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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的狀況,但不知怎麼,我一沾到枕頭,就不可抑止地困倦起來。

分明我以前沒有這麼貪睡,而且我都睡了三個月了,早應該睡夠了吧?

但我的眼皮卻不聽使喚,沒過兩分鐘就已經沉重得抬不起來。困意太強烈了,我完全抵抗不住。

這件事情不得不被我暫時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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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其實是下一章高虐才對……

Chapter 13

接下來的兩天我依然在醫院住著。

我想要出院,但是大夫說我剛剛醒來,怕我狀況不穩,還需要再觀察幾天。

俞衡還是沒有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但我自己卻隱隱的有了察覺。我的身體非常不對勁,且不說我精神差而且食欲不振,單有一點就讓我恐慌異常。

我幾乎不怎麼排尿。

而我的飲水量卻是正常的,水喝進我的身體以後,就好像直接蒸發了似的。我沒有什麼尿意,憋上一天也可能隻排一次,並且量並不多,根本不夠我喝下水的那些量。

第一天的時候我還沒有注意,但第二天、第三天,我就越來越在意此事。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甚至發現我的腳有些浮腫。

起初我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畢竟我的下`身沒有知覺,儘管難受我自己也感覺不到。是俞衡在挪動我的時候,他鬆開我的腳腕,我才看到那裡被他按過的皮膚沒有立刻彈起來,而是留下了一個淺坑。

我當下拽住了他,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想要問什麼,可他依然不肯告訴我。

他隻在我耳邊道:“聽話,睡覺吧,明天就不難受了。”

我內心非常恐懼,以致那天晚上幾乎沒怎麼睡好。

到了第四天,中午吃過了飯,我就躺在床上打盹。我睡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冷,睜眼發現俞衡掀開了我的被子,並彎下`身要抱我起來。

我迷迷糊糊的,以為他要抱我上廁所,就對他道:“我不想尿尿。”

他“嗯”了一聲,還是把我抱起來,並往病房外走去。

我頓時睡意全消,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看向他的側臉,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他不說話,繼續抱著我往前走。他帶我離開了住院部,換了樓層,最後帶我進了一個地方。

我看見那牌子上的大字,腦子裡“轟”地一響。

血液透析室。

我試圖阻止俞衡在這裡停下,聲音都有些顫唞了:“俞、俞衡……彆……”

他完全不理會我,徑直帶我走了進去。我看到裡麵有很多病床和機器,已經有不少人在這裡透析。他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則朝我投來目光。

我立刻把頭埋向俞衡的頸間,不想被他們看到。

俞衡沒有把我放在他們當中,而是抱著我推開了旁邊的一扇門。這個房間好像並不是透析室,但是擺了一張床和一台透析機。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醫生正在那裡弄電腦,看到我們來,朝我們點頭示意:“來了。”

他起身關好門,便朝我們走來,看向我道:“你可總算是醒了啊。三個月,你也真能睡。”

我根本無暇理會他的話,因為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恐懼。

我緊緊摟著俞衡的脖子,不讓他把我放到病床上,但我的下`身又不能動彈,隻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掛在他身上。

他似乎很是無奈,又怕直接起身會摔到我,隻好一直彎著腰。

那大夫看到了,笑著對我說:“看把你嚇的,臉都白了。你怕什麼啊,又不疼又不癢的。”

我不去理他,隻哆哆嗦嗦地攀著俞衡,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些什麼,但我就是怕,非常怕,好像我鬆開他就要被宣布死刑似的。我一邊抱著他,一邊喊:

“俞衡……不要……你帶我出去,我不做,我不做!”

“硯之。”

他叫我的名字,抓住我的胳膊讓我鬆手。我哪裡肯,可我身體虛弱,本就沒有什麼力氣,這麼會兒功夫早就用完,還是讓他掙%e8%84%b1了,把我放到床上。

“哎呀哎呀,看看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不,小孩子都比你強,外麵還有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呢,人家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馮大夫,你就彆刺激他了,他受的打擊已經夠大了。這種事放在你身上,你也不一定承受得來。”俞衡笑得無奈。

馮大夫瞧他一眼,搖了搖頭,去一邊洗手。“得得,我不說就是了。合著他醒了這麼多天,你還什麼都沒告訴他,你就讓我來當這個‘惡人’?”

“……我怕他受刺激。”

我越聽他們說話,心裡就越恐懼,恐懼到最後,反而不害怕了,因為已經變成了絕望。

我不掙紮了,乖乖在床上躺好。我看到馮大夫已經戴上手套,調好機器和管路,“那到我這就不受刺激了?總歸是要刺激那麼一回,二十六七的人了,不至於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

他對我道:“胳膊。”

我顫顫巍巍地向他伸出左臂,他有些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接好一次性針頭,開始在我小臂上塗抹碘伏,“我告訴你,今天我%e4%ba%b2自給你紮,以後都是護士。這個單間也是俞衡求我我才給你開的,以後沒這待遇。要不是考慮到你的情況比較複雜,醫院才不給你這個特權。”

“怕他在外麵丟人。”俞衡道。

“其實也沒什麼丟人,每天都有來丟人的,以後習慣就好了。”

他說著已經把針頭刺入我的血管,那針頭比牙簽還粗,我看著都瘮得慌。

“既然俞衡今天把我請來,我就一次性給你解釋清楚了。你腎臟方麵的問題都是我主治,其他的我不管,脊椎的傷找馬大夫去。”

我不說話,他又開始紮另一針。前一針在我手腕下兩到三寸的地方,後一針還要再遠上十幾厘米,接近肘窩。我已經看到我的血液通過前麵的透明管子流進透析機裡,再從後麵那一根回流到我的身體。

他幫我固定好了針和軟管,用手指了指第一針前麵幾厘米的地方,那裡有一道疤,“這,看見了吧,這給你做了個造瘺,就是把動脈和靜脈,部分連通起來,讓動脈血直接流入靜脈,以保證透析需要的血流量。你平常自己注意保養,左手不要太用力,彆把造瘺的地方弄傷了弄破了,否則容易大出血。”

其實那個疤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我還以為那是車禍時不小心弄傷的,我根本沒有往透析的方麵想。也因為做了那個造瘺,我紮針的那條靜脈明顯要比其他的靜脈粗些,我也早就注意到了,但同樣沒有在意。

馮大夫站起身來,看了看手表,我也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接近兩點。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我一會兒得去上班了,等你做完了就讓護士給你拔針吧。大概……四個小時,四個半也行,看你自己,如果實在難受堅持不住,就早一點下。不過你吃過飯來的,應該不會低血糖吧。”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又道:“你不問啊?你不問那我走了。”

“等一等。”我終於還是叫住了他,猶豫著問,“我以後……就這樣了是嗎?”

他沒有立刻答,歎了口氣,“咱們以後得接觸得久了,你彆嫌我說話難聽。要我說,你也真夠倒黴的,你說你本來出車禍,也就是個輕傷,最多一個崴腳。結果你非要賴在車那不走,你不知道危險嗎?這下倒好,你砸的位置也真夠寸,兩個腎都傷了,要是有一個還好著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情況。”

“腎傷了倒也沒什麼,急性腎損傷很容易治好,關鍵你還大出血。把你從車底下救出來,又費了一番功夫,腎臟缺血,耽誤治療。你還傷得那麼重,手術完了身體虛弱,又有術後並發症,加上感染,根本治不好了。如果能恢複,兩周之內就應該恢複,現在都三個月過去也沒見好。造瘺給也你做了,你就準備好打持久戰吧。”

我沒再說話,其實我已經意識到是治不好了,但總還有那麼一點點僥幸,現在連這點僥幸也被無情澆滅。

“……大夫,注意言辭。”俞衡提醒他。

“抱歉,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彆放在心上。”他看著我,“對了,何硯之,你現在兩個腎應該還有一點功能,但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恢複過來。過兩天你出院,好好回家休養,說不定還能好轉一點,至少能保證排尿吧?現在透析五天一次,沒敢給你加上去,怕上去就下不來了。畢竟用進廢退,機器替代得越早,你的腎臟就越早不工作。既然還能用,就暫且用著,不過提高頻率是遲早的事。做移植什麼的,現在還太早了,以後再說吧。”Θ思Θ兔Θ網Θ

我不說話。

我想問什麼都已經被他說滿了,再找不到可說的詞。

“行了,那你沒問題,我就上班去了,讓俞衡陪你。這是值班室,一會兒有人來值班,我跟他們說了讓他們不要吵你,想睡覺的話就把簾子拉上。”

“謝謝大夫,麻煩你了。”俞衡要送他,他擺了擺手,獨自離開了。

房間裡隻剩下我跟俞衡。

他給我蓋好被子,又輕輕按著我的左手手腕,“你不要亂動,機器會報警的。”

我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低聲道:“我不是倒黴,我是活該。”

“……硯之。”

“我是真活該啊,這是我該得的報應。可為什麼,不直接讓我死了好呢?”

“何硯之!”

他低喝,似乎有些不悅。

我笑得淒慘,我感到眼中有潮濕的東西,於是我緊緊閉著眼皮,不讓它們流出。

“為什麼把我救回來……讓我死了不是更好?這樣活著又浪費錢財,還浪費你的時間。”

他突然站起身,繞到我右側,“我不準你這麼說。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不論怎樣,都不要放棄嗎?”

“我並沒有答應你。”

“那你想要怎樣?大夫把你搶救回來,不是讓你自暴自棄的。你隻要好好治療,好好複健,還是有希望重新站起來的。腎衰也不是立刻致死的病,世上還有那麼多人在堅持,你怎麼就不能堅持?”

我搖搖頭,“我不想這樣憋屈地活著。”

“可活著總比死了強……”

“你怎麼知道活著總比死了強?”我打斷他,看向他,“那是對於你,而不是對於我。”

“何硯之!”他嗬斥起來,“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點?你以前不是很狂嗎?你不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嗎?那你也不要把你的病放在眼裡啊?你堅強一點好不好?”

我的眼淚已經克製不住,開始從眼角溢出。我也不想哭,我也不想丟人,可我忍不住。

“反正病的是我,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樣說。”

他張了張嘴,沒再接話。

“俞衡……”我喚他,“我曾經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會怕,沒有什麼能打倒我,但是今天……我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窩囊廢。其實我知道自己癱瘓的時候就已經怕得要死,我怕如果有一天我的熟人遇到我,會說上一句‘看啊,那就是何硯之,哈哈……怎麼變成了個殘廢’。”

我的淚已經越流越多,我迫切地想讓它們停下來,然而它們根本不聽我的話。

“如果隻是那樣,我還可以不出門。可現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