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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也隻是半年的俸祿而已。

誰知皇上並沒當場發落,而是等太醫驗過菜裡無毒,隻是豆角沒炒熟導致人吃下去嘔吐腹瀉,這才揚聲問他可知罪。

大膳房總管臉上誠惶誠恐,磕頭如搗蒜,心裡卻鬆了一口氣,還敢為自己分辯:“皇上,豆角沒炒熟是大膳房的錯,奴才認罪。可今日要不是有人提前來催,大膳房也不會忙中出錯。”

這是事實,各宮過來點菜的宮人都瞧見了,他有人證。

一般這種情況,上頭通常各打五十大板,半年的俸祿也不要了,罰一個月滿夠。

結果聽皇上冷冷道:“認罪便好,把剩下的豆角喂給他吃了。”

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申辯。

大膳房總管要哭出來了,豆角沒炒熟吃下一點便要嘔吐腹瀉,若將這大半盤都吃了,他還有命在嗎?

人永遠都是這樣,板子沒打到自己身上並不知道疼。大膳房總管這才慌起來,為了保命,什麼真話都敢說了:“皇上,給奴才一百個狗膽也不敢苛待太子身邊的人啊,是……敬貴人交代奴才這樣做的!”

關鍵時刻,他還是沒敢說出安貴人,隻將敬貴人拉出來當了擋箭牌。

與安貴人一樣,敬貴人出身上三旗,也是皇%e4%ba%b2,但家中頂事的長輩早已過世,娘家不過靠著恩蔭過日子。

安貴人就不一樣了。

安貴人祖上有恩蔭,娘家後輩也爭氣,門庭煊赫。

他此番若敢招出安貴人,便是死了,全家都得跟著陪葬。

話音未落,安貴人、敬貴人早已帶著內務府副總管前來請罪。

安貴人跪在下麵一直咳,話全是敬貴人說的:“皇上,安貴人有咳疾,天氣轉涼便要犯上一陣子,嬪妾能力有限,獨木難支,少不得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還請皇上治罪。”

一力將罪責攬下不說,還反將了郝如月一軍,暗戳戳表示沒人跟她說過,自己不知情。

這時鬆佳嬤嬤跪下道:“皇上,女官曾經當麵與兩位小主說起此事,可兩位小主充耳不聞。太子還小,兩位小主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女官並不敢與人結怨,更不敢得罪兩位小主,這才隱忍至今。若不是大膳房送來的豆角沒熟,吃壞了芍藥,皇上大約也不會知道。”

簡直把郝如月說成了一朵在風中顫唞的小白花,與她的全新人設非常相符。

誰?誰隱忍至今?本來就有些咳嗽的安貴人差點一口氣沒喘勻。

赫舍裡如月當麵嘲笑她們身上的香味重,專撿彆人的痛腳踩,她怎麼不說!

赫舍裡如月抱著太子,暗諷她們不得寵生不出孩子,她怎麼不說!

還有……丁香和芍藥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丁香一邊哭一邊懟膳房的人,芍藥抹著眼淚砸東西,她怎麼不說!

大膳房隻送來一盤沒炒熟的豆角,這下可來勁兒了,隱忍這個詞鬆佳氏這個老貨怎麼說得出口!

安貴人好容易喘勻了一口氣,才張開嘴,便被敬貴人拉了一下,聽敬貴人道:“皇上,安貴人與嬪妾真心疼愛太子,隔幾日便要過來探望,平日再忙也點燈熬油為太子縫了一套虎頭鞋帽,隻求太子平安喜樂。”

說著低頭抹了一把眼淚:“安貴人與嬪妾常來常往,太後知道,慈仁宮上下都是人證,可嬪妾從未聽人說起過有誰被苛待的事。安貴人與嬪妾如此疼愛太子,又怎會苛待太子身邊服侍的?鬆佳嬤嬤這樣說,真讓嬪妾寒心,還請皇上明鑒!”

她們從前為了偶遇皇上,確實常來探望太子,而且每次過來少不得要去前院給太後請個安。

知道皇上看中嫡子,虎頭鞋帽她們也確實送過,雖然是讓宮裡奴婢代縫的,自己並不曾上手。

赫舍裡如月曾暗示過她們,太子身邊的人受到了苛待,可那些本是她們安排下去的,又怎會接話,假裝沒聽見便糊弄過去了。

反正當時屋裡人不多,不是她們身邊服侍的,便是太子身邊服侍的,誰站出來作證都沒有公信力。

赫舍裡如月敢在皇上麵前告狀,她們就敢不承認,有本事變一個證人出來。

恰在此時,惠貴人過來串門,瞧見皇上也在自然而然上前行禮,康熙問她:“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惠貴人低眉垂首:“回皇上的話,赫舍裡女官這邊過得辛苦,嬪妾與榮貴人身負協理六宮之責,心中難安,每隔幾日便會過來瞧瞧,若是缺了什麼少了什麼,也好儘快補上。榮貴人懷有身孕,總是不爽利,嬪妾今日便自己過來了。”

郝如月告狀不成,反被對方打成了誣告,她自然還有後手。可這後手沒來得及登場,忽然冒出一個人證,倒是讓她有些訝然。

第31章 內情

郝如月看向惠貴人,惠貴人卻不看她,隻等皇上發問。

皇上果然聽出不對,追問:“你說這邊過得辛苦,是怎麼個辛苦法?”

惠貴人沒說話,先畏懼地看了一眼旁邊跪著的安貴人和敬貴人,皇上冷哼一聲:“朕在這裡,你隻管說。”

惠貴人就跪下了,將自己這些日子在慈仁宮後殿的所見所聞,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比郝如月所說還要慘上幾倍。

康熙聞言看向郝如月,又心疼又有些不敢置信:“你何時變得如此隱忍了?”

當年對上他的時候,她可是又上吊又鉸頭發,什麼事都敢做,怎麼遇上安貴人和敬貴人反而要夾起尾巴做人。

郝如月:好吧,又是原主的鍋。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郝如月眼裡汪著一泡淚,隻回頭看了一眼暖閣的方向,一切儘在不言中。

原來是因為太子。康熙心中大為動容,等他再次轉頭看下麵幾個人的時候,所有動容頓時化為滔天的怒火。

敬貴人沒想到惠貴人忽然冒出來給赫舍裡如月作證,整個人都是懵的。

惠貴人確實經常到這邊來,可敬貴人去鐘粹宮找榮貴人聊天的時候問起過,榮貴人說惠貴人喜歡孩子,去慈仁宮不過是想沾沾太子的福氣,將來再生一個阿哥。

這種事宮裡常有,敬貴人對此很是不屑,便沒有理會。

安貴人也沒想到,從來對她畢恭畢敬的惠貴人敢在關鍵時刻咬她一口,下嘴穩準狠,不留半點餘地。

更沒想到惠貴人居然會倒向太子那一邊。

惠貴人生了皇長子,如果一直沒有嫡子,皇上肯定會多看重長子一些,所以惠貴人與她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剛剛有敬貴人出頭,安貴人輕咳幾聲穩坐釣魚台,這會兒也有些坐不住了:“皇上,嬪妾與敬貴人初次協理六宮,難免經驗不足,被底下奴才們蒙蔽了也是有的,請皇上治嬪妾失察之罪。”

見對麵當真變出一個證人,敬貴人也有些亂了方寸,趕緊隨著安貴人請罪。

太子身邊的人被內務府苛待,而內務府正是她二人分管,這會子連惠貴人都知道了,她們若硬犟著說不知道,顯得有些假。

可讓她們承認也是不可能的,於是順理成章將鍋甩給了內務府

反正內務府副總管是她們的人,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安貴人手中,便是掉了腦袋也不敢攀咬她們。

但看皇上幾乎全黑的臉,一個失察之罪怕是跑不了的。

與其讓皇上%e4%ba%b2口給她們定罪,倒不如自己說出來,顯得更真誠。

雖然不知道惠貴人為何會幫她,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反正惠貴人已經把安貴人和敬貴人得罪了,不如讓她將證人進行到底。

郝如月才要開口,鬆佳嬤嬤已然道:“皇上,奴婢不敢欺君,慈仁宮後殿的處境,女官確實與兩位小主當麵說起過,可兩位小主並不理會!”

又接上了剛才的話頭。

安排人欺負她們這麼久,隻想以一個失察糊弄過去,門兒都沒有。.思.兔.網.

這時候想起二姑娘教育太子的話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當時鬆佳嬤嬤還覺得太過狠辣,真攤上事才知道最正確不過了。

郝如月聞言看惠貴人,惠貴人還是不看她,隻抬眸看康熙:“皇上,鬆佳嬤嬤說得不錯,赫舍裡女官說這話時,嬪妾在場。”

敬貴人捏著帕子,後背汗濕一片,常年打雁的,今日讓雁啄了眼。

安貴人氣炸了,當時赫舍裡如月並未明說,而且惠貴人根本不在場。

她轉頭瞪著惠貴人:“你收了她多少好處,為什麼要汙蔑我們!”

安貴人和敬貴人在後宮興風作浪多年,每一次都能僥幸逃%e8%84%b1。那些孩子的死,她總感覺與這兩個人%e8%84%b1不開乾係。

從前她隻是冷眼旁邊,這回不一樣了。這回她想將大阿哥接回宮養在身邊,就不能允許宮裡還有臟東西存在。

哪怕她沒有證據。

惠貴人索性撕破臉:“皇上,嬪妾與安貴人、敬貴人素日並無仇怨,實在沒必要汙蔑。嬪妾隻是氣不過,氣不過針工局給太子送來的布襪居然有單隻!”

針工局送布襪來的那一日,惠貴人並不在場,沒想到她也知道了。不但知道了,還搶了自己的台詞,郝如月很是服氣。

給太子送單隻布襪,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針工局粗心大意,往大了說那就是詛咒太子缺胳膊少%e8%85%bf。

沒人追究還好,認真追究起來,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若宮中平安無事還好,偏偏之前夭折了一大堆孩子,而太子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

敏[gǎn]時期出了一件敏[gǎn]的事,很難不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就如康熙晚年的斃鷹事件。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安貴人和敬貴人做了太多惡事,萬萬沒想到會在陰溝裡翻船。

故意苛待太子身邊的人,詛咒太子,欺君罔上,隨便一條壓下來都夠她們喝上一壺的。

情急之下,安貴人狠狠瞥了敬貴人,敬貴人認命般地閉了閉眼,跪伏在地:“皇上,嬪妾入宮多年沒有遇喜,嬪妾喜歡孩子,也想撫養太子,這才鬼迷心竅趁著安貴人生病,苛待了太子身邊的人。”

初入宮闈,敬貴人也是一顆紅心,奈何肚子不爭氣,她便怨恨起來。起初隻是怨天怨地怨送子觀音,後來便怨恨起那些比她早生孩子的女人。

可對付大人並不容易,她便將目光轉向了繈褓中的嬰兒。

她不是沒有失手過,隻是那一次失手剛好被安貴人撞見,從此兩人一拍即合。

敬貴人喜歡孩子不假,可她喜歡的是自己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而不是彆人的孩子,不過這並不耽誤她為自己辯解:“皇上,嬪妾沒想害太子,嬪妾隻想讓太子身邊的人犯錯,然後自己撫養太子。”

不是沒想害,而是沒來得及。

如果慈仁宮的後殿亂了,她們便會趁亂對太子下手,然後讓太子身邊服侍的一起跟著陪葬。

敬貴人家道中落,這些年全靠安貴人娘家幫襯才有現在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