨型貓咪緬因。

她一開始沒見過這麼大型的貓咪,連幼貓狀態都和其他貓成年狀態差不多大了。

她當時也是一臉疑惑地問杜修延:“你送給我這麼大的貓,是要我將它當成狗來養嗎?”

但是送巨型貓咪這個行為,的確符合杜修延的性格。

“緬因被譽為溫柔的巨人,你不覺得很像我嗎?”

杜修延將貓咪一手從航空箱裡撈出,有些不熟練地抱在懷裡。

小貓當時有些怕生,在他懷裡待了一陣,又跳下了地,在家裡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那隻銀斑緬因被蘇溪取名為六月,因為她在六月快結束的時候擁有它的。

六月在蘇溪身邊陪伴了整整十二年,在蘇溪前往法國領獎的前一周死在了寵物醫院。

病因是腎衰竭。

這一次杜修延沒有送她六月,但是她會自己坐火車去拜仁州將六月接回家。

她預約了六月當年出生的貓舍,貓舍的主人是一對荷蘭老夫婦,六月的父母是他們從荷蘭帶來的賽級貓。

六月的父母血統好,對於現在蘇溪此時來說,價值不菲,需要將近4000歐。

蘇溪一早去趕火車,來到貓舍的時候,見到了五隻幼貓緬因。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有一隻虎頭虎腦的緬因從蘇溪進門開始就喵喵叫個不停。

貓舍內寬敞乾淨,貓舍主人是嚴格按照規定來配種,堅決拒絕讓貓過度生產。

蘇溪換上防塵衣走進貓窩,那隻一直叫喚的小貓立刻歡%e8%84%b1地跑過來,蹭著蘇溪的小%e8%85%bf。

她注意到這隻小貓的麵具顏色,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上一世的六月。

她有些驚喜地蹲下,然後伸出手,讓小貓去熟悉她的味道,尚處於幼貓階段的六月,眨巴著可愛的圓眼,來來回回蹭著她的手。

在返程的火車上,蘇溪將六月放在航空箱裡帶回了斯圖加特。

貓舍主人在她走之前,友好地叮囑了一番。

六月是隻母貓,但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