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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e8%85%bf一步步朝他走來。

花白鳳忽然質問道:“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傅紅雪倏地停住,茫然地說:“什……什麼……”

花白鳳厲聲道:“馬空群已死,可你的仇人還沒有死乾淨!你為什麼在這地方躊躇不前,蹉跎時光?難道你已忘了我說過的話?你是我的兒子,你若不把仇人們的頭全給割下來,那麼非但天要咒你,我也要詛咒你不得好死!”

葉開猛地抬頭,吃驚地瞪著花白鳳。

第216章 番外二(一更)

葉開怎麼能不吃驚?葉開如何能不吃驚?

花白鳳就站在街心,邊城那該死的太陽就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身上的衣裳是這樣的漆黑,漆黑到仿佛能將所有的光線全都吞噬掉,她一出現,整條街的氛圍就突然改變,變得凝滯、難受、令人想要逃離。

與葉開想的一樣,他的生母,的確與丁白雲一樣,十八年來的每一天,都活在仇恨之中。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要……

她竟要裝作不知道麼?

花白鳳的語氣,如淬了毒一般的怨毒。這淒厲而尖銳的聲音,又好似一條生滿了倒刺的鞭子,重重地、毫無憐惜地抽打在傅紅雪的身上。

自她開始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起,傅紅雪就已開始顫唞。

他渾身都在顫唞,抖如篩糠。

這樣該死的烈日、能把人的骨頭都曬化的太陽之下,傅紅雪的嘴%e5%94%87卻是蒼白的,他的嘴%e5%94%87蒼白、顫唞,牙齒緊緊地咬住,好似他突然被拋入了冰天雪地、快要凍死。

他的牙齦已被自己咬出血,血流在嘴中,是苦的,又苦又鹹。

傅紅雪的聲音也在顫唞,好似已被鞭打得承受不住──

“母……母%e4%ba%b2……”

花白鳳厲聲道:“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我的兒子!是你父%e4%ba%b2的兒子!”

這聲音簡直就好似是詛咒!

這世間最可怕的詛咒,已永永遠遠地糾纏住了傅紅雪,花白鳳不願意、她絕不願意放過傅紅雪!

葉開大聲道:“馬空群已經死了!”

他一邊這樣喊著,一邊已伸出了手,拍在了傅紅雪的肩膀上。他的手乾燥而穩定,手心帶著溫暖的溫度,是要給傅紅雪一些支持。

花白鳳厲聲道:“馬空群算什麼東西!他死了,事情難道就結束了麼?”

葉開歎息道:“丁白雲也死了。”

花白鳳道:“丁白雲?”

葉開道:“當年的事情,主謀正是丁白雲,現在,她已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花白鳳久久地沉默著,半晌,才喃喃道:“是她……原來是她……那個黑心腸的賤婦!她妄圖得到我丈夫卻不能,就殺害了他!好、很好……賤人已死,隻可惜她沒有十條命,讓我殺她十次!”

她越說越凶狠、越說越癲狂,整個人好似已近乎瘋狂。

葉開沉默著。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師父李尋歡。

他師父在教授他小李飛刀之前,首先教授了他什麼是愛,什麼是寬恕的力量,愛的力量,比仇恨的力量更加強大、更加偉大。

他的生母顯然不懂得這道理,仇恨蒙蔽了她,甚至讓她開始歪曲事實。

葉開凝視著花白鳳蒙麵用的黑紗,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不是的。”

花白鳳的喃語戛然而止。

花白鳳冷冷道:“你說什麼?”

葉開

道:“白雲仙子不是因為沒有得到白堂主而懷恨在心,是白堂主拋棄她們母子在先,才令她生出複仇之意。”

複仇,多麼奇妙的一個詞眼。

丁白雲殺死白天羽,是為複仇。

花白鳳培養傅紅雪,是為複仇。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樸素的話語,豈非正是在揭示這世上最大的道理?

花白鳳厲聲道:“若不是那賤人勾引,我丈夫怎會被她迷了魂!她未婚先孕、受儘恥辱,那是她自己活該!她還有臉麵來記恨天羽?”

葉開深深地凝視著她,半晌,他才長歎了一口氣,道:“神刀堂堂主風流成性,極情縱欲……他有這樣的結局,我並不意外。”

傅紅雪置若罔聞。

自花白鳳出現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就好似被投入了烘爐之中,飽受著拉扯的劇痛,天地間的一切好似都變成了黑色,變成了他記憶中的那間沒有陽光透入的屋子的顏色。

他隻能看到花白鳳一個人。

花白鳳的鬼爪忽然痙攣、扭曲,仿佛在忍耐著極大的怒氣。

葉開當然激怒了她!在他說出白天羽是“咎由自取”的時候,就已經令她氣得發狂!

但她竟然在忍耐。

花白鳳當然也是擅長忍耐的人,否則的話,這十八年的痛苦,她是撐不下來的。

但她真的是個善於忍耐的人麼?再她急需發泄心中戾氣、否則就會被折磨到瘋狂的時候,她的身邊有個孩子──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對自己的孩子,父母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孩子不能心生怨懟,否則就是不孝。

對自己的孩子,父母做什麼都是正確的,要與父母論個對錯,這行為本身就已經是大不孝。

從前,她會發泄在傅紅雪的身上,因為傅紅雪是她的兒子。

而現在,她隻是惡狠狠地瞪著葉開,那眼神中刻骨的怨毒,竟然令葉開都忍不住覺得毛骨悚然。很奇特的是,她居然一句話也沒有對葉開說。

她隻是厲聲道:“傅紅雪!難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你為什麼還站在那個地方?馬空群死了,你該屠儘他的滿門!丁白雲死了,你該連她生下的狗雜種一起殺!還有呢?當初那三十人有七人苟活,現在死了兩個,仍有五人!你在等什麼?你還在等什麼?”

在這聲聲的質問之下,傅紅雪顫唞著!

他的臉色慘白慘白、他握刀的那隻手近乎透明,連四肢都好像已滑稽地扭曲痙攣起來……他的眼眶通紅、像是要流淚,流下血淚。

他並沒有任何理由去複仇了,因為彆人家父母的事情,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可是……他卻還是被如此強烈的負罪感擊中了,在那強烈的負罪感中,他甚至又生出了一點極其病態的歡喜和慶幸……母%e4%ba%b2不知道的吧?她還不知道真相,我、我還是她的兒子……

他著了魔一樣一步步地朝花白鳳走過去。

葉開道: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傅紅雪驟然被驚雷擊中,倏地停住,一動不動地站著,口中喃喃道:“什……什麼?”

葉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定定地看著花白鳳,道:“殺死白天羽的三十個人之中,有七人苟活,這七人之中,又已死了兩個,還剩下五人活著……但是這和傅紅雪有什麼關係?死在這五個人手上的,又不是他的父母%e4%ba%b2人,他為什麼要去複仇?”

他說得非常快,讓花白鳳連打斷他的機會都沒有,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之後,葉開就瞧見花白鳳的鬼爪在痙攣!

這根本不是一個剛聽到驚天噩耗的人所應該有的反應,一個人聽見了一個這樣的消息時,第一反應一定是下意識地否認,就像當初的傅紅雪一樣。

花白鳳沒有否認,她的態度更接近於暴怒,這暴怒也沒有散發出來,而是被她生生地忍耐下去──因為她有目的。

此時此刻,她有目的要達成。

她“否認”的那個階段已經過去了,沈三娘為什麼要在回歸舊主之後,又向羅敷投誠呢?因為她在告訴花白鳳這個噩耗之後,差點被不願接受現實的花白鳳給殺了,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花白鳳的%e8%83%b8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尖利地道:“黃口小兒!說什麼胡話,滾、你快給我滾!否則我就殺了你!”

葉開長長地歎息。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事已至此,他必須要撕破這溫情的表麵,傅紅雪決不能再回歸於花白鳳的控製之下,他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好不容易才走出了一點陰影,現在不管他,不就是眼睜睜地瞧著他陷入泥潭麼?

傅紅雪像是一段木頭。

他就站在葉開和花白鳳之間,他的腳下明明踩著堅實的土地,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好似站在了高空的繩索之上,失去了重心。

葉開……葉開的那句“你果然什麼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茫然地想。

葉開很快就解釋了。

葉開對花白鳳道:“你為什麼不說一句‘我們家自己的事,與你一個外人有什麼關係’?”

花白鳳大怒:“你說什麼?”

葉開的臉沉了下去,道:“我從一開始就站在這裡!我從一開始就已介入了這件事,你為什麼不說我是個外人?”

這明明應該是第一反應才對。

就是一個當丈夫的當街毆打妻子,路人阻止,那丈夫也會理直氣壯地說:“我打我的老婆,和你一個外人有什麼關係?”

自家的事情,與外人無關。

這就是這片土地上亙古不變的道理,在很久很久之前,當父母的,的確有打殺子女的權力,即便是如今,官府也隻是收回了“殺人”本身的權力,但父母去官府狀告子女不孝,要求官府殺掉子女時,官府也會照辦。

在世間通行著這樣的規矩的時候,花白鳳居然不以這個話術來堵住葉開的嘴,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這難道不是

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嗎?

不奇怪,因為她根本就已經知道了傅紅雪不是她的%e4%ba%b2生兒子,她加誅在他身上的那些仇恨,根本就沒有天經地義的理由!

葉開方才對著花白鳳說了那許多廢話,就是為了試她一試。

花白鳳啞口無言,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這可怕的沉默之中,葉開的心慢慢地沉到了穀底。

傅紅雪的心也沉到了穀底,他雙目通紅,瞧著自己的母%e4%ba%b2……事到如今,他還能再叫她一聲母%e4%ba%b2麼?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花白鳳忽然飛快地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紅雪,我們走!”

葉開上前一步,堅定地擋在了傅紅雪身前,道:“你聽不懂,我可以完完整整地講給你聽。”

花白鳳厲聲道:“傅紅雪!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走!”

葉開高聲道:“傅紅雪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當年白夫人為了報複你,買通了你的穩婆,將你生下的孩子和另外一個孩子互換,我才是你的兒子!”

這句話就好似有魔力一般,當它出口時,整條街都是寂靜的。

寂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傅紅雪那急促的呼吸,他蒼白的臉上浮出了一層冷汗,太陽明明該死的曬,他卻好像忽然被赤身%e8%a3%b8體的丟進了冰天雪地裡。

葉開仍不罷休!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法子罷休!

他上前一步,擲地有聲:“當年的穩婆、還有白夫人的婢女依然活著!我的師父李尋歡可以作證這件事是真的,還有我母%e4%ba%b2……不,我養母葉夫人死前的%e4%ba%b2筆書信,你要是不相信,這些我都可以拿來給你看!”

花白鳳厲聲道:“住嘴!住嘴!你住嘴!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不孝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