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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剩下麻葉炸到了一半,見岑虞進來,掌廚的廚子連忙道:“姑娘,這可不是您該來的地啊。”

岑虞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我可是來監督你們有沒有認真乾活的!”

那廚子憨厚地笑了兩聲,又開始專注於炸鍋裡。

岑虞看了兩眼,便又回到徐氏身邊。岑岱也來了,正耷拉著腦袋聽訓。聽見腳步聲,立刻抬眼看向岑虞,期待著岑虞給自己解圍。

岑虞隻當自己看不見,笑著拿了一顆乾棗,剝開來小口小口的吃了。

岑岱被訓了許久,徐氏才放了他。下人的紅包也發放完了,便就在屋子裡支了桌子,打葉子牌,或者賭色子。玩的都不大,頂了天的也隻有幾枚銅錢而已,一晃神就到了中午。

中午飯是好大一桌子,隻是岑翊舟還在宮中,隻三個人吃,三人吃的也不多,剩下的全都賞了下人。

等到下午,一院子的下人都散去了大半,散去的都是有家室的,家裡有老有小,自個的小家業要過除夕。

岑虞回屋裡稍微睡了一陣,再醒來時,天色就已經微微地暗了下來。

采薇一邊點上燈一邊道:“姑娘,老爺回來了。”

岑虞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穿上衣裳,又來到徐氏兩人的院子。岑翊舟果然回來了,身上的衣裳還沒換下,正與徐氏低語著什麼。

見岑虞來到,岑翊舟立刻道:“虞兒,你快過來看,爹給你帶了什麼。”

岑虞湊上前去,就看見岑翊舟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冰燈來。冰燈雕刻成蝴蝶的樣子,裡麵盛著水,倒不像是以前裝著燈油。

岑虞有些驚喜,把它提在手中道:“多可愛,爹,你從哪兒買的?”

岑翊舟見岑虞喜歡,心裡高興,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紅包,塞給岑虞道:“不是買的,是聖上想起你,賜給你的!”

一張平凡無奇的老人臉在岑虞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來不及多想什麼,隻能道:“爹騙我,聖上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賜我冰燈,肯定是聖上見爹任勞任怨,賞給爹的。”

又說笑了一會,岑虞聽見外麵有煙花的聲音,便從屋裡出來。誰知一出來就被岑岱拉到暗處,他左右看了看,才湊到岑虞耳邊道:“姐姐,紅包該見者有份吧。”

岑虞哼了一聲道:“爹沒給你嗎?憑什麼我要與你分我的紅包?”

岑岱的臉更苦了:“娘就給了我十兩銀子,爹倒好,隻有五兩,連媽媽都不如!”

“自作自受!”岑虞說著,還是口硬心軟地拿出一個荷包,“這是我給你的紅包,但是說好了,不許亂花,不然小心明天沒有壓歲錢。”

岑岱聽見岑虞這麼說,立刻連連點頭道:“保證不亂用!”說著就要走,走了兩步又轉頭道,“晚上出門玩去吧,今兒街上可熱鬨了!”

岑虞瞪著他道:“還想著晚上玩呢?!”

然而岑岱已經竄出去了老遠,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的話。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用過了除夕晚飯,岑翊舟和徐氏坐在一起,說不儘的纏綿情意,岑虞和岑岱見狀就尋了借口離開屋子,外間有小丫鬟在一塊玩耍,說鬨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再遠處,是煙花炸開的聲音。這裡離鬨市太遠,隻能隱約地瞧見一點亮光,煙花可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買來放的,隻能由官府來放,因為煙花易燃易爆,尋常人家都是不準儲備煙花炮竹的。

抬了半天脖子,也沒看出個什麼來,岑虞伸手揉了揉脖子,一旁的岑岱像是得了什麼信號一般,立刻上前來道:“在家裡呆什麼,走走,我帶你出門玩。”

岑虞不理會他,但一抬頭,卻看見徐綺秀身邊的丫鬟跟著看門的婆子來到她麵前,行禮道:“表姑娘,我們姑娘要邀您一同去街上玩,府裡的三少爺也跟著呢。”

若換了彆人,岑虞不去也就不去了,但是徐綺秀,岑虞卻怕她多想。本想著在家裡度過這個除夕,看來是沒辦法了。

一旁的岑岱眼睛能放光了一樣,來到京城,他的心是越來越野了,整日也不知道都出去做些什麼,還被岑翊舟抓住了去賭場玩。岑虞斜了他一眼道:“等會隻能跟在我旁邊。”說完也不管他是什麼表情,對徐綺秀的丫鬟道,“你先回去稟告吧,我收拾收拾。”

那丫鬟應了一聲,岑虞又賞了她一塊碎銀子,那看門的婆子也得了一塊,頓時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平順了許多。

岑虞先去把這件事告訴了徐氏和岑翊舟,徐氏有些不放心,岑翊舟就派了兩個侍衛跟著。又準備了屏風護手護膝手爐等,岑虞才坐轎子來到角門,角門處等著一輛馬車,旁邊立著一匹馬,馬上是徐鴻軒。

徐鴻軒見她出來,對她頷首道:“容兒她們在車上等著了。”他的聲音微有些低沉,身上穿的是一件深青色的廣袖深衣,腰挺背直,神色奕奕,卻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深沉。

岑虞對他笑了笑,進了馬車。身後的岑岱則湊到徐鴻軒近前,說了兩句什麼,隨後又坐在了車轅上。

馬車裡徐綺容坐在徐綺秀上首,兩人都沒有說話,裡麵呈現出令人難以忍受的靜寂,便是看見岑虞來了,兩人也不過是從剛才的相對無語,變成現在的相對笑著無語。

徐綺秀拉住岑虞的手道:“還以為你不願出來了呢。”

岑虞道:“本來是懶得出門的,但想到兩位姐姐都出來,一應應當都是備齊全了的,既然這樣,倒不如沾沾兩位姐姐的光,就厚著臉皮來了。”

徐綺秀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道:“幾天不見,嘴皮子又利索了不少啊。”

那邊徐綺容已經遞來了一個荷包道:“衝著虞妹妹的嘴,也該給個紅包。”

徐綺秀也拿出了一個荷包,岑虞沒有推%e8%84%b1,伸手接了過來。

此後便再也無話,一直到了街上,車廂裡才總算不像剛才那樣沉寂。馬車尋了一個地方停下,三人下了馬車,便被冷風激的都閉上了眼睛。

“怎麼這麼冷?”岑虞蹙眉道。

“下雪了,所以才冷些。”一旁傳來的是徐鴻軒的聲音。

他這麼一說,三人才注意到,果然下雪了,地上都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腳踩上去,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便又撐起傘,往裡走去。

越往裡走,玩意越是多,有猜字謎贏花燈的,還有玩套圈的,也有街頭賣藝耍雜技的。

岑虞總覺得岑岱一個不注意就會跑走,因此特意與徐鴻軒說了,讓他注意著岑岱。徐鴻軒把岑岱看死了,加上周圍跟著的侍衛,幾人玩的十分開心。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護城河邊,護城河邊更加熱鬨,河裡聽著畫舫,絲竹之聲響徹。燈火通明,仿若白晝。

徐鴻軒帶著她們避開了這些畫舫,往一旁的酒樓走去,來到早就定好的包廂,正是靠窗,又是最頂層,往下看去,視野也極為寬闊。

岑岱一臉的心如死灰,趴在桌子上道:“你們除夕,都這麼玩嗎?”

也怪不得他這麼失望,在邊關的時候,除夕可是一年才有的好日子,因此徹夜歡鬨,壓根沒個清淨所在,家家戶戶全沒有在自己家裡的,都是出門,尋左鄰右舍,或者%e4%ba%b2朋好友,結伴□□,分外熱鬨。不像如今,熱鬨都是彆人的,他們頂多看看。

岑虞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去哪玩?”▲思▲兔▲在▲線▲閱▲讀▲

岑岱慢吞吞地從桌子上爬起來,一撩前襟,坐在窗台上,往外看去。徐綺容徐綺秀兩個都看了許多年了,因此也沒那麼高的興致,隻坐在桌前往外看而已。

看了一陣,外麵的聲音變得喧囂了起來,徐鴻軒往外看了一眼,道:“重頭戲來了。”

徐綺秀似乎來了些興致,拉著岑虞的手走到窗邊,往下一看,便看見人流往道路兩旁分去,中間來了個極大的車隊。

說是車隊也不太儘然,因為拉車推車的都是身穿汗衫頭綁紅巾的漢子,他們都拉著平板車,車上又搭了各式各樣的架子,架子上或有人耍雜技,有人翩翩起舞,還有人在車兩旁掛了布包,向周圍看戲的百姓兜售東西。

開頭是一個長長的舞龍隊伍,這條隊伍極長,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讓人看見後麵是什麼。

徐綺秀眼裡終於還是染上了些色彩,道:“咱們下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今年會賣什麼稀罕玩意。”

徐鴻軒點點頭,岑岱眼裡立馬有了光彩,徐綺容也站起身,跟在她們身後往下走去。

到樓下才更能感覺到人是有多多,便是有侍衛在前開路,他們走的也十分費勁,到底還是擠到了前麵,徐綺秀挑選了幾個小玩意,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來。

岑虞也買了一些東西,比如那據說從海外運來的香料,還有一套怪模怪樣的杯子,還有一個入手溫熱,外表刻成小鹿狀的黑色石頭。

車隊緩緩前行,仿佛無窮無儘一般,他們就等在原地,並不用挪動腳步。

可岑虞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周圍的喧囂聲裡似乎夾雜了許多驚慌的叫聲,就連原本明如白晝的燈火,也變得黯淡了下來。

徐鴻軒比她察覺的早些,隻是並沒有說,而是帶著她們不動聲色地往酒樓的方向去,但人太多了,擠都擠不動,隻能慢慢地往前挪。

但是異狀越發明顯,看見的人也越來越多,許多人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驚慌地大喊大叫,想要往安全的地方去。

岑虞看了一眼,心裡的不安更甚,人群恍若沸騰的潮水一般淩亂不堪,雖然很快就有官差前來維持秩序,但那幾個官差,於眾多百姓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岑虞尚來不及收回自己的視線,突然感覺背後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心裡咯噔一聲,臉色煞白,雙腳努力扭轉自己的身體,但是沒有用,人太多了,她根本動不了。

但是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往前移動了,岑虞又看了一眼離自己腦袋不過七八丈遠的車轍,心裡撲通撲通地跳,但是卻根本做不出來什麼動作。

耳邊傳來徐綺秀她們的聲音,但岑虞壓根無暇去看他們,她眼裡的焦急之色越來越濃重,心裡的惶恐也被漸漸放大。手腳冰涼,變得不受自己控製了起來。

車轍離她隻有兩丈的距離了,岑虞看了一眼那車轍,無力地閉上眼睛。

可就在她閉上眼睛的功夫,身子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整個人騰雲駕霧,仿佛身在半空。

岑虞立刻睜眼,看見抱著自己的人才微微鬆了口氣,道:“紀叔叔。”

紀昀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