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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跟過去,兩人才靠近搖籃,太子便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嚇得兩人齊齊後退。

從來都是她們碰瓷彆人,可不能在這裡被人給碰瓷了。

坐下的時候還不顯,走動間香風拂麵,郝如月沒忍住也打了一個噴嚏,揉著鼻子問二人:“兩位小主這是用的什麼香粉,竟然有些嗆。”

敬貴人還好,安貴人和善的表情差點裂開。她們為什麼要用這麼重的香粉,還不是拜太子所賜。

自打她們撩撥鈕祜祿氏兩次大鬨慈仁宮,皇上再沒召過她們侍寢,兩人都慌了。

安貴人沉不住氣,%e4%ba%b2手熬了參湯送到乾清宮,結果吃了閉門羹。安貴人給梁九功塞了大荷包,問起皇上冷落自己的原因,梁九功笑容尷尬:“皇上說小主您身上有尿騷味,不是很好聞。”

安貴人差點氣死。那天被太子呲了滿頭滿臉尿的是鈕祜祿氏,她們不過是被波及的,而且那日返回慈寧宮之前,她們早已回宮沐浴並且換過了衣裳。

那天在慈寧宮發酵發臭的,是鈕祜祿氏,根本不是她們。

她們隻是與鈕祜祿氏站在一處,就被皇上一並嫌棄了,簡直比竇娥還冤。

於是不得不動用大量香料熏衣裳,誰知還沒見到皇上,先被太子嫌棄了。

安貴人勉強維持著表情,氣得說不出話,還是敬貴人沉得住氣,見都這個時辰了皇上還沒過來,大約是不會過來了,便道:“這幾日暑熱,身上愛出汗,便給衣裳熏了些香。太子還小,聞不得香味,那我們便走了,改日再來。”

將人送出門去,芍藥忍不住嘴快道:“同為小主,惠貴人和榮貴人過來看太子,身上從來不熏香,連護甲也不戴。惠貴人更是把指甲都剪禿了,就怕礙著太子。這兩位倒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說,身上的香味能熏死一頭牛。每回她們靠近搖籃,奴婢都怕她們尖尖的護甲掉下去紮到太子。”

丁香聞言扯了一下芍藥的袖子,芍藥仍是氣不過:“奴婢看她們根本不是來看太子的,分明是來偶遇皇上的!”

讓她這一說,丁香又惆悵起來:“皇上好像有幾日不曾來了。”

在後宮,皇上的恩寵大過天,皇上才幾日沒來看太子,內務府就敢如此慢待,若皇上再不來,丁香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好在皇上不來,太後倒是經常過來,太皇太後也時常讓人將太子抱到慈寧宮。不看僧麵看佛麵,從內務府領的東西倒是足量,成色也如常,不過是她們這些奴才受些冷眼罷了。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一連半個月,皇上都沒露麵。

皇上不來,庶妃們漸漸也不再過來看太子了,一時間慈仁宮從車水馬龍變得門可羅雀。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佟佳氏也被太皇太後拘在慈寧宮學規矩,再不許她出來逛,與慈仁宮常來常往的,便隻有惠貴人一個了。

大浪淘沙,帶走的都是泥沙,留下的卻是金子。郝如月看得出來,惠貴人是真喜歡孩子:“小主這樣喜歡孩子,為何不將大阿哥接回身邊撫養?”

惠貴人聞言紅了眼圈,當初宮裡的孩子死了一個又一個,就沒有活過四歲的。

她生下大阿哥的時候,心中除了喜悅更多還是恐懼,滿腦子都是第一個孩子在她懷中咽氣的模樣,於是她哭著求皇上將大阿哥送出宮去。

那時候正趕上宮裡鬨痘疫,儘管舍不得,皇上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將才滿月的大阿哥送到宮外撫養。

一晃兩年過去,要不是她知道大阿哥過了兩歲還沒學會走路,也不會生出將大阿哥接回宮的念頭。

可這話她不想告訴對方,因為二姑娘讓她失望了。

失去皇上的庇護,再對上安貴人和敬貴人的時候,二姑娘選擇了隱忍。

惠貴人進宮雖然不如榮貴人早,也算是宮裡的老人兒了,以她對安貴人和敬貴人的了解,梁子一旦結下,並不是對方認慫便能了事的。

對方越是示弱,她們踩得越歡,越肆無忌憚。

更何況兩人因為太子失去了皇上的寵愛,這可不是一般的梁子,搞不好要出人命。

若二姑娘連自己都保不住,拿什麼來保護太子,此時郝如月在惠貴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惠貴人之所以時常過來,不過是因為能在太子身上看見大阿哥的影子,不想太子像皇上的其他兒子那樣早早夭折。

她想保護太子,並且希望因此立功,求皇上將大阿哥接回宮養在自己身邊。

郝如月確實隱忍了快兩個月。

與惠貴人所想一樣,不止內務府,安貴人和敬貴人管轄的所有部門對慈仁宮的態度都是敷衍到不能再敷衍了。

比如大膳房在飲食上已經克扣到郝如月頭上了,將原本的四菜一湯主動減少為三菜一湯,兩菜一湯,直到一菜無湯。

除了太子的兩個%e4%b9%b3母夥食沒變,慈仁宮後殿的吃食還不如安貴人所住永和宮三等宮女的分例。

福利越來越少,人心開始浮動,有些頭腦靈活的準備自謀生路了。

郝如月讓鬆佳嬤嬤將那些不安分的一一記錄在冊,準備秋後算賬。

索性從坤寧宮跟來的班底都是牢靠的,將太子身邊守得如鐵桶一般,不至於在非常時期鬨出亂子。

直到針工局開始發力,給太子送來的布襪少了一隻,圖海和那支虎狼之師才班師回朝。

南北兩邊同時開戰,朝中主戰派、主和派不斷交鋒,%e5%94%87槍%e8%88%8c劍。

與此同時京城還出現了朱三太子的逆黨,和一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康熙忙到焦頭爛額。

換作一般人早就病倒了。

在曆史上康熙確實大病了一場,可這一世他服用了郝如月給皇後續命的藥膳,硬生生扛了下來。

即便每天隻睡一兩個時辰,照樣能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朝堂之上,心平氣和地聽大臣們吵架。

之後照常批閱成筐的奏折,見文臣、見武將,每天都有見不完的人,直到深夜。

把內閣大學士熬倒了一大半。

索額圖養好病才回來,明珠倒下了,等明珠病好了銷假,索額圖又病了,兩人想找個機會吵架都遇不上。

再看皇上,依舊精神得很,不得不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直到與皇上同歲的梁九功倒下了,比皇上年紀還小的侍衛熬病了,眾人感歎的內容又是一變,精神也是一震,天佑大清,吾皇萬歲。

朝臣千千萬,皇上隻有一個,康熙每天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完全把後宮忘在了腦後。

彆說睡妃嬪了,他都已經很久沒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了。

直到撫遠大將軍圖海班師回朝,察哈爾叛亂警報解除,康熙才想起給慈寧宮和慈仁宮報喜。

見到皇上,聽完皇上帶來的捷報,太後笑嗬嗬說:“皇上許久不進後宮,也該去後殿瞧瞧太子了。”

由於兄長在乾清門當差,郝如月比太後還早知道察哈爾叛亂平定的消息,也知道皇上會來慈仁宮給太後請安,特意吩咐鬆佳嬤嬤早點派人去大膳房催要晚膳。

大膳房到底是後勤部門,消息閉塞得很,並不知道皇上要去慈仁宮,故而仍舊像往常一般敷衍。

甚至因為有人來催,越發不耐煩,竟然隻讓拿了一碟沒有燉熟的豆角,和一碗糙米飯,便將人打發了。

郝如月盯著眼前那碟豆角,拿起筷子便要夾,誰知芍藥比她下手還快,夾了兩根豆角丟進口中,邊嚼邊說:“姑娘,沒煮熟的豆角有毒!”

郝如月瞪眼:“知道有毒你還吃?”

芍藥莞爾,沒事人似的又吃下幾根:“奴婢知道,姑娘要告狀了。奴婢身體強健,這份罪奴婢來受,隻求姑娘不要放過那起子小人!”

所以當康熙想起太子,趕過來探望時,正好看見芍藥白著一張臉被人架出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幾步走進暖閣,見郝如月正抱著太子哄睡,慌亂的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

見皇上到了,郝如月行禮畢什麼都沒說,將太子交給%e4%b9%b3母,隻讓%e4%b9%b3母抱給皇上看,她自己朝門口走去。

“出了什麼事?”康熙並沒看太子,而是在郝如月與他擦肩的時候,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很涼,還在發抖。

%e4%b9%b3母見狀識趣地將太子抱回內室,梁九功也領人退出門外,還貼心地將門掩上了,讓院中服侍的各自回屋。

皇上有多喜歡這位二姑娘,沒人比梁九功更清楚了。

這些日子皇上苦啊,沒日沒夜地忙了兩個多月,也結結實實地素了兩個多月。這會兒瞧見心愛的姑娘,還不得跟餓極了的狼見到小羊羔似的。

不過事實跟梁九功所料正好相反,康熙見郝如月蹙起眉便放開了手,低聲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郝如月頓時紅了眼圈,抖著聲音將康熙沒來的這些日子,內務府、大膳房、針工局等部門的敷衍全都講了一遍。

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已經讓康熙一張俊臉徹底黑了下去。

最後郝如月指著桌上那一盤吃了一小半的豆角說:“臣的飯菜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底下人了,簡直與豬食無異。”

說著說著滾下淚來,哽咽道:“臣憐惜她們,今日分了一些菜肴給芍藥,哪知道芍藥才吃下幾口就臉色發白,氣也喘不過來了。”

與康熙接觸過幾次之後,郝如月發現千古一帝並不是個戀愛腦。恃寵而驕那一套不怎麼管用,也不吃“女人你在玩火”的霸總遊戲,在他麵前,我見猶憐的綠茶可能比欲擒故縱的撈女更招人喜歡。

畢竟再普通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女人比他強的事實。

更不要說千古一帝了。

上一回她冒冒失失跑到禦花園的假山上,在千古一帝麵前玩火,差點被睡。之後又化身女諸葛,指點江山,錢是拿到了,可康熙心裡多半有點不痛快。

聰明的人通常厭蠢,卻會忌憚比自己更聰明的人,皇上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聰明伶俐,但也要有個度。

所以才有了後宮不得乾政的祖訓。

即便運籌帷幄如孝莊太後,也得在皇上%e4%ba%b2政之後退居二線,每天養養花種種草,表現出足夠的安分守己。

郝如月不敢說比千古一帝更聰明,她不過是僥幸知道一點曆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適當劇透罷了。

哪怕她的劇透十分隱晦,到底觸及了前朝政事,不然以康熙過目不忘的記性,又怎會忘了給她的承諾。

所以郝如月打算調整狀態,從撈女變成綠茶。女人都不喜歡綠茶,但男人喜歡。

果然千古一帝也是男人,很吃綠茶這套,當即吩咐傳大膳房總管過來問話。

大膳房總管很快跪在了院中,安貴人出身高貴,不是他一個膳房總管能得罪起的,他不敢說實話,隻得將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不過是苛待了太子身邊的人,又沒苛待太子,皇上便是要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