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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把他心裡湧上來的那種捕獵的欲望給扔掉。

這時,假山之下,忽然傳出了一點不和諧的聲音。

荊無命警惕地抬起了頭,分出一隻手來,快速地握住了劍柄。

“唔……”

羅敷的口中也發出一聲意義不明地輕哼,緩緩地睜開了雙目,半闔著雙眼,在他懷裡扭了一下,倦倦地道:“什麼聲音?”

她似乎完全沒覺得躺在弟弟懷裡睡覺有什麼不對,甚至還直起了腰,改變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的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更舒服了一些。碎發窩在年輕人的脖頸之間,弄得他有點癢癢的,眼睛眯了眯。

荊無命眯著眼睛,半身都陷入了酥|麻之中。

不行,不可以太興奮。

這是什麼聲音?羅園裡進了外人麼?

羅敷沒說要起,也沒跳起來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他的胳膊就一動不動,緊緊地摟著姐姐的腰肢,瞳孔變得鋒利而尖銳,死死地盯著發出聲音的假山方向,沉聲道:“我去看看。”

“打我!抽我!”

他不用過去看看了,因為宮九已經蛄蛹出來了……

這白衣如雪,矜貴出塵的英俊男子,已經抽搐著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被他自己撕裂了,皮膚上到處都是血痕,全都是他用自己的手給抓出來的,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浮起了極不正常的酡紅色。

他一看見窩在荊無命懷裡,神色倦怠的羅敷,簡直就好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雙目中迸發出了狂熱的光芒,口中狂熱地叫喊:“打我!打我!”

羅敷:“…………”

荊無命:“…………”

羅敷看也沒看宮九一眼,隨手甩出一鞭,重重地抽在了宮九身上,宮九渾身不正常的痙攣扭曲起來,酡紅愈發深重,撕扯自己的動作也愈發的瘋狂。

羅敷又賞了他一下。

這一鞭抽得極是地方,破空之聲後,鞭子甩過的地方都濺起了一片小野花,宮九身上鮮血飛濺,他的瞳孔放大,虛%e8%84%b1了一樣倒在地上。

羅敷眼睛都沒眨一下,兩個彈指,收回長鞭。

荊無命:“…………??”

荊無命呆住了。

他的腦袋其實算不上空空如也,但他根本沒見過變態,他見過最變態的人就是他自己!宮九這種千年難得一見,人模狗樣的變態,莫說沒見過了,他根

本連想都不會想到這世上竟還有這種人!一時之間……他陷入了一種難得的呆滯狀態。

就這麼一瞬間,宮九已經滿足地抱著地上的一堆碎布條消失了。

荊無命:“…………”

荊無命:“………………”

荊無命:“……#……¥……”

荊無命總覺得他方才那種詭異的反應有點熟悉……具體是哪裡熟悉呢……

酡紅的麵色,盯著姐姐的眼神,反弓的脊背……

荊無命:“!!”

年輕人陡然反應了過來!他終於明白……他終於明白他自己為什麼看著宮九那麼不對勁了!宮九對姐姐的覬覦……分明和他一模一樣!

他居然在姐姐麵前……!

荊無命的殺氣驟然爆發出來,整個人已完全氣瘋了,觸手一樣的殺氣在桂花樹下狂魔亂舞,氣急敗壞——明明他都不敢在姐姐麵前那個樣子,宮九!宮九算什麼東西!他竟敢——他竟敢——!

羅敷還懶洋洋地靠在荊無命懷裡呢!

她頗有興味地瞧著他,感受到他氣得直發抖,連瞳孔都收縮起來,後脖頸的肌肉都僵直到好似不能扭動,殺氣把他變成了一灘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海百合……或者海葵什麼的,亂舞著要把自己給氣死。

羅敷充滿憐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脖頸。

荊無命僵硬地扭頭——羅敷甚至感覺自己聽見了那種潤滑不太好的連接件在發出“哢哢”的聲音。

荊無命嘶啞而斷續地說:“我……我要……宰了他……”

羅敷“噗嗤”一聲就笑了。

羅敷忍不住寬慰他道:“彆管他,他就這嗜好。”

荊無命:“…………”

荊無命:“!!”

荊無命嘶聲道:“我要宰了他!”

羅敷:“…………”

他簡直都要應激了!

羅敷心中有點古怪地想:不至於吧,不就看到個變態麼……?你小子自己也沒多正常啊,怎麼嚇成這樣?

她哪裡知道,現在荊無命的大腦已經完全想到彆的地方去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正常……也從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因為姐姐那麼好,那麼溫柔地包容了他的一切。

他想,他在姐姐心裡一定是特彆的。

可是……可是……今天他才突然發現,不對!就連宮九這樣的東西,她也可以麵不改色地接受,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這讓荊無命陡然升起了一種極度的不安感。

他本來就是極度警惕,極度缺愛,隨時隨地都要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的……一直以來,他在姐姐麵前殺人,讓她看著自己殺人,每當她在一旁觀看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興奮得血液都要燒起來了。她在看著他……無論他展現出多麼可怕,多麼不像人的樣子,她對他還是一如往昔,又%e4%ba%b2昵,又溫柔。

這讓荊無命很滿足,他一次次地通過這樣的法子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重

要性。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不,不對,姐姐連宮九這種狗東西都很平淡的接受了……!

更可怕的是……宮九不是弟弟,他就隻是男人而已。

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今天見到宮九的時候,那種特彆不爽快,特彆不對勁,特彆討厭他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因為他在向姐姐獻媚!他想得到姐姐,所以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討好她!

荊無命:瞳孔地震,jpg

他陡然之間明白了一個自己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一直以來,他都這麼喜歡窩在姐姐身邊,他總覺得他們兩個可以這樣過一輩子,今天他才明白……不,不對,有壞男人想搶走她!如果姐姐接受了彆的男人,那他……那他就……

他的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想到了宮九住進芙蓉香榭,而他隻能在外麵撓門的畫麵……

殺氣又一次狂魔亂舞了起來,連樹上的鳥都呆不住了,尖叫一聲,跟一支箭一樣射出去逃遠了,樹上的鬆鼠也躥出去了——呆不住,這破地方根本就呆不住。

羅敷:“…………”

羅敷很憐惜地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荊無命突然一把抓住了羅敷的手,攥緊了她,瞳孔也死死地盯著她看,簡直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羅敷無奈地笑了,道:“怎麼嚇成這個樣子?我們回去吧,回去讓玲玲煮完杏仁茶給你喝,好不好?”

荊無命直勾勾地盯著她,胡亂地點了點頭,被羅敷牽著手拉回芙蓉香榭了。

直到聞到她暖閣裡的那種熟悉的響起,他好像才終於從應激的狀態中恢複了一點點。

羅敷拉著他的手,就坐在暖閣的榻邊兒上,玲玲送來了熱乎乎的杏仁茶,很是詫異地問:“誰能把荊少爺弄成這個樣子?姑娘,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說著,她的爪子還蠢蠢欲動,因為玲玲總覺得現在的荊無命有點像一個鼓起來的河豚……讓人很想戳一下。

羅敷攤手,道:“你彆管啦,去休息吧。”

玲玲:“好叭。”

玲玲走了,走到門口還又很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

羅敷戳戳荊無命……他沒動靜,就算氣成了河豚,他也是一座河豚石頭雕塑。

羅敷道:“怎麼啦?都不理我啦?”

荊無命抖了一下,慢慢地回過神來,喃喃道:“姐姐……”

羅敷這時候已經坐在榻上,把自己的頭發給解開了,以五指做梳,正輕輕梳理著自己的長發,聽見他這麼叫,輕輕笑了一下,意懶情疏道:“嗯?”

荊無命的眸光緩緩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攥住了她的發尾。

豐厚的烏發立刻盈了他滿手,年輕人怔怔地盯著他緊攥的烏發,緩緩低頭湊近,用鼻尖動了動,嗅了嗅。□思□兔□在□線□閱□讀□

羅敷似笑非笑:“你又不是小狗,不許這樣子。”

荊無命的頭晃了晃,又喃喃道:“姐姐……”

羅敷道:“我在呢,總這麼叫我做什麼?

荊無命道:“我不要離開。”

羅敷笑道:“有人叫你離開了麼?”

荊無命搖搖頭。

羅敷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道:“那你發什麼瘋?”

荊無命卻道:“以後,我也不要你離開我,永遠。”

羅敷噗嗤一聲笑了,沒說話。

荊無命的瞳孔縮小如針芒,他忽然緊緊地盯住了羅敷的身子,那目光甚至都稱得上有點險惡了……

荊無命冷冷道:“我不要你離開我。”

羅敷的%e5%94%87角勾起來,仍不說話。

荊無命蒼白的脖頸側迸起了青筋,他的聲音冷得要命,又有點發抖:“你,你答不答應?”

羅敷笑道:“我不答應又怎麼樣?”

荊無命僵住了,他眼眶通紅,有點無助似的盯著羅敷。

姐姐的決定從來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隻要她已下定了決心,沒有任何人能使她改變主意……

荊無命的臉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喃喃地道:“我……我沒有辦法……”

姐姐如果有一天不要他了,他會怎麼辦,他能怎麼辦呢?

羅敷瞧著他。

無論何時,隻要荊無命出現,那麼每個人都不會忽視他,忽視他身上那種奇異的威脅和無形的殺氣。

現在,那種殺氣卻已搖搖欲墜,虛弱得快要散掉了。

羅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抱住了他,一邊撫摸他的脊背,一邊輕輕道:“傻小子,我什麼時候說要離開你?你這個人,怎麼自己嚇自己呢?”

第196章 番外一(一更)

在他小的時候,羅敷也偶爾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抱抱他,那時候他營養不良,像是一隻瘦瘦柴柴的小貓。

現在,他已經長大了。

他長大了,身量修長,腰身勁瘦,肌肉精悍,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需要垂著頭來看她,羅敷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抱小貓似的抱他了。於是,她像是投懷送抱一樣,直接把自己送進了他的懷抱中,呼吸著他身上那一股炙熱卻不安的甜蜜血氣。

她的兩隻手攀在他的脊背上輕輕撫摸過去,他的背部痛苦地弓起,脊骨從皮肉裡凸出形狀,像是一根貫穿身體的骨鞭,年輕人的雙眸渙散,既不明亮,也不銳利,像是已經完全被羅敷的惡趣味給玩壞了一樣。

他長大了……長大了就意味著,羅敷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了。

羅敷開開心心地笑了,把自己的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撫似的撫摸他的脊背,脊柱附近有人身上的命門,摁下去吐出內力後,最輕最輕,也是一個半身不遂了。武者的後背很少受傷,因為但凡是個智商正常的人,就決不可能用自己的後背對敵。羅敷剛剛把荊無命撿回來的時候,他受驚之下,後背緊緊地貼著牆壁,也正是因為本能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