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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應該滿足的。

但他居然不滿足,他想要更多,他難受,他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不對勁,像要從姐姐身上獲得一點賞賜,可他又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直到他看到十三幺與玲玲在月下的薔薇花障中擁%e5%90%bb,他的身體忽然被一線殘酷的電流所擊中,將他渾身都打得不斷發抖……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他就是想要得到姐姐,不是作為弟弟,而是作為男人。

金玲被他無力地鬆開,又發出了一聲脆響。這聲音好似一種永久的酷刑,在每一天都持續不斷地折磨著他,令他的神經緊張,肌肉痙攣,飽受苦楚。但他似乎又對這種酷刑樂此不疲,極度疲勞後的緊繃最令人痛苦,但他卻總能從這種痛苦之中品出歡喜的滋味來。

這或許就是他的紓解之法。

出於一種難以言說的野性直覺,和擔心被拋棄的恐懼,荊無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在她麵前壓抑一切,又在離開她的時候,近乎放縱地去想念她,去折磨自己。

他大概真的病了,還病得快要死了。

半晌之後,他的咽喉裡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姐姐……”,渾身充滿了痛苦的疲憊,慢慢睡著了。

第193章 番外一(二更)

羅敷把荊無命這隻流浪小貓撿回自己的家,讓他避免了被上官金虹改造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竟還是不得紓解,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麼去壓抑自己,磨平自己,在長久的折磨之中逐漸變得扭曲起來,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也陰沉得不成樣子。

荊無命睡了個不太安穩的覺,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也感到了一點肌肉緊張後留下的疲憊。

他麵無表情,並不貪睡,慢慢地起來,隨手摸了一把自己腰腹間的肌肉,那裡有他昨天傷害自己時留下的那道血口子。

他昨晚乾脆就沒管這道傷口,在他緊張痙攣的時候,傷口也痛得很,卻令他很好的紓解了他心中那種鬱鬱而負罪的感覺。

不過,他不敢傷害自己過深,他害怕被姐姐發現端倪。

他隨意一抹,摸到了一點血——一晚上的時間,傷口已經凝固結痂了一部分,這畢竟隻是一條細細的血線,出血不大。

荊無命又擦洗了一番,把自己細細地弄乾淨,腰間紮上布條,免得血弄臟了衣服,頭發高高的束起,紮成了江湖殺手慣用的利落發式,穿上衣裳,帶上鬥笠,隨手抓過劍彆在腰間,早早地退房,趕路去了。

行至傍晚,他終於進了姑蘇。

羅園就在姑蘇城中,乃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園林,竹塢曲水,池廣樹茂,又有天下第一美人坐鎮,時下的人來姑蘇,總想過來瞧一瞧,看一看,還有些不長眼也不長腦子的人,會試圖偷偷闖進來,看一看姐姐的“廬山真麵目”。

後來把姐姐弄煩了,把他扔出來,他%e4%ba%b2自在羅園門口殺了一個擅闖的人之後,就再沒有這種歪心思的人了。

小時候,荊無命喜歡睡在芙蓉香榭的寶相薔薇花障之中,春夏之際,他會躲在草叢裡偷偷看姐姐,滿懷期待地等著她把自己拎出來,拍乾淨身上的草屑,然後一起去吃青團子。

羅園很大,他小時候很喜歡,總想著探索每一個角落。

長大之後,他就不太喜歡這麼大的羅園了——因為姐姐讓他搬出芙蓉香榭。

芙蓉香榭,是姐姐所住的那個院子,一正兩廂,院子裡種著芙蓉花兒,正屋書房的月洞窗紗外,就是他最喜歡的寶相薔薇花障……十三幺和玲玲似乎也蠻喜歡的,他們兩個人有的時候會在花叢裡一起看星星。

要搬出去的時候,他簡直失落到像隻遊魂野鬼。

姐姐卻沒有改變主意,堅定地把他扔出去了。

荊無命一直都知道,姐姐這個人看起來溫溫柔柔,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絕不會有更改。她溫柔時像水一樣,但她一旦冷酷起來,任何人都不能使她的心誌動搖。

每當他離開羅園去乾活兒,在外頭肆無忌憚地去想姐姐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姐姐看那些即將被她殺掉的人時的那種冷酷眼神,他無法控製地會變得更興奮,又無法控製地感到恐懼……如果他私底下做的這些事被姐

姐發現,姐姐會不會……趕走他?

荊無命麵無表情地抬腳進了羅園。

玲玲道:“喲,少爺回來啦。”

玲玲是很早之前就跟在姐姐身邊的侍女,也是被姐姐撿回來的,她比荊無命要大三四歲的樣子,與十三幺是同歲,他們今年已預備著要成婚,荊無命私底下陰暗地嫉妒著他們。

荊無命麵無表情道:“嗯。”

他對玲玲微微頷了一下首,下意識問:“姐姐呢?”

玲玲道:“姑娘在香榭裡呢,少爺現在過去?”

荊無命道:“不。”

他要先洗澡,他不要一身風塵的見她。

他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這院子叫竹塢曲水……嗯,字麵意義,有一片幽篁,院門前一條沁芳曲水,這院子一看就是拿來給才女住的,與荊無命一點兒邊都不沾……荊無命也的確沒那情趣,他當年選中這院子,完全就是因為這裡是離芙蓉香榭最近的。

細細洗了澡,換上了熏過香的衣裳,確保自己身上傷口散發出的那點血腥味完全被掩蓋住,荊無命才掛上劍,大步朝芙蓉香榭走去。

芙蓉香榭之中,金獸香爐裡熏著“雪中春信”,臘梅與焚木的香氣被屋內的炭火蒸的溫熱。

羅敷背對著門,臥在榻上,長發披散著,因她慣常喜歡織辮子,頭發已留下了去不掉的卷曲,此刻頭發半濕著,正眯著眼,一個小丫頭正拿著大汗巾,細細地幫她揉弄頭發。

荊無命抬腳進來,伸手就接過了那小丫頭手裡的汗巾,小丫頭衝他眨了眨眼,悄悄出去了——有荊少爺乾活,她可以去玩啦!

荊無命坐在了榻邊的小幾上,垂著眸,目光落在了她的長發上,燭火突然“嗤”的響了一聲,微微搖顫起來,令她烏發上流出了一段漆光。

荊無命死死地盯著,喉頭忍不住輕輕滾動了一下,他伸出手來,用汗巾包住了她的頭發,慢慢輕輕地搓揉著。把她藏在發間的,那種既馥鬱,又清潔的味道全給揉出來,他的小臂忍不住發緊,鼻尖輕輕嗅了嗅,感到自己身上所有的毛孔都不設防地張開了。

姐姐就是有這種魔力。

他給羅敷擦頭發的動作,比他給自己擦頭發的動作,不知溫柔小心了多少倍。

過了好一會兒,她檀口微張,發出了一聲輕輕地喟歎,荊無命死灰色的眼睛盯住了她的嘴%e5%94%87。

好像薔薇花瓣……

羅敷道:“小荊,回來啦。”

荊無命道:“嗯。”

羅敷道:“怎麼樣?”

荊無命道:“死了。”

羅敷笑道:“我不是問你那人死了沒有,我是問你這次出門有沒有散好心。”

荊無命漠然地道:“嗯。”

走之前,姐姐似乎看出了他有點不對勁,所以才趕他出去乾活兒,順便春天到了,去外頭踏青散心。

但是他的病怎麼可能因為一次散心就好?不僅如此,他出門之後,每一天都想她,他回來之後,隻

是聞著她頭發上的香氣,整個人就已興奮得要命。

羅敷“咻”的一下轉過身來,撐著頭側臥著瞧他。

少年長大了。

羅敷遇到他的時候,他還很矮小。一來,他才剛剛到了身體要抽條的年紀;二來呢,那時他還營養不了,像一隻瘦瘦柴柴的小動物,想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根本沒有多餘的營養來長高。

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長得比羅敷還要高出大半個頭了,精悍,強壯,身軀穩如磐石。

羅敷扭過頭來的時候,他還在盯著她的嘴%e5%94%87看。

羅敷:…………”

羅敷咬了咬嘴%e5%94%87。

荊無命的目光慢騰騰地挪開,繼續幫她擦頭發。

羅敷道:“這一次有沒有受傷?”

荊無命停頓了一下,慢慢說:“沒有。”

羅敷哼笑了一聲,道:“那就好……你一回來就去洗澡,我還以為你又傷到自己了呢。”

荊無命的睫毛顫唞了一下,又說:“不會。”

羅敷揚眉瞧他。⑥思⑥兔⑥網⑥

她養大的小貓好像也並沒有健康到哪裡去,他好像注定就會生長成這個樣子的,不過,比起原本世界線中那個完全沒有人格的可憐人,現在,他已算是好得多了,是吧?

羅敷順手撓了撓他的下巴,就像他小的時候一樣。

荊無命微微抬了抬下巴,湊近了她一點,眼睛不受控製的眯起來,又露出了那種仿佛要“呼嚕呼嚕”的表情。

羅敷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道:“晚上跟我出去吃?我也好久沒出門啦。”

荊無命點了點頭,道:“好。”

羅敷道:“那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荊無命:“…………”

荊無命不情不願,慢慢地站起來出了門,就坐在正屋門口的回廊上,背對著門,耳朵卻好似偷偷地豎了起來,連一丁點她的聲音都不想放過去。他聽見了衣物摩攃的窸窣聲,瞳孔微縮,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她抬腳走出了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去吃你喜歡的青團子。”

荊無命盯著她,默不作聲,若有所思。

羅敷:“…………”

羅敷踮起腳尖,拍了拍抽象小貓的腦袋,道:“快走!”

荊無命晃了晃腦袋,走在她的身後。

然後,羅敷就感到……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在她露出來的後脖頸上看,眼睛連一眨都不眨。

羅敷:“…………”

羅敷有點受不了了,道:“你走我旁邊。”

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的年輕人又晃了晃腦袋,稍微加快了一點步伐,走到了她的旁邊。

二人並肩而行,去了姑蘇城中羅敷最喜歡的一間酒樓“鼎福居”。

春日姑蘇物產豐富,油菜花謝落之前,是吃紅燒塘鱧的好季節,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羅敷雷打不動的來鼎福居,鼎福居的老板對她已很熟悉了,她人還

未到,鈴鐺聲就已被清風送來。

鼎福居的掌櫃的笑道:喲!羅大姑娘來啦,少爺也來了。”

羅敷笑道:“今日有沒有好塘鱧吃?”

掌櫃的道:“瞧您說的,早知羅大姑娘要來,塘鱧就是沒有呀,也得有的。您什麼時候來,咱們就什麼時候有。”

羅敷道:“那青團子呢?”

掌櫃的道:“少爺喜歡,當然也有咯。”

這掌櫃的又感歎道:“奧喲!少爺已經長這麼大啦,姑娘第一次帶他來咱們家的時候,真是瘦瘦小小,跟隻小貓崽似得,日子過的可真快呀。”

羅敷笑道:“可不是嘛!”

寒暄完畢,她拉著荊無命愉快地進了包廂。

荊無命卻不怎麼愉快。

又是這樣……這種對小輩說話的語氣,隻要一回到姑蘇來,就總是有人在不斷地提醒著他,他在她麵前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