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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男人。

好吧,不回到姑蘇來,也總有人踩他的痛腳,比如昨天那個老虔婆……

他有點陰沉沉的,吃了自己喜歡的青團子,也沒有變得更開心起來。

長大就是這樣,小時候他的快樂很容易,抱著姐姐的胳膊不放手,玩她墜著鈴鐺的發帶就能玩一整天,開開心心的,現在卻不行了,因為他想要跟多。

桌上七七八八地上了一桌,紅燒塘鱧是必須的,又有醃篤鮮一小鍋,一盤子酒釀餅,一盤子涼拌香椿,一碟子馬蘭頭拌香乾……荊無命胃口不是很好,羅敷的胃口卻不錯,吃了不少,她吃完飯的時候,她的小少爺嘴裡還叼著一塊魚慢慢地嚼。

這又是他和小時候的另一個很大的不同了,小時候他吃東西很快的,一大碗魚湯一眨眼喝得乾乾淨淨,捧著碗在那裡%e8%88%94碗。

充足的食物就可以讓這種習慣慢慢地被改變,這是一個好的改變,羅敷覺得很滿意。

吃過飯後,兩個人又一塊兒慢慢地踱回去了,姐弟二人一個來月的時間沒相見了,回芙蓉香榭之後,他也沒走,巴在羅敷身邊,說些這一行的趣事……

……額,趣事。

這場麵若是被死在荊無命劍下的人看見,那些人說不定會嚇得從墳墓裡跳起來。

當然啦,荊無命這種腦袋裡總亂七八糟,嘴巴總是閉得死緊,又不愛聽彆人說話的人,其實是沒什麼趣事好講的,他就是單純不想走而已。

羅敷撐著頭,很好笑地看著他絞儘腦汁說話的樣子。

荊無命:“…………”

荊無命張了張嘴,嘶啞地道:“姐姐……”

羅敷勾勾手,道:“過來。”

他立刻湊了過來。

羅敷伸手就壓上了他腰腹間的肌肉,那地方昨天才被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雖然不重,但他原本就是為了懲罰自己才傷的,痛是絕對痛的。

姐姐的手毫無預兆地摁下去,一點兒也沒收力,皮肉之苦在瞬間躥上了他的頭頂,荊無命脖頸側的青筋暴起,整個人抖了一下,瞳孔驀

地一縮,手下意識地覆蓋上了她的手,緊緊地攥住。

羅敷冷笑道:“這叫沒受傷?”

荊無命的%e8%83%b8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

他心想:姐姐的手……好柔軟……

羅敷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在他臉上拍了一拍,嗔怪道:“好哇你,現在連我說什麼話都不聽了,是不是?小壞蛋。”

荊無命的眼睛不受控製地眯起來,乖乖挨完了罵,才慢吞吞地說:“傷得不重。”

羅敷似笑非笑:“誰能傷的了你?是那風雨雙流星向鬆?”

荊無命:“…………”

荊無命僵住了。

他……他不會說謊。

不……其實他也不是不會說謊,他隻是現在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罷了。姐姐的目光就這樣落在他身上,那目光會恍惚之間讓他以為自己是赤著身子的,他的身體裡同時升起了恐懼與興奮兩種情緒,他一麵很想讓姐姐看看他的傷口,看看他是怎麼被折磨的,一麵又恐懼到想要立刻轉身逃跑。

羅敷的目光有點冷意,她盯了他半晌,手上又是重重一壓,碾著他的傷口就過去了,年輕男人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他的手還攥著她的手,有點不受控製地用力攥著她的手碾他的傷口。

羅敷:“…………”

羅敷皺了皺眉,罵道:“小混蛋。”

年輕人呼吸驀地一停,又有點發起了抖。

過了半晌,羅敷慢條斯理地收了手,警告他道:“你啊你……可彆讓我再發現你有受這種傷。”

荊無命的身子僵了僵。

羅敷拖長尾音,道:“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麼?”

荊無命有點痛苦地點了點頭。

羅敷瞧著他,忽然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

荊無命下意識地蹭了蹭她,聽見她道:“這段日子就不要出去了,我要開始練《大悲賦》的第九層了,你在我身邊,給我護法,好不好?”

荊無命點了點頭,說:“好。”

他又晃了晃頭,有點莫名其妙地道:“我不要離開姐姐。”

羅敷笑了笑,道:“我什麼時候說了要你離開呢?”

荊無命執拗地重複道:“我不離開。”

羅敷笑道:“好好好,你不離開……不過,你現在是不是該去休息了呢?”

荊無命:“…………”

年輕人冷冷地盯著她,過了半晌,才慢慢地站起來,慢慢地出去了。

羅敷歪在了榻上,她感覺自己的手腳有點發燙,於是順手抽了個抱枕,抱在自己懷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甜蜜又神秘的笑容。

第194章 番外一(一更)

回到了家,在自己的小院子裡窩著睡覺,荊無命也沒有睡得更安穩一些。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去了衣裳,盯著自己腰腹間蒼白的那一道傷口看,血線本來已稍微愈合了一點,他下午洗完澡,又裹了一層繃帶,現在,繃帶上滲出了血。

他有點怔怔地盯著這傷口。

昨天晚上,他自己傷害他自己的時候,簡直連看都沒看一眼這傷口,完全懶得管,今天,隻是被羅敷注意到了,隻是被羅敷惡趣味地摁了摁,這傷口卻突然多出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令他的雙目完全挪不開。

他有點失控似得伸出了手指,抹掉了蒼白皮膚上的一點血,然後垂下頭,把血珠給吞吃下去。

姐姐知道了……她知道這傷口是他自己劃傷的,唔……

荊無命眯起了眼睛,就這麼大剌剌地躺在了榻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自己腰腹之間的傷口,令那種尖銳的皮肉之苦不斷地鞭笞著他,他的臉上卻全無半點表情,荊無命眯著眼睛,好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般來說,荊無命很少使用大腦去思考。

他在武功方麵,從來都是一點就通的,自十四歲起,姐姐就再也沒有給過他任何武功上的建議了,憑借狩獵的本能,他一路走到了今天,根本連一個習武之人會遇到的坎兒都沒遇見……並不需要去思考。

至於人情世故方麵……唔,荊無命這三個字和人情世故沾邊麼?

所以,他的大腦裡就是塞滿了姐姐,值得思考的事情也隻有她而已,荊無命躺在榻上,把自己變成了一尊臥倒的石雕,很久很久都沒有動。

半晌,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又%e8%88%94了金鈴鐺一下。

在姐姐心裡,他還是最特彆的那一個。

荊無命再一次確認了這個事實,感到有點滿足,覺得和姐姐這樣一直下去也很好,能一直呆在她身邊……就隻有他們兩個!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身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令幾縷頭發黏在了他的脖頸之間。他掀開被子,低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隨手抓過褲子套上,就這麼走出屋子。

他的院子裡除了一片幽篁之外,還有一口甜水井,夏天的時候,玲玲就會把姐姐想吃的瓜果切好放在小甕裡,吊進井裡沁得冰涼涼,有時候也會沁烏梅飲或者荔枝膏什麼的。

荊無命順手抓過了井邊的木桶去打水,打上來水之後,就這樣從自己頭上直接澆下去,初春的天還有點寒冷,他赤著半身,不管不顧,連著給自己澆了三桶水,連皮膚也被凍到如同魚肉一樣白的時候,他這才扔下木桶,濕淋淋地轉身回屋,用大汗巾把自己擦乾淨。

換了衣服,腰間彆上了劍,荊無命抬腳出了竹塢曲水,朝芙蓉香榭走去。

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會和她待在一塊兒吃早飯的。

然而,今天卻有些不一樣,今天芙蓉香榭中居然有客人來,羅敷正坐在堂屋之中待客,瞧見他來,招招手道

:“小荊,來坐我身邊。”

荊無命抬腳進來,就坐在了羅敷身邊,羅敷招了一下手,玲玲端著盤子進來,給他送了茶和點心過來。

荊無命的嘴裡叼著一塊小點心,這才瞧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那客人。

這是個英英玉立的白衣公子,身上穿著一件剪裁精致,用料講究的雪白衣裳,五官俊美如雕塑,神情淡漠恍若高台神像,無悲無喜,甚是矜貴出塵。

荊無命的目光平平無奇地從這人身上掃過,一點兒也沒做停留,又落在了羅敷辮子裡編織的小黃野花上,發起了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羅敷道:“小荊,這是九公子。”

荊無命把眼睛艱難地挪來,又落在了這個“九公子”身上。

九公子道:“在下宮九。”

羅敷道:“九公子,這是我的義弟荊無命。”

宮九平靜地點了點頭,對荊無命道:“你姐姐鞭法很好。”

羅敷:“…………”

羅敷:“………………”

羅敷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荊無命:“…………?”

我姐姐鞭法很好這件事,還需要你告訴我麼?

室內的空氣有一瞬間的沉默,宮九在他自己造成的沉默氛圍中泰然自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個寶匣來,打開放在桌上,淡定地道:“為謝姑娘救命之恩,特送來極樂宮玉蟠桃一枚,聊表寸心,還望笑納。”

羅敷:“…………”

羅敷挑眉:“……救命之恩?九公子言重了,就算沒有我,你也根本不會死。這禮未免太重,還請收回去吧。”

荊無命盯著宮九瞧,總覺得這人有哪裡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救命之恩,姐姐曾救過他的命麼?

這讓荊無命的心裡浮起了一點微妙的不高興,因為他也是姐姐救回來的。

宮九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無悲無喜的樣子,平靜地道:“沒關係,這本來就是給你的,救命之恩是我上門拜訪的借口。”

羅敷:“…………”

你這麼直白的麼?

她的餘光瞥見了身邊的荊無命,他的臉上全無半點表情,好似冷酷漠然到了極致,隻有羅敷知道……這家夥腦子裡現在一定已經亂掉了,完全不明白宮九這幾句話在說什麼,但是又本能的生出了警惕之心,像是警犬的兩隻耳朵突然一下全豎起來了一樣。

笨。

真的很笨蛋。

羅敷不免覺得有點好笑,%e5%94%87角不自覺地勾起來,目光又放在了宮九身上,宮九從剛才開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就一直瞧著她,有一種詭異的纏眷感。

羅敷……羅敷當然知道他在纏眷什麼,因為他口中的那個“救命之恩”……當時的情況真的非常抽象。

上個月,荊無命離開之後,羅敷自己也出門溜達了幾天。

她晚上吃撐了,半夜就用輕功在屋頂上飛來飛去,突然聽見旁邊的樹林裡穿來一陣痛苦難耐的聲音,她吃飽了撐著,就過去

瞧了一眼,結果就看到宮九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在地上打滾,一看見有人過來,就癲狂地喊:“打我!抽我!快打我!”

羅敷:“…………”

羅敷:“………………”

羅敷本來想裝作沒看到,但是對方已經朝她爬過來了。

羅敷有點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隨手甩了一鞭子,重重抽在此人身上,他的口中就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歎,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