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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阿蠻 3164 字 2個月前

燕地人,怎麼在關中落腳?」

耿毅答道:「耿毅自小在幽州長大,今日是為了掃已故娘%e4%ba%b2的墳才來京師,剛好遇上讚華先生的新居需要幫手,暫時在此落腳,要不了幾日大概就得北上。」

「喜歡音樂?」

耿毅點了頭。

「想學吹簫?」

這回耿毅搖了頭,「不,其實是想學拉琴。」

「為什麼?難道是我的簫吹得不如剛才那個拉琴的嗎?」

「不,絕不是。是因為我從小愛聽老前輩講古,從來隻見他們拉琴談唱的多,吹簫講古的少。」

「原來如此。那奚琴我也是會拉上幾段,但的確是不如剛才那位先生來得精湛。這樣吧!你雖然不是我的知音,但今日在此遇上也算有緣,我就以簫帶你入門,授你音律之術,你能在北返前學成,便好,若不行,也無所謂,就當是怡情養性吧!」

耿毅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和尚,吭不出半句話來,連磕頭言謝都忘了。

「明日入夜後,你順著左邊這條僻靜的小道往山穀下走,我在儘頭的茅廬等你。」和尚將話說完,轉身便走了。

第三章

翌日。

耿毅辦完份內的差事後,就照和尚的指示,來到瀕臨在溪澗旁的茅舍。

他推門進入低矮的屋舍,發現豆黃的燭影下,不僅和尚一人,還意外地多了一個人影。

這人影不是彆人,正是踹過他一腳的契丹公主耶律檀心。

他吃驚得不得了,可想啟齒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老和尚簡單幾句解釋,化解掉他的無所適從。「檀心公主跟你一樣,是來跟老朽學音律的,你不妨跟著她喊我一聲樵師父吧!」

「是,樵師父。」耿毅接著轉身,大方地對耶律檀心行了一個禮。

耶律檀心頷首回禮,貝齒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朵雲酡飛上她的頰,她靦腆地將目光掉轉到燭台上。

茅屋裡的一切就靠著這一芯燭火維持,亮度堪稱有限。

耿毅以為她對自己不屑一顧,根本猜不到,她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實是小女兒怕羞的嬌態。

耿毅以為她不樂意見到自己,於是與她保持距離,接受樵師父的指點。

他發現簡單吹彈他能應付,但要深入精準卻非一蹴可幾,他單是一個音就試了不下數十次,這還不打緊,努力的結果仍是漏洞百出,節節走音。

反觀耶律檀心,她纖指一拈,嫚妙悅耳的音質便從孔間逸出,以致她袖手旁觀的時候多過執簫吹奏,讓耿毅窘汗頻出,起了得失心。

樵師父非但不心急,反而老神在在的交代耶律檀心,「到茅屋後院,煎煮幾碗草茶來。」

耶律檀心二話不說,即刻起身煮茶去,約莫一刻的光景,便端著幾碗茶進屋裡來。

樵師父小酌幾口茶汁,品味甘醇後,閉眼再聽耿毅吹奏,晃頭轉頸了兩下,才下座對兩個孩子說:「今晚月嫻星燦,我要出去走走,你們就勤練方才我教的那一段,等到月升中天後再返寺吧!」說罷,直接開門往幽冥的夜色走去。

耿毅照著樵師父的話,拚命地練著指法,情況卻是事倍功半,他懊惱,不知哪裡出了差錯,偶一抬眼,捕捉到耶律檀心打量自己的冷淡模樣。

他抱歉道:「公主,我吹得不好,連累到你,請包涵。」

耶律檀心先不應聲,將草茶遞給他,直截了當地說:「才不呢!你心底一定是怪罪我將簫吹得比你好,壓迫到你。」

耿毅怔忡一楞,捧著茶碗的手,才舉到%e5%94%87間便又放到%e8%83%b8`前了。「我從沒這樣想過。」

「真沒有嗎?」耶律檀心睨了他一眼。

耿毅誠懇地說:「樵師父讓我跟他學音律隻是出於好意,並非我有什麼過人之處。公主的表現出色極了,的確讓我有望塵莫及的感覺,但是那是欣羨,不是怨憤。」

耶律檀心聽了,總算向他伸出一隻手。

耿毅左手拿著簫,右手端著碗,不知她要的是哪一個?

見他一臉疑竇,她才說:「茶趁熱喝,你把簫給我準沒錯。」

耿毅這才將簫遞了過去。

他蹙眉喝著味道怪異的草茶,見她掏出手巾開始清理他的簫管與孔隙,等他將茶喝完後,他的簫也回到了眼前。

「你試吹一下,看有無差彆否。」

耿毅照她的話行事,結果是他兩眼閃著驚奇,「這餘音……真的清脆多了。」

「你再吹一段我聽聽。」

耿毅從善如流,吹了一段他不熟諳的地方。這回他順順地吹了過去,隻是唯恐出錯,明顯地將速度放慢下來。

「你閉上眼睛,再吹一次。」她要求。

他潤了一下喉,點頭照辦。

這一次,她傾身適時地介入,伸手將他鐵板似的緊繃肩頭往後扳,並且修正他的指尖,輕念口訣,引導他的指法。

他手指仍動著,卻不由得鬆開了%e5%94%87,茅屋裡變得靜悄悄,但她柔軟的嗓音卻在他的耳邊低旋回繞。

他想張眼,卻被她的叮嚀及時製止,「繼續吹,彆張眼,直到我說停為止。」

耿毅就這麼閉眼練指法,直到他吹奏出來的曲調暢圓無阻時,她才悄然退到木幾另一頭去,變回到方才冷眼旁觀、高不可攀的公主模樣。

不知在何時,如鉤的弦月已悄然挪上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樵師父夜遊回來,開門便對兩個孩子說:「回程路上,我從遠方聽到近處,你是愈練愈有長進。」

耿毅想跟樵師父解釋自己突然進步神速的原因,但是在一接觸到耶律檀心那一臉「說出來,你我就走著瞧」的警告表情後,便將話噎在喉頭裡,隻說了一句,「師父您過獎了。」

樵師父點頭,下了逐客令,「晚了,你們明日黃昏時再來吧!」

這樣連著大約有兩個月之久,耿毅把音律學得有聲有色,看看時令,沒想到夏日竟快過完了,樵師父似乎也感覺到天涼風勁了一些,頻頻跟他們提及,「你們倘若哪一天來這裡找不到我的話,那是因為我下南方避冬了。」

4yt☆ 4yt☆ 4yt☆

數日後的一個夜裡,天上的星辰特彆閃亮。

耿毅提著火把,照前例走在拎著一隻小燈籠的耶律檀心身後。

從樵師父的茅屋到寶寧大寺這一段路上,他們從來沒有互換過言語,倒在經過耿毅生母的墳前時,總默契良好地停下,對著石碑默祭。

這一次耿毅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困惑他多時的問題,「這是我娘的塚,公主究竟為何而拜呢?」

耶律檀心隻說一句,「我拜碑後的牡丹花也礙著笨牛了嗎?」

「就連我這頭笨牛都注意到,那叢牡丹花早謝得一乾二淨了。」耿毅忍不住提醒她。

「我拜它來年花開茂盛,總行吧?」

這分明是敷衍之辭,但她若打定不說,他又能拿她怎麼辦呢?

耿毅隻能勸自己,「這個胡家養的公主,人雖甜美,心機卻特重,你該跟她保持距離,以免惹人討厭。」

所以,除非耶律檀心主動跟他說話,他通常不會上前跟她閒搭。在寶寧寺是這樣,在洛陽大道意外撞上是如此,在山穀茅廬學音律是這般,在山林小徑伴著月色疾走也是依著這個方針行事。

可是他愈是躲著這個公主,這個公主就愈加蠻不講理,在樵師父的茅屋裡學音律時還好,出了那一間茅屋,若私底下給她撞上了,總是被她罵幾聲「笨牛」,若是在其他人的麵前時,她則完全不給情麵,甚至拒絕看他一眼。

總之,他這個大笨牛,上可射鴨擒鵝,下可泅水捕魚,能將駿馬與明駝照顧得無微不至,讓武士一個個點頭稱讚,可是,說到伺候千金公主這一檔事時,那就是處處不對勁了。

這一天,耿毅又在馬廄打掃,耶律檀心帶著幾名女侍端著畫具與矮幾打他眼前經過。

他見她難得正眼朝自己看過來,於是禮貌地對她欠了一個身,怎知,她撇過臉去,仿佛在說:「我哪個眼角瞅上你了?」

說實話,他並不生氣,因為他也覺得自己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