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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兩盒也是一樣,我連嘗都不想去嘗。

“彆挑剔了,有的吃就行了。你要是不想再吃醫院的飯就給我爭點氣,早一點好,不就早一點出院嗎?”

我又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歎口氣道:“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連鹽都要控製,還不如讓我……”

他突然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乖乖吃飯。

“對了俞衡,”我引開話題,“剛才馮大夫跟我說,讓我這周日出院。”

“周日?可以啊,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那……走之前是不是要把住院費和醫藥費什麼的補全了?”

他看了我一眼,“是,我都替你墊著呢。怎麼了?”

“我不想欠你那麼多錢……這樣吧,我家門鑰匙和車鑰匙拴在一起了,在你那裡嗎?”

他點頭。

“那你回一趟我家,我銀行卡在床頭櫃第一層,沒鎖,你一拉開就能看到了。密碼是**0711。”

他有些詫異,打量我一番:“0711是你生日?”

“是啊。”

“所以說……你是巨蟹座?”

“呃,”我沒想到他這種人居然還關心星座,“是、是啊……”

他笑我道:“你居然是巨蟹座?我可真沒看出來,我一直以為你是白羊呢。你彆是個假蟹子吧?”

我頓時有些不爽,撇了撇嘴,“那你是什麼星座?”

“我天蠍啊,11月18。”

“……那你是個真蠍子。”

他笑。

我又湊得他近了些,“我聽說……天蠍跟巨蟹很配啊。”

“那首先你得是個真巨蟹,你這個披著螃蟹殼的小白羊,怎麼跟天蠍配?”

我頓時泄氣,小聲咕噥道:“誰是披著螃蟹殼的小白羊了,我是真巨蟹,真真的!”

“那你證明給我看。”

我沒了脾氣。

Chapter 15

最後俞衡還是答應了去拿我的銀行卡。

我鬆了口氣,畢竟我是個外人,欠他們家那麼多錢總是不好的。

大概是透析的緣故,今天難得有點餓,即使醫院的菜很難吃,我還是吃完了我的那一份米飯。

俞衡收拾好桌子,又開始給我按摩雙%e8%85%bf。他每天都會這樣,以防止我的肌肉萎縮。

“腳不腫了。”他按了按我的腳腕。

“你爭點氣,我不想給你吃藥,也不想控製你的飲水量,更不想讓你提高透析頻率。所以你想開一點,樂觀一點,身體才能好得快,明白嗎?”

我抿了抿%e5%94%87。

他沒再繼續說,轉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出一部手機,遞給我:“喏,屏給你修好了,有點磕損,但是還能用。裡麵大概有很多重要的東西吧,怕弄沒了,就沒給你換新的。”

我接過手機。

我已經很多天沒有碰那東西了,奇怪的是我也並沒有去想,大概一個人生病以後,腦子裡真的會排除很多雜念。

我劃開鎖屏,手機電是滿的,但是有二十多條未接來電,六十多條未讀短信。我隨意翻了翻,短信大部分都是吳盛和六子發來的,還有一條是豐哥,有兩條是小白,彆的熟悉的人,也差不多都有一條。電話也基本是吳盛和六子,其他就是小白他們,還有兩個不在我通訊錄裡,但號碼眼熟,應該是父%e4%ba%b2公司那邊的。

我把那些無關緊要的全部刪了,隻留下吳盛和六子的短信慢慢翻看,看到最近的一條是三天前,六子發來的:硯哥你咋還沒醒?彆睡了,再睡要成睡美人了。

再之前是吳盛,七天前:硯哥,今天去看你又被俞衡轟出來了,你能不能管管他?

九天前,六子:我來試試今天的硯哥醒沒醒。

二十五天前,吳盛六子各一條:今天也被轟出來了,還有沒有天理?/又沒見到硯哥,悲傷逆流成何。

二十八天前,六子:硯哥日常昏迷1/1。

三十七天前,吳盛:雖然我做好被轟出來的準備了……可是某人的表情也太嚇人了吧?

……

九十三天前,吳盛:今天終於在ICU看到你了。硯哥你快點醒來吧,再這樣躺著都被人看光了啊。

我的短信好像被他們當成了留言板似的,隔三差五就要來留上幾條。我剛出車禍那陣短信尤其集中,幾乎每天一人都要給我發個兩三條。後來頻率才慢慢的低了,兩天一條,或者三天一條,兩個人說好了似的,總是穿插著給我發。

我極力克製住想要流淚的衝動,問俞衡道:“你不是說沒人來看我嗎?”

俞衡抬頭瞧了我一眼:“除了他倆確實沒彆人。”

我連忙把微信更到最新,點開我們三個人的小群,裡麵消息已經多得顯示不了數量了。最新的消息是一分鐘以前,六子發了個自拍,後麵跟著:吳二狗看我新發型。

我又往上劃,看了最新的聊天的記錄,三十分鐘前他倆還在討論我的事。

這時候吳盛回了消息:語音(我這開車呢沒空理你)

於是我在後麵跟:挫爆了。

群裡安靜了一分鐘以後,炸鍋了。

六子:???????????

六子:硯哥你本人?????

我:難道我手機還有彆人知道密碼?

吳盛:語音(啥玩意?硯哥你醒了?等會兒我這開車呢還有五分鐘就到!)

六子:硯哥居然醒了!!!!!睡美人居然被王子%e5%90%bb醒了!!!!!!!!!

我:去你的。

六子:不行,硯哥,我不相信,你要麼發個語音,要麼發個自拍,證明你是本人。

我頓時有些無奈,就我現在這樣子比六子的發型還搓,我拒絕發自拍。要我發語音我又怕我說到一半哭出來,於是我想了個主意。

我叫:“俞衡。”

俞衡下意識地向我看來,我趁他抬頭的功夫,迅速拍了他一張照片發到了群裡。

我:這樣夠不夠證明我是本人?

六子:啊啊啊啊你這是作弊!我不要看他!我要看你!

我:現在醜,不給看。

六子:你不醜,你最美,快點發自拍啊啊啊!

我:就不。

吳盛:我到家了我到家了!

六子:到家你激動什麼勁,你個傻狗。

吳盛:硯哥我明天休息!明天去看你好不好!

六子:好主意!正好明天我也輪休。

我:……

休息?輪休?他倆現在在上班嗎?

我看向俞衡,他剛剛洗了個蘋果回來削,“俞衡,他倆說明天想來看我。”

俞衡把削好的蘋果切下一塊,用簽子紮著遞給我,“那就來唄。”

我一邊咬著蘋果,一邊單手打字:俞衡同意了,你們來吧。

六子:真的假的?他不會再把我們轟出來吧?

“俞衡,六子問你不會再轟他們走吧?”

“不會。記得讓他們帶……嗯我算算,二三四五六日,六天……帶十二個蘋果過來,你一個我一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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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發:俞衡讓你們再捎12個蘋果。

吳盛:又帶蘋果?一周之前不是才帶去20多個嗎,他榨汁喝了?

“俞衡,他們說之前剛帶了不少蘋果。”

“你一直不醒,我一個人又吃不了,就分給其他病房的病友吃了。”

我:俞衡說他分給彆人吃了,現在沒有了。

六子:我說硯哥,你怎麼一口一個俞衡,你是不是已經被他鬼迷心竅了?

我:……

吳盛:彆管那麼多啦!硯哥我們明天幾點去?

我又問了俞衡,然後發:俞衡說明天下午兩點半。

六子:現在硯哥眼裡隻有俞衡,哭哭。

我又跟他們聊東扯西,聊著聊著就感到困了。這困意來得非常突然,而且不可抗拒。我能感到手機從我手裡滑落,但我完全沒有力氣去撿。

俞衡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上前來幫我收起手機,又托住我朝一邊歪倒的頭,扶著我躺下。

我能夠隱約感到他的動作,但我睜不開眼。

這樣的情況自從我醒來那天就開始了。

我經常會感到困倦,而且不是普通意義的那種困倦,平常因為疲勞所導致的困乏,隻要忍一忍,或者拿什麼事情刺激一下,轉移一下注意力,都是可以撐過去的。

而我的這種困乏不同,它會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各種時候,說話的時候,靜坐的時候,玩手機的時候,洗澡的時候,甚至是吃飯的時候,都有可能發作。而且一旦發作就完全不可抗拒,不存在硬撐能夠撐過去的狀況,必須要馬上入睡。

一般來說,從感到困倦到我睡著,可能隻需要一分鐘甚至幾十秒的時間,最長的一次我也沒能堅持超過三分鐘。

大夫說我可能是有嗜睡症,這真的是一種病,而且致病原因不明,完全無法治療。他們說這種情況可能跟我的心理因素有關,但我又不覺得自己心理有什麼疾病,而且完全不想接受心理治療。

大夫還說如果想要緩解,建議我多運動以振奮精神,然而以我目前的狀況來看,這比讓我不要睡著還難以辦到。

最後這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俞衡說讓我多睡一些也沒什麼,我現在不需要做什麼一定不能睡著的事情,所以即便睡著了也影響不大。

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有些難受,在俞衡麵前睡著還好,如果是在外麵呢?但我也完全沒有辦法,我自己克製不住,讓彆人幫我也完全辦不到,而且我剛剛入睡的那一段時間,是怎麼叫都叫不醒的。隻有等我自己醒來,或者等我睡得時間足夠長,再努力地不停喚我才有可能將我叫醒。

我覺得這個毛病真的很耽誤事。

不過俞衡從不因此而責備我,也叫我不要去過分地關注,畢竟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生活質量可言,如果困了還不讓睡覺,那對我來說未免也太痛苦了。

我選擇聽他的話。

大概現在俞衡對我來說就是全部,他讓我怎樣做,我就怎樣做,我甚至不會去考慮他說的到底對不對。生病好像已經讓我失去了自我主見,除了向他表達“我想要吃什麼”“我覺得怎樣呆著舒服”“我想上廁所”之類的東西,其他的事情我會一概交給他處理。

我已經完全地依賴上了他,雖然我知道這不是一種好現象,但我根本管不住自己。我根本不敢相信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竟會是同一個人,這場車禍給我帶來的好像不止是身體的改變,還有全部的性格、思想。我的整個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醒來短短幾天,已經變得我不像我了。

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俞衡的附屬物,就像海洋裡有一種魚,會用它頭頂的吸盤緊緊地吸附在大魚身上,依靠大魚帶著自己遊動,吃大魚剩下的食物殘渣才能生存。它們從不會關心大魚要往哪邊遊,把自己帶去哪裡。它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唯一的本能隻有依附和跟隨。

我現在就是那種魚,必須依靠俞衡才能活下去,一旦離開了俞衡,我就會驚慌失措。一旦俞衡拋下了我,我會立刻崩潰。

俞衡說得沒錯,我現在隻有他一人可以依靠。我從沒想過一個人的依賴性可以如此的強,我不知道二十六歲之前的我,和二十六歲之後的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

我已經把我的全部生命都交給了他,隻要他想,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