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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雙已經和陸鳴他們彙合,但後者就算行伍出身也難以在這等混亂下顧得兩人周全。眼瞧那形狀猙獰的螯鉗就要向著養女身上落下,他正目眥欲裂之時,一隻飛來的毒鏢巧妙地將它擊得偏離了些許原先的方向,順帶卡進甲殼縫隙,那鉗子幾乎瞬間就蔓上了緻命的紫黑色。

有這麽一層關係在,一個專善用毒的殺手一個普通女子高中生,年齡相差得也不多,一來二去竟然相處得不錯,偶爾還會用聊天軟件交換下時興的話題。

有幹杯的有打鬧的,氣氛不說喧鬧也是十足熱絡,非但如此,還有逐漸爬升的架勢。人們來來往往,觥籌交錯間少了國別和身份的不同,自然也沒有誰注意到本來緊閉著的門扉又被悄悄打開,從門縫間悄悄探出個腦袋。

女孩閃身進來後就將門重新關好了,她耀金色的發絲在腦後挽成了個漂亮的發髻,和常人不太一樣——肩膀一側是看起來就很精密的機械手臂,另一條倒是一切正常的人類胳膊,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小心地用那隻機械手掖了掖裙擺,接著就左顧右盼地想要在人群中尋找些什麽。這模樣落入旁人眼裏,她忽然聽到有誰問了句:

“你找人?”

俞若洋有點好奇地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後者驚醒似的一下子回過了神。她還有些靦腆,“嗯……他們說隻要給客人看這個就知道去找誰了……”

不再是在場唯一小學生的俞若洋接過她遞來的紙條,然後果然“啊”了聲,“跟我來吧。”

女孩跟隨著他穿行在人群間,難掩期待卻又有些緊張,直到他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名背對著這邊的年輕女性。

“祝槐姐,”他叫道,“有人找你。”

對方正站在畫框邊上,聞聲轉身,一眼就看見了他身旁的女孩。

“早啊。”

祝槐笑笑。

“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她說,“露西。”

已經長成個半大姑娘的金發小女孩瞬間露出了個驚喜又明豔的笑容。

功成身退的俞若洋揮揮手就退了場,沒想到自己真的被認出來的露西對對手指,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好久不見……聽說你們在這裏,我就過來了。”她害羞地說,“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當然不。”祝槐笑眯眯道,“你也看到了,越熱鬧才越好呢。”

露西左右看看,注意到沒有人因爲自己的模樣投來異樣目光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還好……我怕大家會覺得我奇怪。”她局促地摸摸自己替換成義肢的手臂,“我不喜歡原來那樣,所以就拜託叔叔阿姨給我換了新的——現在我已經用得很熟練了!”

話音未落,她感覺頭頂一暖,祝槐笑著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她如願聽到想要的誇獎,“你做得很棒。”

露西忍不住低頭笑起來。

“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可以在對方麵前將自己的疑慮一吐爲快了。

“以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她吞吞吐吐道,“我看過一些資料,上麵說了一部分和我類似的情況。醫生叔叔也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因爲可能會很晚,但也可能很早。”

“那個時候,如果我掌握了不一樣的力量,變得不像自己了——”

“我可不這麽認爲。”

出乎意料的是,打斷她的是另一道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

“啊……!”

露西小小地驚呼出聲,她這才發現在場的不止是祝槐,還有她旁邊的那幅畫——青年眉眼清澈,畫裏還有張小桌子,桌上的花瓶裏插著朵水靈靈的風信子,團簇著的花瓣籠罩出一層潤澤的光暈。

“有這個想法就夠了,你可以做到的。”伊萊說,“什麽時候都來得及。”

“畢竟——”

他笑了。

“能決定你成爲什麽人的,隻有你自己。”

祝槐挑眉。

露西的年紀還遠不到能完全理解這句話,但她無疑從中受到了鼓勵。她迷茫的神情漸漸變得明朗,又用力點點頭,“我記住了!”

心上那塊大石多少卸下了些,她忍不住張望起來。

“說起來,”露西問,“艾麗姐姐呢?”

果然還是問到了啊。

祝槐心道。

“她啊,”欺詐師沉%e5%90%9f了下,隻選擇了最簡單的謊言,“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與方才不同。

露西一愣,她當初再怎麽年幼也是在一個連續殺人狂身邊生活過的,隱隱約約地從這話中聽出了不尋常的意味。

她的笑容有些落寞了,“這樣啊……”

“不過其他人就在那邊,”祝槐擡擡下巴,“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嗎?”

廳堂角落的客座沙發上,羅曼正在拿著他的小本本奮筆疾書——他一度想方設法地說服祝槐同意他的采訪,可惜被根本不想曝光於大衆視野下的欺詐師無情拒絕了,隻好轉投於其他人那裏嘮個不停,目前正緻力於搞個群像小說出來,版稅就直接併入世界樹的文娛方麵。不過以他的拖稿速度,這怕是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他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連好脾氣的賀蘭舟都被問得沒脾氣了,幹銷售出身的買買提迎麵頂上,侃侃而談根本不在話下。

兩個社牛嚴重擠壓了社恐的生存空間,阿裏巴巴默默縮在沙發邊邊,看起來很後悔自己會來這種公衆場合,好在她旁邊就是陸鳴。他臨出發前剛如約去和鬱雙掃了墓,此刻憶起往昔崢嶸歲月就連連灌自己悶酒,得虧是吳克還沒看著這邊,不然非來拚一下誰更能喝不可。

在他們對麵的是更奇怪的組合,楚望舒拉著傑弗裏嘀嘀咕咕,祝槐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他在伊斯貓的點撥下奇跡般的將自家醫院扭虧爲盈,世界樹的任務又讓他在出差途中發現了別的商機,正興緻上頭準備開分店呢。

而傑弗裏……或許是因爲本身是遊戲強行安排的背景,阿維絲?貝奈特的所謂養父母如今根本不記得有過這麽一個女兒,不過緣分仍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留存了。他還是貝奈特先生的助理,並且對方十分看好這個年輕人,大方地給了一些權利,支持他去爲公司視察點新的業務。

寵物醫院就是個不錯的方向……大概。

露西朝著她示意的地方看去,還真在其中的一些人身上找到了點熟悉的影子。

“嗯!”她迫不及待地應道。

她避過其他客人,小步往那邊跑過去。眼見得她走遠了,祝槐收回視線。

畢竟大家都當過調查員,共同話題不說多也是能找到那麽一點的——特別是專業對口的情況下。她的目光掠過正以沉思狀坐在單人沙發上的薇拉,在殯儀館工作的管彤一邊悠閑地搖晃著紅酒杯一邊回答對方的提問,看起來竟然也不違和。

不過現在的重點肯定不是這個。

“看起來,”祝槐說,“你已經找到想走的路了。”

伊萊彎彎眼睛,“可能吧。”

“其實……我覺得自己還在探索的過程中,”他笑道,“這應該也是道路的一種。”

他的畫作如今存放在世界樹總部,盡管本體搬來搬去有些吃力,但不可否認他在辨認和感應一些受到邪神或其眷族影響的工藝品上的確有非常獨到的心得,爲回收工作解決了不少麻煩。

“或者應該說是找到了想做的事?這副身軀還是有一些好處的。”

“雖然我不是人類,”伊萊說,“可我想讓人類的故事流傳下去。”

“話說在前,我不在乎那些身外之名。”祝槐擺擺手,“不過,做你認爲值得的事就好了。”

“祝你順利。”她笑道。

她在伊萊目送的視線中離開,而客廳的另一側,江北然頓時如蒙大赦,當機立斷地果斷開溜——他還是那麽不擅長和他塞哥打交道。塞繆爾嘖了聲,正要再出聲,餘光也瞥見了那個身影的靠近。

“……你聊完了?”他問。

“聊完了啊,”祝槐笑盈盈道,“你不會在吃醋吧。”

塞繆爾:“……”

咳……!

“——沒有。”他生硬地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根本就不足爲懼!

還沒來得及走遠的江北然回頭看到這一幕不由感歎真是一物降一物——緊接著就被塞繆爾似有所感投來的視線嚇得一縮脖,識時務爲駿捷地加入了羅曼的采訪。

“哎,你們在這兒啊,”祝槐也沒來得及再打趣他,維爾萊特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來,“正好,我才收到了這個。”

她這話更多是沖著祝槐說的,這也不奇怪,塞繆爾是名義上的上司,但究竟作主的是兩人中的哪一個真是誰瞭解他們誰知道。不過現在聽來又有些不一樣的意味——答案就在維爾萊特拿著的幾個信封上。

“這是受了邀請又來不了的人寄來的賀卡,”她有些迷茫,“但有一張我不知道是誰的。”

祝槐“誒”了聲,從她手上一齊接了過來。

最上麵的那個,信封表麵上用燙金色的花體英文直接寫了休謨的字樣,毫無疑問是來自桑德拉——還在過渡期的大小姐理所當然地騰不出時間,就以賀卡的方式恭喜了世界樹這一階段工作的圓滿結束,信裏特別表示了今後也會繼續和他們合作,爭取把那些到處瞎搞的眷族還有不死心信仰邪神的家夥殺得片甲不留。

……好強的殺氣。

而另一張有點出乎意料,祝槐竟然在上麵看到了加爾?特裏的名字。

恭賀的語句如其人一樣冷漠簡潔,他的家族在離開托薩後似乎發展得不錯,甚至成功踢掉當地原本占據了大半地盤的黑手黨,自己重新坐上看頭把手的位置。

不得不說真是有能力的人到哪裏都混得開。

隻是這封信落進塞繆爾的眼裏,他就不怎麽樂意了——他一直因爲某次輪|盤賭記著某位黑手黨老大的仇,根本不可能就此抵消。

祝槐對此也有所耳聞,安撫地用胳膊肘碰碰他,翻開了據維爾萊特所說、不知來源何人的最後一個信封。

因爲是寄到世界樹的,信封已經被開過口了,她直接從裏麵取出那張薄薄的賀卡,注意到裏麵還留了一小把瓜子。賀卡很奇特,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紙質,粉紅色的信紙上卻是與畫風截然不同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送給我最好的玩家】。

隻有這麽短短一行。

旁邊還蓋了個爪印,似乎是某種節肢動物留下的。但理所當然地,按常理來說,世界上不會有如此體型巨大的節肢動物。

連塞繆爾也不由得有點迷惑了,“這誰寄來的?”

祝槐倒是明白了。

“嗯,我猜……”

她勾起嘴角。

“應該是個愛看熱鬧的家夥。”

“啊,難不成這封信是寄給你私人的?”維爾萊特恍然,“那就留下來吧。”

“好啊,”祝槐笑著重新將信折回去收好,“多謝啦。”

這無疑佐證著一絲遊戲落幕的實感。

“對了,”維爾萊特突然想起來,“你們的計劃才實行還不到一半吧?正好說一聲,你們那邊的任務份額差不多了,最近就先放一陣假,想去哪裏隨意自己安排好了。”

哎呀。

世界樹的首領如今是個大忙人,囑托完就又急匆匆離開了,留下祝槐二人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假期。

“乍一說我還真沒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