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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居然已經用他的玉簫抵住了他的咽喉!

這是白玉的冰涼觸?感,卻也是死亡的冰涼觸?感!

玉簫道人的一雙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

羅敷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e5%94%87角一勾,露出了那種仿佛偷吃了糖果一般的可愛笑容。

她拖長聲音道:“其實……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玉簫道人的喉嚨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音,簡直像過了一個世紀。他才自極度的驚駭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什……什麼?”

羅敷道:“我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是裝的。”

玉簫道人好似已無力站立,羅敷的聲音很近,卻又好像很遠,遠到是從二途川,奈何橋的另一邊傳來。

玉簫道人生前聽到的最後一聲響,就是自己的咽喉被自己的兵器開了個洞的可怕聲音。

羅敷抽手,玉簫道人倒了下去。

那柄玉簫在她手裡轉了個花兒,她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子,慢慢回身,微笑著瞧著那八個滿臉驚駭,麵色慘白的女道士。

羅敷態度很好地問剛剛那個女人:“玉貞,你現在還想殺阿飛麼?”

玉貞的身子已忍不住要癱倒。

羅敷屈指一彈,有什麼東西從她指尖彈出,擊中阿飛的%e8%83%b8膛,阿飛伸手一抓,低頭一瞧,才瞧見那是一枚指肚兒大小的珍珠。

他抬腳就走出了迷魂美人陣的範圍內,無人敢攔,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又把珍珠扔回給了羅敷。

羅敷道:“這珍珠我打算做成袖墜的,你覺得這主意怎麼樣?”

阿飛霍然回身,冷冰冰道:“你就隻打算說這個?”

羅敷的麵頰上露出兩個小小酒窩來,道:“雪娃娃,你彆生氣嘛,生氣容易化掉。”

阿飛:“…………”

阿飛冷冷地瞪著她,薄%e5%94%87抿成了一條線,看起來一句話也不想說。

羅敷回身,乜了玉貞等人一眼,道:“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八個女道士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之間麵麵相覷。

羅敷失笑,道:“難道你們以為我是魔鬼?見人就殺?”

——當她知道這個白胡子妖道是玉簫道人的時候,就明白這些女道士的遭遇了。她們本來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是被玉簫道人買去的,玉簫道人看著雖依然目光炯炯,生龍活虎,但畢竟已滿頭銀絲,羅敷靠近他的時候,能聞見他身上的老人味。

哪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會心甘情願的和一個身上有了老人味的男人睡覺?

更何況玉簫道人對她們也並不好,這種迷魂美人陣他大概使用過許多次了。

八個女道士愣愣地瞧著她。

羅敷從雲鬢上取下一朵珠花來,在指尖轉了轉,拋給她們,道:“我那裡既有林仙兒的部下,也有石觀音的部下,再多幾個東海玉簫的部下也沒什麼……你們若是沒地方可去了,就拿著這珠花去城中羅園,找曲無容。”

她不欲多與這些人廢話,說完這話後,就撣一撣袖子,信步走了。

少女們麵麵相覷,許久都沒有動。

阿飛與羅敷並肩走著,他的嘴%e5%94%87抿著,目不斜視,連一眼都不多看她,看上去也並沒有任何攀談的意思。

羅敷道:“雪娃娃?”

阿飛:“…………”

阿飛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羅敷道:“你知道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決戰紫金之巔的事情麼?”

阿飛的眉頭皺了皺,道:“嗯。”

羅敷道:“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感興趣?”

阿飛冷冷道:“我隻知道野獸之間互相廝殺,是為了填飽肚子,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羅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要互相扯頭花?”

阿飛:“…………”

阿飛覺得“互相扯頭花”這幾個字有點怪怪的。

但他很快放過了這一點奇妙的不和諧感,悶悶地“嗯”了一聲。

羅敷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這一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即使是他們兩個不想打了,江湖人也絕不答應!”

阿飛皺眉道:“為什麼?”

羅敷道:“因為他們之間的勝負,已經成為了最熱門的賭注,現在買葉孤城勝的人是買西門吹雪勝的人的二倍。”

阿飛眉宇間的寒氣似乎更重了點。

他冷笑了一聲,道:“他們拿這兩人當什麼?演戲法的猴子麼?”

羅敷沒說話。

羅敷很少有不說話的時候,一般來說,彆人說一句的時候她已經說十句了……

阿飛覺得她不說話很反常,忍不住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卻瞧見她臉上的表情略微有點怪異。

阿飛:“……你也買了?”

羅敷:“我沒買。”

阿飛鬆了口氣。

羅敷:“但我開了個盤口,我坐莊。”

阿飛:“…………”

第91章 (二更)

阿飛隻覺得一口氣上不來……簡直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隻能冷冷地瞪著她。

羅敷捂著嘴,“噗嗤!”一聲笑出來了,看樣子這冷少年的反應非常好的取悅到了她,讓她笑個不停,簡直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阿飛收回視線,目不斜視,薄%e5%94%87緊抿,一言不發地大步往前走。

羅敷道:“雪娃娃,你生氣啦?”

阿飛硬邦邦道:“你開你的盤口,與我無關。”

羅敷%e5%94%87角勾起來,道:“但你似乎很不喜歡這種拿他人的性命賺錢的行為?”

阿飛麵如孤山之巔的積雪,並不說話。

羅敷歪著頭瞧他一眼:“雪娃娃?”

阿飛眉宇間的寒氣更重了——他還是不喜歡羅敷取的這綽號,但他一旦表現出抗拒的神態,對方反而叫得更歡,所以他隻能不理會。

羅敷道:“看來你是真的覺得為了虛名去搏命是很愚蠢的行為。”

阿飛沒說話,他隻是忽然抬頭,瞧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羅敷又道:“可是——我時常都覺得你很矛盾,你本不是一個愛虛名的人,卻為何一定要追求揚名立萬呢?”

阿飛霍然扭頭看她。

他本來像是一座永恒不化的冰雪雕塑,現在卻好似變成了一頭在雪地上流浪的狼,突然被人類抓住淩虐了,眼神中孤獨,倔強,痛苦,憤怒集於一身。

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有沒有問你為什麼要開盤口?”

羅敷道:“沒有。”

阿飛又道:“我有沒有問你出身何處,所為何事?”

羅敷又道:“沒有。”

阿飛冷冷道:“那你為什麼要問我?”

羅敷無所謂地聳聳肩:“想問就問咯。”

阿飛:“…………”

羅敷負著雙手,淡淡道:“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懂什麼成名?不成名為什麼要死?這天底下這麼多人,絕大多數都沒有名氣,人家也活得好好的……你會這麼想,隻是因為有人讓你這麼想,但我不問,你也不必說。我說過機會來了,那麼就一定會助你成名,如是而已,這也不是在向你施恩,這不過隻是一個各取所需,十分公平的交易而已。”

阿飛默然,神情中露出了痛苦與蕭索。

半晌,他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羅敷頭也不回:“你要是不學會認%e7%a9%b4打%e7%a9%b4,那麼以後還會有五六七八次。”

阿飛:“…………”

阿飛硬邦邦地道:“我會學。”

羅敷道:“好啦,也彆等啦,我找人來教你,我的屬下小十三你認識吧,看起來你們倆年紀還差不多大呢。”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阿飛皺眉……他還是很不習慣接受彆人的好意,下意識要拒絕,羅敷一個眼刀掃過來,他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羅敷接到阿飛已到姑蘇城外的消息後,%e4%ba%b2自出門去接。玲玲

作為她的貼身大丫鬟自然也不會睡,她%e4%ba%b2自準備了幾樣夜宵,又叫人燒了洗澡水。

果然,羅敷一回來就說身上出了汗,不洗澡不清爽,把阿飛扔給玲玲後就自去洗澡了。

阿飛和玲玲麵麵相覷。

他們倆當然是見過的……而且那見麵還算不得十分美好。

那時候,玲玲奉林仙兒之命,前去引誘阿飛為他獻計,被阿飛粗暴地拽到羅敷麵前去……說起來,玲玲還或許是第一個對阿飛使美人計的女孩子?

所以現在這場麵不得不說還是有點尬的。

阿飛直挺挺地戳在原地,還是玲玲的性格更開朗一點,轉瞬就把那點尷尬給拋在了腦後,笑道:“飛少爺餓不餓,不若先去吃點東西?姑娘早都叫我備好啦。”

阿飛的眼睛眯了眯,沒拒絕——他這陣子被金錢幫攆著跑,真的是許久沒吃一頓安穩飯了。

芙蓉香榭雖然名“榭”,卻是一處一正兩廂抄手遊廊的院子,足見羅敷的沒有文化胡亂起名。此地花兒是最多的,月洞門外就是一片芙蓉花叢,從正屋小門出去往後院走,一架子的薔薇花障,可見此間主人的愛笑愛鬨,生命力鮮活。

阿飛不懂這些,阿飛被玲玲領著去東廂裡吃夜宵,瞧見玲玲雙螺髻上的一對銀鬨蛾,身上衣裳穿的比他瞧見的大多數女人都好。

以羅敷殺人還要誅心的手段來看,她和林仙兒之間有著很深的仇恨,玲玲是林仙兒的貼身丫鬟,阿飛把玲玲扔給羅敷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這小姑娘的下場。

如今一看,羅敷並沒有因為仇恨林仙兒而苛待折磨玲玲。

她……的確是個很有%e8%83%b8懷的好人,可為什麼要開這種盤口,設這種賭局呢?

阿飛抬腳進了東廂,桌上放了一碟風肉蒸百葉,一碟荷葉粉蒸肉,一碗風肉冬瓜湯,一碟綠豆糕,一壺融了黃糖的烏梅飲,紅豆粥綠豆粥各一碗,還有一壺蓮心茶。

頭等到羅敷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把頭發絞到半乾,打好辮子換上家常布衣,過東廂房準備來吃點夜宵的時候……桌上的每一個盤子都光可鑒人。

羅敷:“…………”

玲玲:“…………”

羅敷沉著臉:“……你吃飽了麼?”

阿飛雙眸好像閃動著光,道:“太飽了!”

阿飛可以三天不吃飯而不失力氣,也可以一頓吃掉三天的飯,把每一點營養都吸收殆儘,完全利用……這種能吃飽時儘量吃飽的作風,的確很符合一個缺衣少食的小野獸的習性。

羅敷繼續沉著臉:“那就好!”

然後抬腳便走。

阿飛:“…………”

阿飛有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瞧了一眼桌子上光光的盤子。

玲玲追出去:“姑娘,姑娘,廚房裡還溫著蓮子粥……”

阿飛:“…………”

阿飛鼻尖冒出了一滴汗。

過了好一會兒,羅敷終於又進來了,沉著臉坐下來,廚房

裡果然還剩著不少東西,玲玲又去快快地猛火抄了幾個菜端上來,羅敷就著清炒木耳吃蓮子粥,嘴裡也彆有一番味道。

阿飛一言不發地坐著。

羅敷掃了他一眼:“……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你不去睡覺?”

阿飛道:“我……”

有人風塵仆仆,抬腳就進來了。

玲玲道:“紅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