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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啦,吃粥麼?”

一點紅道:“嗯。”

他十分隨性地坐在了桌邊,抬眸瞧了桌上一眼……覺得她今天這頓吃得樸素到反常。

不過,一點紅一向是個懶得多寒暄的人,這樣的廢話一般他不會去說。

羅敷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一點紅“哼”了一聲,淡淡道:“開盤口設賭局的事情,能有什麼難度?”

像一點紅這樣的人當然沒有賭錢的愛好,但當殺手也要懂如何收集消息,賭場這地方魚龍混雜,消息流通快,旁的地方得不到的消息,在這裡都能找見,所以一點紅對這地方倒也很熟悉。

羅敷問:“你找了誰?”

一點紅道:“天星幫,沈珊姑。”

這人倒還是一點紅的熟人。

去歲一點紅在濟南城中出沒,本就是因為接下了天星幫的生意,要去殺仇家朱砂門的人,但可惜這件事的結果卻不大如天星幫的意。

——天星幫沈珊姑夜探朱砂門,想騙騙楚留香,結果被楚留香這流氓公子直接扔給了朱砂門的冷秋魂。她師哥知道了,急得要一點紅救人,一點紅卻說,他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事件的最後,沈珊姑的師兄宋剛被無花所殺,天星幫黯然離開濟南,後來居然在鬆江府一帶落了腳,開了幾個賭場。

說白了,一點紅同天星幫雖然曾經有甲方乙方的客戶關係,但這乙方個性太強烈又太危險,甲方看見都是躲著走。

沈珊姑的大師兄左又錚死於無花之手,二師兄宋剛還是死於無花之手,師兄妹三個死得剩下一個,一點紅這瘟神找上了門,根本都不用威脅,那冷冰冰陰森森的眼神一掃,她哪有可能會拒絕?

羅敷笑道:“看來事情很順利?”

一點紅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羅敷又道:“我的話交代清楚了麼?沈珊姑開場子的時候可不能出錯!”

一點紅冷哼了一聲,道:“交代清楚了,她拿我當傻子看。”

羅敷:“哦?”

一點紅道:“西門吹雪勝,葉孤城勝,還有和,對不對?”

羅敷道:“不錯,正是如此。”

一點紅道:“你賭過錢麼,賽鴿,鬥%e9%b8%a1之類的?”

羅敷道:“沒有。”

一點紅哼了一聲,不肯再說話了。

他的意思羅敷也很明白,無非就是市麵上現在開盤口的,也沒有誰非要弄個“和”出來的——因為概率太小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兩大絕世劍客,驚天動地的決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哪有平手的道理?

賽鴿,鬥%e9%b8%a1一類的賭局,也從沒見過誰會設一注“平”的。

一點紅竟拿鬥%e9%b8%a1來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

他的態度與阿飛截然不同。阿飛生於荒野,尊重生命;一點紅卻是作為殺手被培養長大,習慣了將人命與金錢做對比衡量——既然幾千兩,幾萬兩的銀子就能買一個人的命,那麼人命有什麼珍貴的呢?

他的態度一向如此,對彆人是,對自己更是,所以他出手殺人絕對比阿飛果決。

今日如果被困在迷魂美人陣中的人是一點紅,他殺那些攔路的女道士一定不會有一丁點兒手軟,更不可能被人點了%e7%a9%b4道,隻能傻站在那裡。

羅敷笑道:“和的可能性雖然很小,但也不是沒有……這不是有阿飛在麼?”

阿飛的眉毛稍微皺了皺,一點紅碧綠的眸光中閃出刀鋒般雪亮的光。

他沉%e5%90%9f道:“你想做什麼?咱們自己下‘和’字注,大賺一筆?”

他竟連羅敷打算拿阿飛乾什麼都不問一句,因為他根本也不覺得阿飛的命有什麼重要的。

至於羅敷玩彆人的命合不合理這事兒他就不考慮了。

羅敷卻道:“我們不下,我可是正經生意人,不搞這事兒的,你要想下,那就隨便下兩注吧,可彆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哦!”

一點紅:“…………”

他說:“我沒有賭錢的愛好。”

羅敷又道:“那就好……對了,這盤口多開一些,四麵開花,京城也要弄一個,京城裡達官顯貴多了去了,這等盛事,即便不%e4%ba%b2自去秣陵紫金山,想參與進來的人也一定不少。”

一點紅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她做這件事的理由並不如麵上那麼簡單……但瞧著阿飛在邊上,他也沒多問,隻是道:“明日我就去京城走一遭。”

羅敷甜甜道:“那我給你踐行,咱們去鼎福居好好吃一頓響油鱔糊……嘶……”

一點紅:“…………”

一點紅冷漠地道:“你是自己饞嘴吧。”

羅敷眨一眨無辜的大眼睛,不說話了。

一點紅喝完了粥,道:“我走了。”

說著,抬腳便走。

羅敷對玲玲道:“玲玲,給飛少爺收拾的屋子準備出來了麼?”

玲玲笑道:“姑娘一吩咐,我就去準備了呀。”

羅敷道:“那好,你帶飛少爺去歇著吧。”

玲玲道:“好嘞~”

阿飛還想說什麼,不過今日天色已晚,一切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阿飛走了,羅敷打了個哈欠,回了正屋,把辮子拆了,外衣%e8%84%b1了,隻剩小衣,躺在榻上蓋上被子,才睡了不多一會兒,忽然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叢毛刺般的目光釘在她背上。

羅敷半闔著眼,背對著他,懶懶道:“少爺,你怎麼半夜摸女人的門呢?”

荊無命沒說話,他伸手就掀開了羅敷的被子,一點情麵也不留。

羅敷的烏發從榻上流下來,像是漆黑而帶著花果香的烏雲瀑布什麼的,將她如玉般的脊背半遮著。荊無命一言不發地伸出手,以五指作梳,順著那流動的烏光一路下滑,緊緊地攥住了她的發尾,豐厚的頭發盈了他滿手。

羅敷轉過了身,眉梢眼角皆是思睡昏昏,半闔著眼臥在榻上。

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就感到對方那種冷而酷烈的目光已在她身上%e8%88%94過好幾遍了。

羅敷嬌聲道:“少爺,你想我了麼?”

荊無命道:“阿飛。”

羅敷“嗯?”了一聲,道:“什麼?”

荊無命不說話了,攥著她發尾的右手更用力了幾分。

他忽然又道:“你把我的衣裳送給了他。”

羅敷道:“這件事你好像已經說過了,我也已經賠了你一件衣裳了。”

荊無命冷冷道:“不夠。”

羅敷挑眉。

荊無命死死地盯著他,瞳孔已漸漸收縮,喉結滾動著,語氣似乎帶上了一絲奇異的扭曲感:“我要你身上這件,現在%e8%84%b1給我。”

羅敷:“…………”

羅敷罵道:“臭流氓!”

第92章 (三更)

荊無命並不是一個愛吃飛醋的男人,羅敷時常和陸小鳳一塊兒在姑蘇城裡轉來轉去,要麼在吃東西,要麼在逛鋪子,從不見荊無命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要羅敷來說的話,他或許都不知道“吃飛醋”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可今天,她不過就是去把阿飛從城外接回來而已,這家夥居然就大半夜地摸進了她的門,還……

還企圖用這種蹩腳的借口更進一步!

羅敷仰躺在榻上,眼睛都瞪圓了。

荊無命的一隻胳膊還用繃帶懸吊著呢,居然就這麼直挺挺地立在榻邊兒,右手緊緊地抓著她略有些溼潤的發尾,好似很不喜歡那頭發從他手中流出的感覺。

聽見羅敷罵他,荊無命頸後的肌肉抽[dòng]了一下,右手小臂繃緊,青筋畢露!

他整個人似已被完全的激活!

荊無命是個情緒很多的人,也是個情緒很少的人。

他情緒少到被一句話直直戳穿借口都絕不會有半分尷尬與窘迫,他情緒多到……隻是聽見羅敷又輕又軟地罵了一句話,就好似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打顫!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他緊緊地盯著羅敷,慢慢地抬手,把手裡那盈了滿把的烏發放在鼻下嗅了嗅——夏夜潮氣未收,好像一鍋咕嘟咕嘟正在沸騰的水。

羅敷禁不住打了個顫,惱怒地一腳朝荊無命踹了過去,荊無命的身形與步法皆是一流,躲開這根本沒認真地一腳絕不是問題……但他沒有躲,甚至還朝前走了一步,主動迎了上去。

羅敷一腳就踹上了荊無命的%e8%83%b8膛——她有注意著避開那條懸吊著的胳膊。

“叮嚀——”掛在她腳上的銀鈴鐺清脆的響動著。

荊無命的%e8%83%b8膛起伏著,手指也在暗暗地抽搐。

羅敷用力地在他%e8%83%b8膛上碾了碾,他的表情就看上去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得,不完全的痛苦,也不完全的快樂。

他忽然一把扔開了羅敷的頭發,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腳腕,用力往自己%e8%83%b8膛上壓,攥著她碾壓自己的%e8%83%b8膛。那裡有一道蜈蚣似的猙獰傷疤,羅敷打著顫,總覺得那條蜈蚣在順著她往上爬……

羅敷咬緊牙關瞪著荊無命,荊無命卻眯起了眼睛,蒼白的臉上浮出病態的血色。

半晌,他垂下了頭,盯著羅敷腳趾上的蔻丹看。

這是昨日才剛剛上的蔻丹,用的是極新鮮的鳳仙花搗成的汁水,豔光輕輕晃動著,他的喉結也輕輕滾動著,似乎很好奇鳳仙花是什麼滋味。

羅敷怒罵道:“放手!”

荊無命酷烈地道:“不。”

羅敷:“…………”

羅敷眼睛一瞪:“你要惹我生氣?”

荊無命的身子忽然晃了晃。

這句話似乎突然把他拉扯回了現實中,他攥著羅敷,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好似已變成了一座雕塑。

過了很久,他才道:“不。”

羅敷就這姿勢

半撐起來,道:“過來,坐下。”

荊無命慢慢地走過來,慢慢地坐下,伸手撥弄了一下銀鈴鐺。

羅敷又軟了下去,枕著自己的頭發歪在榻上,懶懶道:“你很喜歡這鈴鐺?”

荊無命道:“嗯。”

羅敷道:“上次說要給你看那對紅寶金環的鈴鐺腳鐲,誰知道石觀音那麼不識趣的來了,後來幾個月我都沒見著你,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看見呢?”

荊無命看著她,道:“現在給我看麼?”

羅敷吃吃地笑了,嬌聲道:“不行,你剛剛實在嚇到我了,我不能再繼續順著你了。”

荊無命冷冷地盯著她,眼神中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東西在。

羅敷伸手抓了個軟枕抱在懷裡……介於荊無命現在有一隻手被封印了,另外一隻手還像小孩攥住飴糖一樣攥著羅敷,所以他沒有抽掉她懷裡的軟枕。

他的語氣顯得殘酷而詭秘:“你會被嚇到?”

羅敷沉下了臉,說:“我不能被嚇到?你不知道你剛剛的表情有多可怕!”

荊無命冷冷道:“你的手腳都是燙的。”

一個被嚇得六神無主的人當然是手腳冰涼的,隻有一個正在興奮的人,手腳才是滾燙的。

——荊無命為什麼會對這種事這麼清楚呢?因為他自己本來就很喜歡嚇彆人,也經常會興奮起來,他隻是看著沉默寡言,但又不是個真傻子。

羅敷的牙齒咬住了自己的下%e5%94%87,又輕輕踹了他一腳。

她根本沒使勁兒,荊無命又很用力地攥著她,這一腳未能踹中“敵人”,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