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環還要痛上十倍,好像整根骨頭都要被他生生折斷一樣。
“啊……啊啊啊啊!!”
我瘋狂大叫,想要掙紮,但鎖骨上的劇痛讓我整條胳膊都沒有了力氣。我渾身都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呼吸都痛得暫時中止,直到那大夫反應過來,才讓俞衡停手,把他撞到一邊。
鮮血從傷口處留下,明明剛才穿環的時候都沒有流這麼多的血。我從沒想過俞衡居然會被我氣到那種程度,甚至不惜以傷害我的方式來讓我長記性。
可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因為疼,我居然哭了出來。
完全抑製不住的淚水,爭先恐後地從我眼眶裡湧出。
俞衡看見我流淚,又看見我流血,終於慌了,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似的,嘴%e5%94%87顫動,喚我:“硯、硯之……”
我並不想理他,疼痛的餘威還沒有散去,我腦子有些發蒙。
大夫也沒空數落他,連忙給我的傷口止血,又是衝洗又是消毒,用紗布按了好半天,才慢慢止住了。
俞衡蹲在我身側,握住我右手,聲音都在顫唞:“對不起,硯之,對不起……”
我沒說話,也沒有掙%e8%84%b1。
“本來出血不超過五毫升,結果你看看你這……”大夫把染了血的紗布抖給他看,又扔回鐵盤裡。
俞衡又連連道歉,問我道:“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一定要來穿環?”他忽然問我。
“不止想要刻在心裡,還想要鎖在身上。”
“可是愛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傷害自己的那一種?”
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也知道愛的方式有很多種,又為什麼要管我會選擇哪一種?”
他張了張嘴,沒接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好,我喜歡穿環,是我的自由,可你卻不理解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像有人喜歡吃榴蓮,那是他們的自由,你卻不能夠理解那麼臭的東西他們為什麼能下得去嘴。就像性取向,有人喜歡男,有人喜歡女。直男也許永遠不會理解這世上為什麼會有基佬,不理解怎樣選擇是他們的自由,甚至要辱罵他們惡心、肮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我們能怎麼辦?我們不奢求他們的認可,我們隻能說:‘你可以不理解,但請你尊重’。是這樣嗎,俞衡?”
“我……”
“就像你喜歡後入,我也可以接納。你規律我的作息,我也可以服從。那麼我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你為什麼就不肯讓我實現呢?愛情是相互的,不是我單方麵地順從你,也不是你單方麵地遷就我,不是嗎?”
我感到他的手又緊了緊,他垂下頭,低聲道:“是我一直以來,對你要求太嚴格了嗎……”
“不是。”我歎了口氣,“我隻是想跟你坦白了,好讓我們以後少些摩攃。雖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也得有一點主觀追求吧?我都上醫院這麼專業的地方,又找了這麼專業的醫生,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他抿了抿%e5%94%87。
“而且我們七年之癢也快到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吵架。”
雖說也八成吵不起來就是了,我大概會一秒認慫。
我又看向大夫,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朝我擺手道:“彆看我,我雖然是直男,可我尊重基佬。”
“……毛?我是說讓你把這環給我調整一下,把接口的那麵調到後麵去。”
雖然接口很不明顯,但還是有點影響美觀。而且不調整的話,有字的那一麵就被卡在裡麵了,那樣可達不到我要的效果。
唉,如果先調整過來俞衡再按就好了。
大夫拿鑷子幫我把環轉了半圈,又免不了疼痛和流血。他再次認真給我衝洗消毒,並纏好紗布。
“回去吃點消炎藥,最近就彆洗澡了,避免劇烈運動,不要感染。”
“知道。”
不洗澡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有辦法讓它不沾水。
俞衡忽然站起身,問我:“你不怪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怪你什麼?”
“我剛才那麼對你。”
我一愣,隨後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勾起%e8%84%b1在椅背上的衣服:“這有什麼,也不知道某次,是誰還想要強`奸我來著,還拿著水果刀和安眠藥讓我選自殺方式?”
我勾著%e5%94%87角:“反正我也很過分就是了,比你過分得多,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地記得呢。除了你拿妹妹當老婆騙我那回,其他事情還不至於讓我動怒。”
“老夫老妻了,我們就互相包容嘛。”
我瞥了一眼大夫,看到他臉上寫滿了“這信息量太大我消化不了”。
我跟俞衡……真的是在一路的包容和改變中走過來的吧。
包容彼此的壞習慣,為了變成對方喜歡的樣子而改變自己。一次次被觸怒,又無條件地原諒對方。
大概不止我們,全天下所有攜手走來的情侶、夫妻,都是在這種包容、改變、磕絆又原諒之中,一步步走到共老白頭的吧。
雖然很艱難,卻也很溫暖呢。
啊……日,好痛。
果然今天不應該穿套頭的衣服才對。
我嘶嘶地抽著涼氣,因為鎖骨那裡痛,胳膊完全沒有力氣,抬得起來,放不下去。衣服不上不下地卡著,彆提有多尷尬。
“你彆動!”俞衡忙過來幫我,扶住我的胳膊,幫我把衣服套好,再慢慢托著我的胳膊讓它放下。
“沒有再流血吧?”他問。
我搖搖頭,隻是有點痛而已。看著他擔心我,反而又有點高興。
他歎了口氣:“既然你原諒我按疼你,那我也就原諒你私自過來穿環了。不過,不準有下次。”
“本來也沒打算有下次。”我挑了挑眉,“那麼痛,你就是推我來,我也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他用力在我額頭一點:“你也知道疼,那你怎麼就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心疼你?”
“我知道啊,你心疼我才證明你愛我啊。”
“……你!”
大夫終於看不過眼了,搓著%e9%b8%a1皮疙瘩:“有沒有搞錯啊你們?明明剛才都氣哭了,居然這麼快就能和好?還調起情來了?”
“誰氣哭了?”我瞟他一眼,“我那是疼哭的,不是氣哭的。而且,和好得快越快,感情才能更長久,不是嗎?”
我拉過俞衡的胳膊:“走了。”
“喂!還沒給錢呢!”
俞衡回頭看他:“你們醫院什麼時候開展了穿環業務?”
“沒這業務,還不準我賺點外快了?”
“回頭我打給你,今天沒帶現金。”我拉著俞衡離開休息室,在走廊裡,他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停下腳步。
他把我抵在牆上,用胳膊鎖住我,對我說:
“以後不準再這麼任性,聽到沒有?即便是你非常想做的事情,也務必要跟我商量。我會儘量去滿足你,好嗎?”
“好。”雖然八成,不會再有這種這麼觸怒他的事情了,但還是答應了他吧。
“你向我承諾。”
我看著他的眼睛。
“我承諾,絕不食言。”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將柔軟的%e5%94%87觸上我額頭。
“傻哥哥。”他說。
[新生]Chapter 28<尾聲>
生活總是需要一些小小的插曲來調劑,當插曲結束,一切又將回歸正軌。
平淡而溫馨的,相互陪伴的生活。
雖然那個鎖骨環,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養好,也因為它疼了很長時間,但我並不後悔。
我喜歡的東西,我執著的東西,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會去努力得到。比如這個鎖骨環,再比如俞衡。
其實更多的時候,我並不是一個冷靜的人,我不太會在做某件事之前,認認真真地考慮後果。
那是我的缺點,但亦是我的品質。
我覺得如果萬事都要去考慮好後果再行動的話,人生會少了許多刺激與挑戰。
若是我當初冷靜了,沒有去綁架楠楠,那我興許到現在,還和俞衡隻是普通朋友,甚至已經形同陌路。
命運這種東西誰能說得準呢。
俞衡大概跟我是不一樣的,但某些時候,又跟我有重合的部分。我覺得這樣很好,優勢互補是很讓人舒服的,即便偶爾會有一些小小的摩攃,卻無傷大雅,反而為平淡的生活增添些情趣。
隻要生命還在繼續,我就會和俞衡,這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有%e4%ba%b2人,有愛人,有朋友,還有貓。在遇到俞衡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像今天一樣圓滿。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來生,我依然願意和俞衡在一起,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我叫何硯之,以上,便是我全部的故事。
我的人生之中,遇過很多不可思議之事,也遇過很多不可思議之人,但或許最不可思議,是我跟俞衡可以走到一起,可以攜手至今,並相伴永遠。
俞衡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弟弟。
不管是愛人還是弟弟,我都會一如既往地,將這份愛與陪伴,進行到底。
■思■兔■在■線■閱■讀■
我曾經問過俞衡,這麼多年,你就從來沒有厭倦過我嗎?
他說有的時候累極了,或許會厭倦生活,但從未有厭倦過我。
我又問為什麼,分明我的父%e4%ba%b2都厭惡我的存在,為什麼你不會?
他卻笑著反問我:你怎麼知道,你父%e4%ba%b2很討厭你?
難道不是嗎,如果他不討厭我,為什麼要給我起一個“厭之”的名字?
他愣了愣,突然笑得更厲害了,把頭抵在我%e8%83%b8口,笑得直不起腰來。
我一臉茫然,卻聽他笑著說:
“你可真是個傻瓜,我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一個哥哥?要不是事實擺著,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們有血緣關係。”
他一邊笑,一邊摸著我的頭發:“你真覺得你父%e4%ba%b2很討厭你?”
不然呢?
“你姓什麼?”他忽然問。
我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跳到了我的姓氏。
“何、何啊。”
“連起來讀。”
“何……”
何硯之。
何厭之。
原來……是這樣啊……
他輕輕揉著我的眉毛,在我耳邊說:
“能照顧好這麼傻的一個哥哥,真的是……很有成就感呢。”
又在我%e5%94%87邊印下一%e5%90%bb。
“我愛你,何硯之。”
-正文完-
-番外-
[番外一]有福同享,感冒同當
“阿……阿嚏!”
啊……好痛苦,感冒好痛苦,我不想要感冒啊!
早知道就不去撿什麼鬼的銀杏葉了,我現在願意用一千片銀杏葉換我感冒快點好!
天知道我這是什麼鬼體質,明明之前還吃抗排異藥的時候,怎麼折騰都不帶感冒。現在不吃藥了,反而出去撿兩片銀杏葉,回來就感冒了??
雖然我承認那天穿得確實少了,可誰能想到,分明那麼陽光明媚的天氣,居然會突然起風?
果然天氣預報不可信!
我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床頭的紙團已經堆成了小山。旁邊立著一本相冊,裡麵夾著罪魁禍首的銀杏葉。我不想看見它,裹著被子翻了個身。
於是不通的鼻子從右邊轉移到了左邊。
啊啊啊,更難受了!
而且一朝左躺,就牽動剛穿的鎖骨環那裡隱隱作痛。
我又坐起身來,鼻子終於暫時通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