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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丁楓臉色立刻變了,他雖然忍住沒有去瞧原隨雲,但餘光卻已悄悄掃了過來。

原隨雲:“…………”

……挖坑挖得沒完了是吧!

原隨雲背上的冷汗都出來了,想起遇見羅敷之後的樁樁件件……先是讓他在枯梅大師麵前丟了那麼大的一個醜,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抓住了丁楓,這還不算,此刻將丁楓的生死直接拋給他來定奪……

這明晃晃的主仆離間計,簡直讓原隨雲悚然!

她竟好似對他的一切行動都了如指掌……這天底下難道真的有這般多智近妖之人?隻一個照麵,就能瞧得七七八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做的那些事絕不可能落下這麼大的破綻被她抓住……

況且,他想要勾引枯梅大師這件事,誰也不曉得。原隨雲絕對不相信,這世上有人瞧見一個醜陋老太婆和年輕世家子的組合,會第一時間覺得世家子在追求老太婆!

所以……難道這些事真的隻是巧合而已?這姓羅的女人就是人太小氣,記恨他拿她的話做了筏子,所以才一直針對他?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一時間,這個他並不知長相的女人的形象,在他心中變了又變。要麼是多智近妖,穩坐釣魚台的女諸葛;要麼是心眼極小,賣弄風情的妖女……他瞧不見羅敷的眼神,卻總覺得對方正噙著冷笑,等著他一時不察說錯話,然後就地挖坑,直接活埋了他!

此刻,他決不能把皮球踢出去,置身事外地說什麼“羅姑娘決定就好”。

尋常情況下,丁楓絕不會輕言背叛,可若是他這般表明要放棄他的性命……那麼為了讓自己活命,丁楓絕對要在第一時間展現出他自己的價值,展現出他心中藏的那個巨大秘密!

但他也決不能在此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采花賊人人得而誅,枯梅大師的首徒高亞男還在這裡看著呢。

枯梅大師

嫉惡如仇,執法如山,況且,枯梅大師再老再醜,也是個女人,是女人,就絕不會容忍一個采花賊在世上多活一天的。

原隨雲靜靜地站立在原地,負著雙手,麵色仍是一派溫文,隻瞧他這樣子,誰也想不到,此刻他的背上已出了一層津津的冷汗。

半晌,原隨雲平靜地開口道:“在下認為不妥。”

羅敷道:“哦?少莊主覺得他不該死?”

原隨雲輕輕笑了笑,道:“采花賊人人得而誅之,無論如何,這深夜闖入女子客房的事情,都是無可辯駁的。不過,姑娘要在此處殺人,可有想過店主人的麻煩?”

——誰也不會樂見自己的店裡發生一場江湖血鬥的,要是死了人,更是麻煩。因為江湖人來去無蹤,殺完人就不見蹤影了,但店家守著店,卻無法挪動,若有一日,苦主尋上門來報仇,那可如何是好呢?

羅敷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沉%e5%90%9f道:“少莊主說得對,那這樣,我把他拉去亂葬崗上殺,殺完就毀屍滅跡,再沒麻煩的!”

丁楓:“…………”

原隨雲:“…………”

……當著本人的麵商量怎麼對他毀屍滅跡真的好麼?

原隨雲輕咳兩聲,道:“隨雲倒是有個法子,不知羅姑娘是否認可。”

羅敷立刻配合地道:“少莊主請說。”

原隨雲道:“家父生性淡薄,不愛在江湖上露麵,但定分止爭一事,的確做得,倘若羅姑娘信得過無爭山莊,信得過我原隨雲,不若將此人押送至莊內處置。況且,此人姓名,武功師承,來長安的目的一概不清,須得調查一番,再下決斷。”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又在暗搓搓之間出招,把難題拋給了羅敷。

——你若不同意,是不是的確信不過我,信不過關中原氏呢?

羅敷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讚同之色,笑道:“說得不錯……正好原老莊主七十大壽,我們這一行人既然進了關中,當然也要前去賀壽啦。”

原隨雲輕笑道:“諸位都是江湖上人才出眾的少年英雄,家父最喜年輕人,見了諸位,必要高興的。”

羅敷很讚同地點點頭,道:“不錯,我們這些人的確人才出眾。”

原隨雲:“…………”

原隨雲禮貌地微笑。

羅敷話鋒一轉,忽然又道:“不過……原老莊主畢竟是七十歲的人啦,精力不比年輕人,又有過壽的大事要忙。咱們這些年輕人,壽是要賀的,麻煩卻大可不必拋給老莊主,不若我們就在這裡查清他的姓名籍貫,武功師承,往來目的,到時候直接叫老莊主主持著裁決就是了嘛!”

她淡淡地道:“名字嘛,不說也無妨,武功師承嘛,不說也無用,一試便知。”

羅敷的目光倏地轉向丁楓,冷冷地道:“少爺,試試他的水準,他若敢藏著掖著不使出真功夫,直接剖了他!”

第41章

話音剛剛落地,荊無命已倏地抬起頭來!

劍尖森冷,他的目光卻燃燒起了毒火!

——羅敷在用極具暗示性的語言,暗示他把這男人生生虐死。她一麵罵著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壞東西,一麵卻又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他的這種讓人覺得惡心和害怕的天性。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羅敷在看著他玩弄敵人,在這小子身上劃出十七八道血口子,他整個人就無法遏製地感到興奮。

荊無命暗沉沉地說:“出你的招。”

丁楓悚然!

原隨雲的臉色差點就控製不住了!

他立刻就道:“羅姑娘,你……嗝!”

……結果一個沒控製好氣息,又是一個響亮的奶嗝。

羅敷淡淡地道:“少莊主身子不好,還是早點歇息去吧,免得明天路上還不停打嗝,怕是要吸進冷風的。”

原隨雲脖頸間的肌肉已忍不住抽[dòng]起來。

而荊無命已經出手!

他一步步地逼近,而丁楓一步步地後退,他的鼻尖沁出了冷汗,而他的臉色,已變得蒼白如紙!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人在江湖飄,遇到危險乃是常事,但丁楓從未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之下,與金錢幫的第一劍手荊無命正麵對上!

而令丁楓與原隨雲更沒想到的是,荊無命居然是個這樣聽話的人!羅敷隻說了一句話,但任誰也能瞧得出來,隻要她不說停,那麼丁楓今日必然得用自己的肉身對上這一柄極惡毒的劍!

他是根本不容拖延時間的!

劍光忽然就已飛起。

尋常劍客出招,通常情況之下,第一招都是直入中宮,直刺出去,這樣的招式雖然簡單,卻能試出對手的斤兩,且變招方便,進退皆宜。

但荊無命不一樣,荊無命的劍簡直就沒有章法。

他的劍居然是從上往下去撩的,那柄劍明明是停在丁楓的鼻尖之前,但他居然不選擇對武人來說最重要,且離他最近的要害咽喉與%e8%83%b8膛,而是直接飛向了丁楓的右手!

丁楓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劍!

在荊無命出招的那一刻,他心下一寒,終於明白為什麼羅敷那樣的有自信,要用荊無命來“試試他的家學傳承”。

——因為他如果不豁出命去使出畢生所學,根本就不肯能活著從這人劍下逃%e8%84%b1!

丁楓簡直是奮力揮袖——!

他身著輕衫,袍袖飄飄,這衣裳穿起來有俊秀瀟灑的感覺。此刻袖中充斥柔和內勁,化作一張綿密大網,卷起千堆雪,勢要將刺入其中的一切勁力網住化掉。

丁楓空手,荊無命卻持三尺長劍,以柔克剛,正是最好的應對方式。這種招式原本就是為了奪人兵刃而生,一旦卷入其中,即便荊無命手若磐石,劍不會%e8%84%b1手飛出,但那一往無前的劍風勢必會被削弱。

這原理同羅敷第一次與

公孫大娘對上時,以鞭影化解劍勢是一樣的。

尋常劍手遇到這樣的情況時,自然要縮手回劍,於對方的袖風之間尋找破綻。$$思$$兔$$網$$

荊無命側身閃避,手上的劍卻未曾縮回。

一個閃身,二人交錯而過,互相立定。

丁楓冷著臉,緩緩回身,右肋側的衣裳已被鮮血染紅。

荊無命輕描淡寫地一甩劍上的血。

——荊無命刺向丁楓右手,劍勢極快,丁楓要躲,自然要抬起手來,卷起大袖。然而這樣,就使得右邊腰側出現一瞬間的空門。

荊無命側身躲過袖風,在瞬間改變握劍的姿勢,細劍突入空門,反向上撩了一劍,從丁楓的右肋側一路直劃到腋窩。

比武之中居然會有人腋窩冒血……咳咳,恐怕一萬場中也不會有一場發生這樣的情況。

荊無命果然是個劍術上的天才!

武癡一點紅緊緊地盯著荊無命,似乎連一秒都不樂意錯過這場比試。莫說這是在羅敷主導之下的比試了,即便這丁楓真的比竇娥還冤枉,估計他此刻的想法也得是——打得再激烈些!

高亞男號稱“清風女劍客”,這“清風”二字,源於華山劍法“清風十三式”,這套劍招以清淡自然,虛實難辨為特點。

高亞男練劍的火候不可謂不成熟,然而劍招之所以為劍招,就是因為有跡可循,有套路可守。她瞧見荊無命的這一劍之後,暗暗吃了一驚,隨後豁然開朗,心道:武功的玄妙,果然令人心馳神往。

於是便也專心致誌地揣摩了起來,完全忘記了羅敷說“他若敢藏著掖著不肯使出真功夫,直接剖了他”時語氣中蘊含的嚴酷與殘忍。

……不過,即便她想得起來,也隻會覺得,采花賊這種混賬東西,死了才是江湖之幸。

原隨雲瞧不見,但隻聽聲音,便可知道丁楓已經被逼的把真功夫都使出來了,他心中暗暗著急,卻完全無法阻止。

他根本沒有立場去阻止!也沒有能力令荊無命停手!

此刻,他心中隻恨道:楚留香,陸小鳳,你們這兩個家夥,難道不是最為正義,最愛多管閒事的人麼?這妖女要活剖了人,你們竟就這樣乾看著?

但陸小鳳與楚留香交換了一個眼神,居然真的就這麼乾看著!

原隨雲不會想到的是,這兩位觀察力絕佳的江湖大偵探,此刻已暗暗地懷疑上了他同丁楓的關係。

先前,羅敷隻是隨口一說“難道你是原公子的狗?”,這話原本沒什麼邏輯,眾人都未曾放在心上,但丁楓的神色卻忽然極微妙的變了變,瞬間就被楚留香與陸小鳳捕捉到了。

這一點懷疑,並不成什麼氣候,但加上對羅敷人品的信任,卻足以讓他們靜觀其變。

比試還在繼續。

荊無命陰沉而嘶啞地道:“再來。”

丁楓狠狠地咬著牙。

劍光又是一閃,如跗骨之蛆,如吸血之蛇,快到讓人絕望。

丁楓簡直是豁出老命去

躲,他的輕功居然也很高,腳步身法靈巧極了,堪堪躲過這一劍。

荊無命一劍刺空時,丁楓左掌拍出,他的手掌心居然是朱砂紅色的——

荊無命矮身,躲過這一掌。

矮身之時,他握劍的姿勢居然又在瞬間改變,向上戮去。

丁楓左手抬掌往出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