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1 / 1)

物玩耍。她經常問爸爸媽媽和大兔子,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他們一樣?而他們會回答她——快了,寶貝,快了,等到大象醫生的新療法就可以了。”

“不過呢,在等到之前,兔子夫婦總是頻頻陷入爭吵,最終出於某些理由決定分開。”

“難道不是因爲討厭小兔子嗎?”

“我想不是的,疲倦會累積在一起,讓他們漸漸看不清彼此的真麵目,也許拉開一段距離才會讓有些事回歸到原樣。”

“如果回不到呢?”

“有時候會,有時候不會……你當生活就是這樣的十字路口好了。”

“那……大兔子會一直愛小兔子嗎?”

“會啊。”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還有什麽後來,你該睡了。”

“講啦!”

“先睡覺!下次再給你講完。”

她食言了。

因爲臨時的課題而缺席了後來的那次探視,就這樣從寒假推到暑假,再到下一個寒假,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在接到那邊打來電話催她來講完那個故事時也不免感到煩躁和麻煩,直到醫院告知她病人的狀況惡化。

明明隻是看著兔子燈而隨口編出來的故事,言辭和劇情都拙劣到可以,連圓都想不出怎麽圓,但她在日複

一日的懊悔中又哪裏會不懂呢?

對方想要的不是後半段的故事,而是一句諾言,一段希望,一個夢想。

她還是講完了那個故事。

“後來,大兔子去拜大象醫生爲師,終於和對方一起研究出了可以治好小兔子的新療法。”

“在爲躺在病床上的小兔子蓋上被子的時候,她講述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發生的那些事,分享了所有的快樂。”

“她向她許諾,等她再次睜開眼睛醒來,就會像其他人一樣,用自己的雙腳行走在大地上,遇見隻屬於自己的風景。”

意識最後消散之際,她低頭在閉眼安眠的女孩額上落下一%e5%90%bb。

晚安,甯甯。

第118章 埃達之詩(九)

祝槐起初沒有感覺到什麽疼痛。

陡然墜落也帶來短暫的暈眩, 她意識清明時遲來地發現壓在底下的柔軟感並不僅來自於那些藤蔓,還有——

她默默挪開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 進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同樣受到沖擊的手腳。但她受到的傷害顯然輕到幾近於無, 完全不影響任何行動。

其實都用不著思考爲什麽兩人明明一前一後被拖下、真落地的時候卻強行翻了個個兒,現在顯然是塞繆爾傷得更重一點。好在世界樹這幾年也不是白曆練的,他自然知道怎樣盡力減緩從高處摔下時的沖擊。

不過就算有誰充當了人肉墊,要不是底下本來就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枝條、中間還斜掛著攔了不少,那也都是個粉身碎骨一命嗚呼的下場。

……對方應該不是真的想殺了他們。

至少現在不想。

嗯——

就是再沒有良心, 祝槐也實在不能睜眼說瞎話到問得出“沒事吧”這句話, 於是她伸出手, 退而求其次道:“還好嗎?”

要是還有個其他什麽人在這裏,那絕對就已經忍不住吐槽她兩句話橫豎也沒有什麽差別。好在在場的兩人都不是在乎這種事的,青年擡頭看她一眼,那頭金發都因爲落到如此昏暗的地方加上蒙了點塵土而顯得有些灰濛濛, 他倒是沒有逞強, 另一手撐地,克製著幾分力氣握住她的手站起了身。

“別太小看我的體能——”他的態度有些不自在, 嘴上是這麽說著,在活動肩膀時還是忍不住出了一聲, “……嘶!”

他吃痛的聲音很小, 但在這一片死寂的地下就又回響在兩人耳邊, 要多清晰有多清晰。

祝槐揚眉,“小看?”

塞繆爾:“……”

“有點撞到了……大概, ”他揉了揉肩後,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反正沒有別的問題。”

祝槐抱起胳膊, “沒有當然最好。”

這裏昏暗至此,瞧清楚對方的表情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礙她通過動作的幅度來大緻進行一點判斷。看上去的確不像有什麽大礙,既然這樣,那也沒有必要用她隻有30的半吊子急救來冒這個險了。

……反正她對自己大喜大悲的骰運有著充分的自知之明。

她眯了眯眼。

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問得那麽明白,就像祝槐完全想像得出如果她提起剛才的“兵不由將”會迎來什麽樣的回答。她以前做的事可能是有那麽一點點過分,不過對方違抗命令也令她不由有些惱火。

雖然這確實是本身始料未及的突發狀況,有個戰鬥力卓越的助手兼保鏢在旁邊極大地提高了安全係數……

不知道還留在上麵的其他人怎樣,解決這個模組的關鍵應該就是在路甯甯的身上。

得想辦法盡快回去才行。

她不再言語,結果反而是某人自己等不到發落而有點不上不下的心虛。可倘若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思及至此,塞繆爾忽然又有些心思在危急關頭無所遁形的芒刺在背——盡管這在兩人之間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他咬牙開口:

“我——”

“你們怎麽也在這?!”

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他,這是二人都很熟悉的聲線,出身世界樹的特工還要更耳熟一點——塞繆爾立刻回過頭,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們佩戴在身上的手電筒都完好無損,所以當那人出現在光照下後,也不出意料地辨認出盧斯的麵龐。

“顯而易見,”祝槐眨眨眼,“這裏有三個倒黴蛋。”

以方才的情形,走在最前頭的盧斯應該掉下來得早一點,不知將他們的對話聽去多少。當然,他倆認識還關係匪淺的事本來也沒有隱瞞,盡管盧斯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兩圈,隻是繼續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我可能暈了一小會兒……”他不適地晃了一下脖子,“剛醒過來就聽到你們在說話。”

“不過還真是個奇跡。”

短暫的沉默後,盧斯意味深長地說:“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不僅保住了命,連行動能力都沒怎麽受影響。”

“事實上。”

祝槐說。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她道,“說不定是故意引我們來這裏的。”

盧斯:“你是說……”

塞繆爾先會意接上了她的話,“貝蒂?莫拉萊斯的……?”

他說的是路婉婉這張初始卡的名字,祝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還不能憑目前爲止的所見下這個定論。

“隻能說是選項之一。”她斟酌著說,“反正對方想讓我們去某個地方的心是很明顯了。”

是鴻門宴的可能性也不低。

“反正門都敞到這地步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祝槐歪了歪頭,看向前方就差把“過來玩啊”刻在腦門上的漆黑通道,“不去會會豈不是很不禮貌?”

正所謂當代調查員的美好品德,就是大搖大擺地闖進別人家老巢翻個底朝天。

盧斯:“……”

塞繆爾:“……”

你對禮貌的定義怕是有什麽問題。

“既然到了這裏,還是稍微小心些的好。”盧斯歎氣,所幸他們身上的武器在摔落時也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他神情一肅,借著電筒燈光檢查了一下槍械狀態是否完好無損,“走吧,我來開路。”

祝槐瞥塞繆爾一眼,後者不置可否地默認了他的提議——盧斯在世界樹裏的資曆顯然比他要老多了,眼下也沒有什麽置喙和發表意見的必要,反正跟著就是。

他們甚至用不著分辨方向,落下來的這塊地方整體呈現爲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加上上麵那些密密麻麻織就得不見天日的枝條,簡直像個又圓又扁的罐頭。而唯一的出口就是正對麵這條隻夠兩人並行的小道,盧斯當仁不讓地走在最前,謹慎地提防著可能從四麵八方産生的動靜。

在場的另一名世界樹成員殿後,祝槐作爲“編外人員”自然被夾在中間,以她現在的戰力也正好,如此一來用不著多擔心什麽,她的注意力就基本放在了麵前這名特工身上。

如今世界各地事件頻發、人手陷入不足的境地,世界樹抽調來這邊的人選應當也是考慮過的。維爾萊特無疑偏向於情報人員的定位,塞繆爾介乎兩邊之間可以靈活變通,盧斯就再明顯不過地完全負責戰鬥。

單從身材而言,比起可以說是寬肩窄腰的塞繆爾,站在那跟堵牆似的盧斯用膀大腰圓來形容都一點也不過分。光是露在外麵的那連著手腕的一小截胳膊,已經能看出虯結在上麵的肌肉和青筋,不難想像它們在真正發揮作用時會派得上的力道。更別提祝槐看他腰上別著的匕首和刺刀的樣式,明擺著是這方麵的行家。

她其實有些提防摔落時間和他們錯開的對方,雖說至少目前來看,他身上沒有出現什麽問題,也感覺不出任何惡意。

地上藤蔓遍佈,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這狹窄隧道越走就越寬,但也拓寬得很有限——大約就是翻了倍的水準,僅有的好處是不再逼仄到擡手就有可能碰到周圍的堅硬岩石。

……不過也沒有多大差別,纏繞在各處的藤條本來就極大地減緩了沖擊力,不小心碰到也隻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悶痛。

這裏生長著如此之多的根須與枝蔓,環境自然潮濕無比,空氣也有些稀薄,時間久了就令人頭昏腦漲地喘不上氣。

然而,隨著道路的不斷深入,枝條變得稀疏,石塊居然漸漸規整起來,平整得仿佛是被刻意打磨過似的。在場的人都見慣了離奇之事,見狀馬上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麽——他們來到的地方肯定受到了某種特異的神話存在的影響,哪怕是真經過誰手的處理,對方肯定也並非人類。

特別是更遠的前方,像個斜三角一樣將更廣闊的空間呈現在他們眼前。而當打頭的盧斯不經意地把手電筒轉向了數米之外的岩壁,三人一時都被所見之景震懾得不知該如何言語。

“上帝啊……”

盧斯喃喃道。

電筒那在黑暗之中顯得無比慘白的光亮映在石頭上,照亮刻在上麵的、深淺不一的粗糙筆觸。雕刻者應當是用某種頗爲簡陋的工具強行留下了痕跡,並且不止是這一處。

既然已經發現了地底深處的標記,特工自然而然地將燈光朝著筆鋒延伸的更裏側照過去,果然看到更多的刻痕。

——是壁畫。

從那模糊的侵蝕感來看,怎麽也稱得上一句“年代久遠”了。一幅幅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石刻壁畫被描繪在無人可及的岩洞裏,時至今日才展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誰留下了這些……?”

塞繆爾沉默數秒,自言自語似的道。

祝槐沒有應和他們,她接過盧斯手裏的強光電筒,退後幾步,讓它的範圍足以覆蓋到壁畫的一小角,幾番打量下終於看出來那靈魂雕工究竟刻出了個什麽。

一群披著黑袍的火柴棍小人跪伏在地,虔心叩拜著眼前的……黑霧?

也許姑且可以用“黑霧”形容,更準確地說,原本就模糊不清的形象被大片斜著的劃痕給蓋住了。隻露出伸出到祭壇之外的褻瀆觸肢與不規則的圓形球體,根據那些球體中央的“瞳孔”——它們應該是奇形怪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