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敢提啊!
好好的談話被某人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搞得咬牙切齒,祝槐難得有點心虛地咳了一聲。
“之後還能不能到得了手裏可不是我說了算的。反正你們這邊多注意著點動靜,想聯係總有辦法聯係得上,”她安撫道,“到時候再給我也可以是吧?”
那時的事就等到那時再說,至少現在——“計劃”實行得很順利。
世界樹盯了伐魯希亞整整三年,就算拿不到什麽保管得極爲機密的內部檔,級別稍微高點的外圍人員的個人資料還是信手拈來的。
這場行動本來也是臨時起意,方式正如祝槐提出的那樣簡單粗暴。伐魯希亞實行的是一人一卡刷臉製,他們預先考慮過冒名頂替的員工範圍,就幹脆卡著交接班的高峰期蹲守在附近,見到眼熟的打暈一個是一個了。
園區滿地綠茵,伐魯希亞公司的主樓得有二十七層,各個部門的重要程度也是相應的由低到高。
這意味著抽到哪張牌很撞運氣,而他們裏麵仗著80幸運拿到最高權限的祝槐都不過是個小主管。
結果相較而言,反倒是望舒那個大齡單身研究員能到七層的實驗設施樓層,一行人就幹脆先後各走各的,準備等稍後再找機會碰麵。
些許藍光從上至下地掃過臉頰,祝槐麵上無事地等待它的確認。額頭、眼頭眼尾、下頜,她冷眼瞧著這頗具智慧化的掃描儀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不放心似的對經過法術僞裝的臉龐掃了又掃——
“滴滴滴!”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祝槐也聞聲看向旁邊並列的打卡機器。那個頭高大的男人一時笑得有些訕訕,尷尬地跟立刻走來的同事解釋剛才的故障,兩人湊頭研究起這忽然報錯的問題設備來。
她自己收起驚訝的神情,抽出卡槽裏的工作證,事不關己地扭頭走進了正門入口。
銀白色的大廳中央是一台直徑約有三四米的投影底座,上麵懸浮著龐大的虛影。伐魯希亞的標誌——那兩條交纏的毒蛇活靈活現地吐著蛇信,豎立的蛇瞳掃視過場內,連每一塊鱗片都清晰可辨,仿佛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它們忽而又化作光影粒子消散,下一秒呈現出的是個兩極稍扁的不規則圓形球體。地球投影在緩緩自轉,各個分公司和連鎖企業的所在地點都用小旗在不同的國家地區標注出來。旁邊的彈窗一行行列出近期營業額所創的新高與科研領域達成的成就,還有那些即將上市的新興産品……都是標準的內部宣傳手段。
祝槐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畢竟堂而皇之擺在這裏的肯定不是什麽秘密,更遑論上麵的大部分東西都在官網上看過了。
她加入伐魯希亞員工組成的人流,一邊擠在人群中間往盡頭的分流口走一邊盡可能不引起他人懷疑地觀察著周遭。
單憑牆上貼著的、簡要介紹各分部所在樓層的示意圖看不出更多資訊,走過同樣漆成銀白色的大門,繞過走廊,再轉向下一條分岔路,祝槐找個機會就閃身避開其他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那些皮鞋鞋跟碰撞地麵的響動裏放輕腳步,拐進盡頭的空辦公室旁邊。
羅曼已經等在那裏了,大家早先在分開行動前商量過了待會兒碰頭的大緻方向,本身入口這層能去的地方又都大同小異,找好位置等著同伴就好。
他倆見了對方先雙雙一愣,還不等說些什麽,緊隨其後過來的望舒也吃了一驚。最後是一溜小跑過來的鬱雙,她身上的變化明顯到本人自己都感覺得出來——成年女性的體型縮了水,這下趕緊搶在那些公司職員發覺前急急忙忙地來彙合。
——這還真是。
祝槐心道。
不管是他們仨中的哪一個,臉上都漸漸已經能瞧出原本的長相。看羅曼的反應,她應該也是。
維爾萊特其實是一直跟到伐魯希亞總公司附近來的,在綁架——不是,選定幸運職工實施助眠後才施加了法術,按理說不會這麽快失效才對。
他們躲在這裏,等著那些巡視的警衛徹底離開。望舒還在琢磨著她口中的麻煩,卻也難以忽略掉眼下真正麵臨的問題。
“這下怎麽辦?”他說,“你的現掛呢?”
祝槐:“沒想好,來點集思廣益?”
望舒:“……”
信你個邪!
“基本可以肯定是受到幹擾了。”他嘀咕道,“但如果他們有這種手段,爲什麽不用在入口的監測儀上?”
祝槐沉%e5%90%9f道:“……蛇?”
“誤打誤撞吧。”她說,“不然就像你說的,最初就應該放在那裏了。”
“蛇在很多文化裏都有預測的意象。”
隔著幾堵牆,祝槐望向那虛像投影所在的方位,“比如……勘破真實的預言家。果然那個不是單純的投影,大概是用了一點去除其他法術的手段,結果就成這樣了。”
也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倒黴還是幸運。
“但是這樣一來就不能坐電梯了。”羅曼摸著下巴,“那邊的監控攝像頭不好辦。”
雖然他們怎麽前往權限外的樓層本來就是個問題。
祝槐也還在靠著牆思考,想著想著就看見鬱雙時不時往遠處瞥一眼,怎麽瞧著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她問,“你有主意?”
“不……”鬱雙低聲說,“那邊的兩個人,我有點在意。”
是嗎。
想到對方的迷之第六感,祝槐勾起嘴角,“要試試嗎?”
鬱雙:“誒?”
“你們先在這待著。”祝槐說,“我們倆過去——哦,對了,先把這外套脫了。”
他們現在穿著的是從幾個被挑中的倒黴員工身上扒拉下來的白大褂,既然已經不能冒用證件,那再這麽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說是過去,她和羅曼也就是站在了幾米外拐角後的原地。而鬱雙所指的那兩人正巧往這個方向走來,比起剛才那些摸魚的警衛,倒像是正兒八經的巡視了。
在看到麵孔陌生、打扮又顯然不屬於本司的他們二人後,打頭的那男人立刻起了疑心。
“你——”
“你們是誰?”祝槐抱著胳膊問,“哪個部門的?”
她的態度又太過理所當然和趾高氣昂,這搶先一步的反客爲主把對方給問蒙了,“……啊、啊?”
“FDA,”祝槐不耐煩地閉了下眼睛,“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
“你們的接待人員領到這就接了個電話,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回來。”她說,“勞駕去催催?”
那男人上下打量他們兩眼,態度仍有些將信將疑,“藥監局?我怎麽不知道今天會有——”
“——有人舉報你們的CE15522685號産品含有違禁的興奮劑成分,生産程式也不規範。”羅曼接上了話頭,“所以我們要求從貴司抽調部分樣品,工廠那邊的生産線調查也會在同步進行。”
“麻煩盡快。”
祝槐煩躁地看了看手錶,“我們接下來還有其他的行程,不如你們趕緊派別的人來安排一下?”
這完全是心理上的博弈,每一秒都是極爲漫長的揣度。男人猶豫了一會兒,竟然真的揮揮手讓旁邊那個看起來是他手下的先走了,露出個禮貌性的笑容來。
“先爲我司的安排不當道歉。”他說,“不過請放心,我司一定會配合調查,請往這邊來吧。”
說著,他率先往旁邊的電梯口走去,點點頭示意二人跟上。
羅曼:“……你覺得?”
“不對勁。”她輕聲說。
——恰恰很微妙。
鬱雙的直覺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近了就瞧得出來,男人身著的製服與先前警衛極爲相似卻有所差別。祝槐再看他的%e8%83%b8牌便明白了,對方怎麽也是個隊長大小的職位。
事到如今也隻能和他一起上了電梯,安保隊長準備去按按鈕時,有兩個藍色製服的保潔員一前一後地推著清潔車進來。好在轎廂的空間夠大,五個人加一輛車也還堪堪站得下,保潔的鴨%e8%88%8c帽壓得很低,連眉眼都看不太分明。
安保隊長收回視線,摁下負二層。*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懸吊的鋼絲繩停止移動,展現在電梯門後的光線稍顯暗淡——畢竟相當一部分的藥物都得避強光保存,祝槐用一種不失挑剔的目光看著那幾扇金屬邊框的透明門,安保隊長察覺到她的視線,客氣地點了點頭。
“東西就在三號門那邊。”他頓了頓,“不過,就請兩位——”
“忘”字都還沒出口,就在他指尖迸發出光芒的一瞬,腦袋撞擊的悶響更早地響徹了地下空間。男人重重倒地,鬱雙放下從清潔車裏抽出的棒球棍鬆了口氣,慢了一步的望舒有點訕訕地摘掉帽子。
望舒:“你爸教你教得挺狠。”
“對敵人的寬容本來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振振有詞過後又若有所思道,“但果然他是準備動手嗎……”
“這麽大的公司,應該也不是人人都清楚內情。”祝槐說,就她在大廳的觀察而言,見到的外圍員工有好些可能單純隻是苦於週一上班的打工人,“到這裏解決方便點吧。”
“但我覺得他應該沒起疑,”她問,“——你居然知道那個?”
“之前查到過。”羅曼聳聳肩,“我多搜集了一點傳聞,沒想到看他的反應是真的。”
他補充解釋了原因,“那時候覺得這邊的東西可以直接當現成的素材,現在還是免談了。”
“我猜也是。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祝槐說。
“這裏大概率就是咱們的目的地。”她道,“但是應該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讓另一個人走開總不會是爲了讓對方有機會摸魚。
“所以就搶在援兵過來之前——”祝槐左轉轉右轉轉,終於在走廊盡頭的控製盤旁邊找到個介麵,幹脆地把捏在手裏打轉的小玩意兒插進去,“送他們點小禮物吧。”
羅曼早在潘朵拉號上就見識過她這招,另外兩人雖然心裏有點數但也不那麽確信,望舒不由問道:“你說的麻煩?”
“其實是世界樹的東西。”她說,“我等你們的時候改了改,拖延一下時間還是夠用的。”
天花闆上的燈一盞盞地轉滅了。
連電梯的顯示屏都成了黑漆漆一片,祝槐有所準備地擰亮手電筒,“你們那邊的東西呢?”
望舒一揮手,示意已經捏在掌心了。
祝槐見狀收回目光,轉而將介麵連上掌上電腦——要不怎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呢,連設備都是現成的高科技,都不用自帶了。
她看著螢幕上連續滾過的代碼,“這裏的倉儲間安全級別不一樣,裝到四號往後的門上吧,可能性會大一點。”
時間不等人,其他人也是說做就做,動作生疏又盡可能快地將便攜式炸彈安置在特製強化過的那扇門上。
“我我我要按了。”鬱雙有點緊張,“小心——”
剛拔下數據線的祝槐眼疾手快地捂上了耳朵。
轟然的炸響就算是隔著手掌也讓鼓膜隱隱作痛,爆炸氣浪剛剛消散,躲在遮擋物後的衆人連忙起身,捂著口鼻去確認是否會是想要的結果。
然而——
這盲盒的內容物多少有些讓人失望。
那是一片類似於小鎮的微縮模型,地勢和建築物的風格都很陌生,要不是屹立在正中的是高塔而非鍾樓,倒是能喚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