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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惡魔 阿蠻 3368 字 2個月前

為你撐腰,一旦南下,是凶多吉少,就算選上妃子,又能怎麼樣?我倒寧願你當個尼姑哩!”

“爹!”竇惠的臉上浮現一絲驚喜。

“稍安勿躁!”竇憲遏止女兒的興奮,繼續道:“今天正巧發生了這椿意外,你因禍得福,讓我有了這個借口回絕對方的提議,隻不過,消息一走後,你要找個好人家嫁的機率就小很多了!”

“爹,我已經跟你提過好多遍了,我不要嫁人的。”

“那也不行出家!我答應你娘包藏僧侶這回事已在鋌而走險了,若家裡再有人出家,一旦消息傳至平城,全家都不好過,所以,彆再提了!”

“是。”竇惠一臉落寞,想起拓跋仡邪的事,“那麼那位哥哥的事怎麼辦?我答應要給他十三張羊襖的。”

竇憲麵無表情,“你還真大方,拿十三張皮襖、一隻金簪外加一個神醫買下人家!”

“原來爹早知道啦!”竇惠不安地咋%e8%88%8c,“娘跟您說的?”

竇憲覷眼瞪著女兒,“她沒機會說,就昏倒在我的牛車裡了。”

竇惠身子一挺,眉遽皴,“那爹怎麼會知道?”

“因為……”竇憲賊賊地衝女兒一笑後,噘起嘴說:“我就是那個想以一百疋布文買下拓跋仡邪的人!”

竇惠的睇眼登時如銅鈴一般,“爹啊,那你一開始就知道我跟娘在那裡了?”

“我若知道的話,還會讓你們母女在那兒瞎攪和、扯我後%e8%85%bf嗎?”

說的也是!竇惠無奈地看了父%e4%ba%b2一眼,“那爹打算拿他怎麼辦呢?”

“你又打算拿他怎麼辦?”

“隨他的意思啊!我又不是真的想畜奴,爹,我們招待他,替他的族人療好傷後,就讓他們走好不好?”

“不成,你當我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更何況,我當初的打算是將他買下來,做你的保鏢的。”

“保鏢?!爹,你太誇張了,我們又不是王卿貴族,有必要這樣嚴加戒備嗎?”

“本來是有必要的,但現在不用了。”竇憲回看女兒天真的表情,欣慰地說,“好在發生下午的事後,可以讓我喘口氣了,你替我想想,該派給他什麼職務好呢?”

“放他走最走。”

但竇憲自言自語,開始安排拓跋仡邪的工作了,“聽說他騎術精湛,那麼馴馬的技巧也應當不差,那麼早上就讓他照料馬好了,如果你又要偷跑到尼寺去的話,我就叫他緊盯著你。”

“爹,求你放了他吧!他不是那種當奴隸的料。”

“才不要,”竇憲自在地煽著扇子,“我很喜歡這個有著皇室大姓的胡小子,雖然他的個性野了點,但能精通外語,表示他的資質不差,若調教得當,不出兩年該可取代溫貴的職務。唉!隻可惜的他的身分不高,要不然,招贅進來做女婿倒是挺不錯的主意。”

竇惠聽到爹爹也不太滿意溫貴的作法,總算鬆了口氣,但是仍然反對父%e4%ba%b2的主意,“爹,他很驕傲的,寧願吃不好、睡不暖,也不會甘心任人差使,所以我建議你把去留的決定權留給人家。”

“你真的不要他留下來?”竇憲看著女兒的眼睛。

竇惠被父%e4%ba%b2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急忙躲開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否認,“人家一開始就沒做那個打算過!”

“哦,是嗎?他長得其實挺俊俏的,我還以為你喜歡上人家呢!”竇憲的口%e5%90%bb充滿調侃的意味。

一道紅潮從竇惠的頸子瞬間竄燒到耳根處,她欲言又止,最後才賭氣地說:“俊俏?!我才不這麼覺得,說他長得像懸崖峭壁還差不多!”

懸崖峭壁?!哪有人這麼形容人家的?竇憲看了神色轉黯的女兒後,將扇一收,讓步了,“好吧!如果他堅決要走的話,我不會留他的!還有,我會請大夫來幫他們看病,而你就乖乖待在房裡,不準再私下幫人療傷。”

第五章

一個月後,樂企的病情漸轉樂觀,不需人攙扶,已能獨自行走,唯獨眼力還是沒有進展。

而出乎竇惠之料,拓跋仡邪竟然情願留在這裡,接受她父%e4%ba%b2的聘應,以依附人身分暫居竇家,直到他償清債務,隻是這項債務的範圍,不僅十三張羊襖,還包括他十二名族人的食食宿、醫療,外加每日一個小時的語言文字訓練等費用。

所以將算盤一敲後,他得待在竇家兩年,身兼二職,才能償清這份人情債,另外,若竇家有宴客,需要人彈奏樂器的話,他們會有額外的薪水可拿,隻不過是照場次算的,如此林林總總的條項全書於契約書上,一個簽字,另一個蓋大拇章印,而竇惠是他們的見證人。

竇惠雖然不高興,但不得不佩服她爹的老奸巨猾,能洞悉拓跋仡邪的個性,讓他無怨尤地簽下那張賣身契。

於是拓跋仡邪便帶著族人在竇家落腳了,他與族人被要求換上潔淨的衣服與靴鞋,頭發必須梳理整齊,不得披頭散發。

其他人在幾個月之中慢慢學會了漢語和鮮卑語,所以竇憲便為其他人安插一些工作,以利他們攢點本錢,而樂企的進度是最慢的,竇憲便以省錢為由,把老師辭退,%e4%ba%b2自教授樂企。

而竇憲之所以會這麼殷勤,無非是想搞清拓跋仡邪的身分。

但樂企並非省油的燈,也就裝瘋賣傻地繞著圈外話聊,由於樂企的天文地理知識非常豐富,日子一久,竇憲反倒愛聽對方的經曆,原本想套話的意圖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很幸運地,竇憲發現樂企愛喝麥酒,但酒量卻奇淺,每當他喝不到三個木碗的酒後,就開始含淚痛哭,抱著竇憲說起醉話,起初竇憲當自己是鴨子聽雷,久而久之,他就連哄帶騙地要樂企用漢語跟他對話。

一天一句、三天一行、五天一段、十天一篇,一個月後,竇憲就完全弄清這批匈奴後裔的來曆了。

拓跋仡邪出生於北匈奴西遷支脈的貴族王朝,母%e4%ba%b2是匈奴王的掌上明珠,父%e4%ba%b2是匈奴王前的重量級貴族,雖然國已破、家已亡,但這小夥子尊貴的身分仍然可以成立。◥思◥兔◥網◥

竇憲並不是勢利鬼,但是世族之間通婚,首重門當互對的觀念在這個胡漢共生的北朝社會,仍是一道難以跨躍的鴻溝,就算他行事再怎麼有彈性,也不敢違逆這一項原則。

如今知道拓跋仡邪的真實身分後,竇憲開心極了,他期待能挖出更多的消息。

另一方麵,竇惠似乎被竇憲禁足了,平時不是與母%e4%ba%b2待在後花園的廂房學女紅,就是看書、習字,過著深居簡出幾乎足不出戶的日子。

所以前半年,她和拓跋仡邪正式照麵的機會簡直是零,但這不表示她沒在私底下觀察他。

這半年間,受到漢化影響的拓跋仡邪,變得斯文了些,再加上他英挺的麵容與豪氣萬千的神姿,很快地迷倒不少竇家的奴婢,女孩子口耳相傳,他的英名與好運就這麼地竄出了竇家府,不脛而走地飄出永和裡,最後整個洛陽大戶人家裡的女婢都知道他這號人物了。

每當晴郎的早上,拓跋仡邪會騎著“來去”,率領竇老爺的愛駒打從竇惠廂房後的小花園經過,遲疑地在水瀉亭台處流連片刻後,才慢慢出側門,朝城外的洛水岸奔馳而去。

而那些想看他馳騁青草畔的傻婢女一搶到洗衣的機會,便要抱著竹籠出城,跑到洛水與伊水接頭的河橋邊,浣紗搗衣,以至於河水兩岸蹲聚了紅一色等著他青睞的洗衣女郎。

可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心無感應的拓跋仡邪把這一切當成常態看,一溜完馬,正眼也不瞧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便瀟灑地掉轉馬頭,回家去了。

他將七匹馬兒趕進馬廄後,開始刷洗的工作,不到片刻,竇老爺就遣人傳他進正屋,解釋從今起,他不用再當馬夫了,直接調進府邸跟著趙廉學做管事。

所以他的職前就業訓練的第一要務,便是學習。

竇老爺幫他安排的課程相當密集,包含了禮、樂、射、禦、書、術等項目。

射箭、騎馬、駕車他雖然精通,但畢竟是與大自然相結、抗衡後的成就——不是生就是死,既沒有規則可言,也談不上美感,難登大雅之堂,所以他還是得重新學習。

拓跋仡邪也曾納悶,為何當個管事,還得學這些有的沒有的玩意,所以決定上完這堂課後,就去找竇老爺談個清楚。

現在,他端坐在一間書房裡,等待老師。

木門被人一推開後,一陣淡淡的幽香飄了進來,他掀起一道怪眉,兩眼低垂地靜坐席上,心裡則是對這位娘娘腔的老師感到不以為然。

待一道淺緣閃過他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