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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的惡魔 阿蠻 3404 字 2個月前

被高放在馬背上的竇惠與徒步行走的拓跋仡邪領著一行人,沿著陽渠走過了十幾座拱型石橋,往東行至永和裡,穿過楸槐遮蓋、桐柳茂盛的大道,來到城東。

竇惠以小手順著馬脖子,興致勃勃地問:“這匹乖馬兒叫什麼名字?”

“它沒有名字。”拓跋仡邪答得簡單。

“沒有名字?”竇惠覺得好奇怪,因為他那麼疼它,竟沒給這畜牲起名,“這馬是你最近才買的嗎?”

“才不是!我們沒錢買馬,隻有抓馬來賣的本事,三年前,我們在天山山脈下抓到了九匹野馬,一路賣掉了八隻,由於它最小最瘦,其貌不揚,任憑我說破了嘴都沒有信它是匹好馬,所以隻好留下來當庫存品了,當初也是方便使然,幫他取了一個名字,可是它不喜歡,連理都不理我。”

“它很有個性哦!”

“是啊!太有個性了,我拿它沒法子,隻好暗叫它‘來去’。”

“來去?!是因為行動迅速,若來若去的緣故嗎?”

“正好相反!是因為叫它來它不來、叫它去它不去,足足跟我耗了一天一夜,才聽我使役,但僅限於馬背上,隻要我兩腳著地,它隻顧著吃草撒潑。”

“好可愛!”

“可愛?!”拓跋仡邪可不敢領教,順口說:“那我廉價賣給你。”

話才剛說完,馬兒就轉頭過來要咬他,似乎在跟他抗議。

竇惠噘嘴嬌笑了起來,“喔,彆這麼殘忍,它喜歡跟著你呢!”

“喜歡跟我作對還差不多!到你家還要多遠?”

經他這麼一問,竇惠揚頭,不過片刻就指著三百尺外的一幢高門大戶,興奮地說:“就在那邊!”

拓跋仡邪扯製轡繩,讓馬停下腳步後,引頸打量那幢屋宇華麗的寬敞房舍,儘管圍牆高矗,仍是遮不住層層相疊的重樓,大屋後方的五重閣塔傲然挺立空中。

他微眯起眼,注意到竇家宅邸的四周高牆上飄出幾道淺淺的白煙,於是更用心觀察了一下,才確定牆上點了一排火把。

由於已近黃昏,天色豔紅似火,沒仔細看,還真辨視不出真偽,他仰頭納悶地問:“你家那麼早點火把乾什麼?”

“點火把?!有嗎?”竇惠眺望過去,發現他沒說錯,心焦地低頭,“不好了!我家人以為我出事了,點火是為了召集鄰近居民組成搜索隊的!好哥哥,我得馬上回去解釋,免得讓人白忙一場。”

話畢,不等他行動,竇惠倉猝地溜下了馬,重心一失便跌跪在地上,她忍著痛,不顧膝頭與手掌的淤傷,迅速撩起裙子,兀自向家的那頭奔去。

由於樂企被四個人擔著走,行動有礙,拓跋仡邪也著實擔心那個“吳竇夫人”會報複他下午的莽行,遂轉頭對質叔解釋情況,並叮嚀他們彆走近大屋,以免全部族人慘遭扣留。

不待質叔反對,他雙手攀著馬背,輕鬆一躍,便飛騰騎上無鞍馬,雙%e8%85%bf一夾後,與馬渾然融成一體地往前疾奔,迅速趕上邁著小步的竇惠後,他身子往右下斜,長臂一伸,準確地環住她的小腰,順勢往上提勾。

才轉個眼,竇惠就再次上了這匹瘦馬,由於不稔這樣驚狂的運動速度,她無暇讚歎他的馬術,隻能低傾著頭,雙手緊攀住馬頸,隨他與馬兒一路衝破群聚在兩座石獅階前的三十名壯丁,不顧眾人的喧鬨,他又飛騰過兩尺高的階梯,翩然闖進竇家一尺高的門檻裡。

竇家寬敞的前院裡,聚了七列九行的民夫,他們手上不是提著火把就是竹製燈籠,耐心等候竇老爺的命令。

大夥忽聞喧鬨,個個旋身一探究竟,隻見一匹赤驥赫然跳進雕門,載著一名%e8%83%b8`前長滿黑蛇的武士朝他們殺奔而來,這惡魔殺氣騰騰的模樣將他們嚇得遽時丟棄手上的東西,向四方逃竄,頻呼:“鬼啊!”

原來當馬疾奔時,竇惠的小腦袋隱沒於馬鬃後,烏黑的長發被風吹得四處飄散,大夥乍看之下,皆以為馬尾少年郎是個%e8%83%b8`前長出黑蛇的妖孽。

布滿碎石子的操場,頓時煙塵彌漫,擋住來人的視野。

可憐的竇惠吸進了塵粒,眼角滲淚地倚著馬鬃連咳數十來聲,而拓跋仡邪及時閉眼,捂住鼻子,才躲過被沙子嗆到的命運。

由於這匹馬曾陪他與族人走過無數的狂風沙地,拓跋化邪便任馬兒信步遊步,為他們找出路,直到擺%e8%84%b1那一團莫名生出的煙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皮。

首先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幢與遠觀時相差無幾的房舍,隻不過更大了些,其莊嚴的外觀令人心生肅穆之意,拓跋仡邪敬畏地將華宅打量清楚後,才發現他已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這種感覺令他不悅。

他緩緩地將手放在竇惠的肩膀上,輕搖了她一下,“你看一下,這些人好像中邪了。”

竇惠應聲睜開了眼,慢慢鬆開馬頸,吃力地挺直身子,環顧四下。

四周人見到原來還有個長發小姑娘坐在馬背上後,才有驚無險地長喟一聲重氣。

竇惠並沒睨到眾人發呆的樣子,不明白拓跋仡邪所說的中邪所指為何,而當她偏頭看見帽冠歪斜、穗子震蕩的父%e4%ba%b2率領家丁打從正屋堂前衝出來時,更是興奮地忘了追問中邪的事。

她忙抬手和父%e4%ba%b2打招呼,挪身試著滑下馬腹,但這回拓跋仡邪的左手緊摟住她的腰,讓她沒辦法任意下馬,直到她苦著頭回望他一眼後,他才恍然大悟地撒手。

拓跋仡邪紅著臉先行躍下,伸出發燙的手將她抱下地。

他鬆手不到一秒,竇惠便像隻%e8%84%b1兔似地飛躍起來,紅袂飄蕩地奔至一個麵含威儀的男人懷裡,當著眾人的麵大聲道歉,“爹!孩兒不孝,讓您擔憂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竇憲萬分欣慰地順了女兒的頭後,說:“倒是你娘,為了你的事自責不已,病倒了。”

“娘病了?!”竇惠聽到父%e4%ba%b2的話後,臉倏地刷白,“我要去看娘!”話畢就要繞過父%e4%ba%b2與家丁。

“晚些時候再去,你娘才剛被哄入睡。”竇憲捉住女兒的手,把她扳了回來,臉上換了一個嚴厲的表情,命令道:“現在你得先隨我進屋,把下午的事情解釋清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竇惠噤聲,覷了父%e4%ba%b2一眼,回頭看了十步之外的拓跋仡邪,小聲地懇求父%e4%ba%b2,“爹爹,這事全得怪女兒,不能怪任何人,早上的時候……”

“早上的事及發生在洛陽大市的鬨劇就甭提了,因為管事和你娘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有話隨我進屋裡再說。”

竇惠聞言迅速瞟了一眼管事,見他滿臉不以為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誇張了事情,“可是爹……我們該請這位大哥進屋的,他的族人全都病了!我答應要醫好他們的,要不是他好心的幫我,我就會被人欺侮,這件事的始末全都是我一人引起的。”竇惠心急,好幾件事串在一起說,希望能博得父%e4%ba%b2的同情。

但她父%e4%ba%b2似乎無動於衷,“惠兒!進屋再說!”

“我不要!你好歹得先請人喝杯茶水,歇息一下,是他送我回來見你的,不是嗎?

而毫發無傷的我並沒有讓人綁架走,不是嗎?“竇惠咄咄的反問時,還向管事看了過去。

管事裝出一臉難忍的表情,勸著:“我說惠兒小姐啊!這種求迫之徒就彆理他了,再說把你架走的人是他,他當然有義務帶你回來,更何況,有哪個傻子會放棄唾手可得五十鎰賞金不拿,甘冒被斬頭的危險啊!你實在不會看人,還把賊請進家裡來,你這不是為難老爺嘛!”

“你胡說!”竇惠眉一擰,小腳往右一橫,緊瞪著管事,“彆含血噴人。”

竇憲大叱女兒,“惠兒!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大夥為你勞師動從也是活該的嗎?”

“當然不是!如果要怪我就直接說,何必說那些貶抑人格的話,什麼五十鎰黃金?

他跟我整個下午都待在山上,哪裡會知道賞金的事。“

竇憲聽女兒說胡域少年和她整個下午都待在山上時,臉變得更難看了。

第一回多嘴沒被罵的管事,這回又得寸進尺地岔嘴,“小姐,也許他們有同謀。”

竇惠瞠目反駁,“如果他有同謀,那也是我!”

竇憲這回可火大了,他斜睨恃貴的管事,不悅地道:“溫貴!彆再多說一句,如果你聰明的話,就趕快到門前,代我的魯莽和小女的任性向大夥陪罪,言明我竇某會擇日宴請大夥,補償他們的辛勞;至於惠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些話傳出去、走了樣,是會影響你一生幸福的,招待那位少君的事,我會馬上派人打點,至於你,先隨我進屋談清楚。”

溫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