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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婉婉說:“要是自己先傷到就不好了。”

盧斯打頭走在最前,聞聲正想多叮囑一句,目光卻一直條件反射地追隨著自己拿著的手電筒。

一瞬間,他瞥見了腳邊顫動了一下的須狀物。

“不對,”他倏地回頭喝道,“所有人,後退!”

但與此同時,蟄伏著的樹枝與樹根猛然伺機而動,遮天蔽日地占據了全部視野——

KP的聲音在玩家們腦海中響起。

【全員幸運檢定。】

[斯卡蒂(祝槐)]進行幸運檢定,96/80,大失敗!

KP:“……”

祝槐:“……”

其他人:“……”

誰TM能想到80幸運也有大失敗的一天啊?!

誰也看不清誰在哪裏,出聲警告的盧斯已經不見了蹤跡,祝槐隻能憑直覺躲開了瞬間攔腰襲來的枝條。

她在下一秒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疏漏。

那兇狠的襲擊隻是障眼法,失重感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她才注意到腳下開裂的地麵。下方是無止境的漆黑,她無法避免地墜落,不知道底下究竟有什麽危險。

然而在那之前——

“放手。”祝槐說。

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隻增不減。

但同樣的還有正纏在下方拉扯的根須,她的身體仍在向下。人類的力量再大也無法與之抗衡,連帶抓住她的人也被帶得一寸寸下滑。

她的聲音冷下來,“我叫你放手。”

塞繆爾第一次聽都沒有聽她的指示。

他咬緊牙關,另一隻死死按在地上的手已經隱隱滲出血跡,完全是一副打定主意的樣子。

他絕不會再一次——

身下地麵忽然一斜。

掌控著這個洞%e7%a9%b4的存在察覺到他們的負隅頑抗,徑直一送送一雙,幹脆俐落地將兩人一起拋落下去。

緊接著,正肆無忌憚地瞄準著衆人攻擊的根須像浪潮一樣有序地退回到洞%e7%a9%b4邊沿,重新盤纏到岩壁上。

根本分|身乏術的其他人終於來得及趕到那縫隙邊。

那道狹長的裂縫閉合了,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第117章 埃達之詩(八)

洞%e7%a9%b4內, 安靜如初。

可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還停留在眼前,警告著他們實際上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

盤根錯節虯著根須的地麵一片風平浪靜,那些曾經狠厲到恨不得把侵入的人類攔腰折斷的枝條紋絲不動地棲息在原處。

或許是“樹神”在收下足量祭品後慷慨地予以放行, 或許是在清除過後誤以爲這就是全部,於是其餘人就成了僥幸脫逃的漏網之魚。

——無論如何,八個人少了三個, 這相當於人數直接砍了快一半。

非但如此,軍師、指揮、戰鬥力……他們的意義絕不僅僅是“三個人”那麽簡單。

“我們……”鬱雙聲音顫唞地問,“現在應該怎麽辦?”

“……人類真可怕。”

望舒苦笑著說:“你敢想我現在冒出的念頭居然是, 幸好背著血清的是我們不是他們嗎?”

“煮啊, 走到這裏也沒有後退的道理了,”羅曼歎息道,“盡量別再驚動它們。”

“其實就是一個問題。”

路婉婉說。

“假如他們本來就不在,咱們還會做一樣的選擇嗎?”她看向其他人, “如果答案是會, 那就繼續向前吧。”

衆人捫心自問, 其實心裏都有了各自的答案。

始終沒有對此作出回應的隻有萊昂, 他通紅著雙眼調試手裏的槍支, 大有誰敢擋路就直接玩命的架勢。雖說彼此之間本就幾乎毫無情誼可言, 但這下也算是省了他們勸說的功夫, 這拚命三郎的架勢還是樂見其成的。

蔓藤們再沒有出現任何別的動靜。

地勢一路向下。

根須與樹枝都依附當初蜂巢修建的隧道而生,深處其實沒有被破壞得太過嚴重,竟然也纏纏繞繞地在混凝土空間中構成了一個綠意盎然的斜向長方形。

如果他們現在不是處於如此的險境之下, 這其實是一幅相當瑰麗的奇景。但除卻得小心不要踩到那些漸漸能隱約觀察出的、分佈在其他粗壯樹根間過於活躍的藤條,路婉婉一想起它們是從何處蔓延出來的, 心裏就一下下刺紮似的疼。

最難以接受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 剩下的是隱秘而綿延不絕的陣痛。像是用鈍刀子去剜尤爲柔嫩的那一塊皮肉, 明知無法下手,卻不得不逼自己狠心去割捨。

望舒起了個話頭,又停下,“斯卡蒂他們……”

羅曼:“沒事的,大概。”

“04號不會動手的,”路婉婉壓低聲音,用萊昂聽不到的音量——雖然在這前腳挨著後腳的狹窄地洞裏實在有點困難,“他哪捨得用一個大失敗葬送自己未來的樂子。”

【哇,你們好瞭解我哦。】

他尤其巴不得看那邊接下來的發展呢!

三人:“……”

誰在誇你啊?!!

“真、真的嗎?”唯一沒那麽清楚狗KP究竟狗在何處的鬱雙聞言鬆了口氣,“那就好。”

“聽他這麽說就知道是真的了。”路婉婉眼皮跳了跳,忽地一怔,“……?”

注意到響動的不止是她,有些神經過敏的萊昂已然直接向著那處舉起了槍。

幾縷細小枝丫組成的“樹叢”後,有兩顆幽綠色的小圓點正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們。

粗毛覆蓋著圓滾滾的身體,兩隻長耳朵支棱在頭頂,那噬齒動物似的門牙露在畸形的三瓣嘴外,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尖利。

望舒:“呃……”

“兔子?”他語氣奇怪地問。

很顯然,哪怕明知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不會是什麽正常生物,它依然觸動了獸醫本能的DNA。不過那隻“兔子”也沒有給他繼續發揮的機會,後%e8%85%bf一蹬就朝著

反方向跳去。

眼見對方完全沒有攻擊的意圖,爲了避免驚動那些根須和潛藏在這洞%e7%a9%b4裏的其他不知名生物,精神緊繃的幾人也紛紛放下了槍口——說實話,他們也沒有絕對的自信能瞄準那樣一個快出殘影的小目標。

每當這時就會格外懷念槍法奇準的某兩人,雖然其中一個是靠技能加成。

通道仍在繼續向前,從這無邊際的漫長中就體會得到蜂巢有多謹慎。這也是自然,他們總不會讓外人有一不小心誤入黃金樹本體棲息的洞%e7%a9%b4的空隙,更長的隧道也代表更強的保密性和更容易抓捕闖入者的機會。

逼仄的通路前方逐漸放寬,也許這意味著他們離母體已經不遠了,一行人不知道該爲此稍微放鬆些還是愈發警惕地提起一口氣。

或者二者皆有。

“其實長得還行,”望舒評價道,“就是像什麽都不像兔子。”

路婉婉:“那你剛才管人家叫兔子?”

“還是有那麽點特徵。”羅曼實事求是地說,“很適合當恐怖題材的素材。”

望舒:“……你現在根本就活在恐怖片裏吧?!”

“非要說也是可以說它沾點可愛的——”大概隻有羅曼自己知道他對比的對像是足有人形那麽大的混血昆蟲,“獵奇的那種。”

“行吧,”路婉婉道,“邦妮評評理,可愛和恐怖站哪邊?”

鬱雙:“我覺得——”

“……我覺得,呃,”她說,“我們是時候跑了。”

他們此時來到了一處較爲開闊的場地,這裏原先應該是蜂巢用於存放實驗設備和儀器儀表的地方,隻是那些東西如今都盡數被覆蓋得隻剩一點邊邊角角的蹤跡。

枝蔓甚至報複似的紮進了儀器螢幕,將細須也全部埋在裂出的那些縫隙間。而在它們的庇護後,一對、兩對……無數對又小又圓的綠眼從四麵八方亮了起來。

隻身麵對人類時唯有逃竄的怪物“兔子”,在集體行動時就化爲了主動攻擊的獵手。

【很好——】@思@兔@網@

【初次目擊成群的變異兔族——綠神子嗣,進行意誌檢定,成功豁免,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四點SAN值。】

這點毛毛雨的SAN值——是的,在經曆了諸多風浪之後這都可以稱之爲“毛毛雨”了——還不算什麽,真正嚴重的是如此龐大的數量,又顯而易見超越人類的速度。

望舒:“……還愣著幹什麽。”

跑啊啊啊啊!

一行人沖刺的方向毫無疑問地向前,千辛萬苦地趕到這裏,窩囊得被一群兔子攆回地麵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但既然是綠神子嗣,它們聚集的原因也昭然若揭了,接下來就是怎樣想辦法擺脫這些家夥的阻攔。

好消息是他們真的趕在被完全包圓前沖出了一處突破口,而壞消息——真不愧是兔子,怎麽跑得那麽快啊!

“KP!”望舒咬咬牙一狠心,他跟猶格?索托斯的孽緣也不是無緣無故結下的,不賭白不賭,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我申請克蘇魯神話,檢定就讓我知道這玩意兒的弱點在哪!”

【好啊好啊。】

[亞爾培特(望舒)]進行克蘇魯神話檢定,97/17,大失敗!

完犢子,單車也沒了。

KP:“……”

他把手邊的線索卷吧卷吧扔進了垃圾桶。

嗖。

所有人:“………………”

這大失敗的概率真的合理嗎?!!

“……沒關係,”羅曼幽幽道,“已經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別說風涼話了!”望舒崩潰地喊出聲,“撈我一把!”

也算是KP擡了一手,他隻是被腳邊凸起的樹根狠

狠絆了一下,身體前傾還不等真的摔倒就被安心與可靠的煮的信徒攙起來,馬不停蹄地加入逃命的隊伍。

他們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減員後姑且還順利的前半程果然是有代價的,這代價就是後半程心髒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的驚險。

而困難險境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後麵還烏泱泱地追著大群“兔子”,前麵就突然出現了個分岔路口。

左右兩道小徑實在沒有任何分別,連漆黑昏暗的程度都如出一轍,可一旦選錯、前方又是條死路——衆人心間不都浮現出那陰惻惻的後果。

“——右邊!”一瞬間,鬱雙叫道,“信我,走右邊!”

反正也沒有什麽分別了。

路婉婉心一橫,模糊瞧見其他人的神情也是同樣的想法。

下一秒,他們先後都奔向了那個方向!

擁擠隧道內是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這裏起初比先前還更狹小,瞧不出什麽分別不說還讓衆人都隱隱嘀咕起是否做了錯誤的選擇,然而很快——

眼前豁然一亮。

那是不祥的亮光,卻毫無疑問地驅散了此刻的陰霾。在沖出通道的同時,一行人不約而同地爲眼前的荒誕之景停下了腳步,直到反應過來才意識到這樣做有多緻命。

但預想中的事沒有發生,原先窮追不舍的綠神子嗣們“吱吱”地鳴叫著,聲音似驚恐似敬畏,數十秒的時間內就如鳥獸散,重新遁入藤條與樹根組成的叢林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有一個人沒有回頭。

隔著螢幕的影像畫麵與親眼見到的動搖程度是天差地別,路婉婉驚訝地發現自己眼角沒有一點濕意,大概是因爲眼淚已經在抉擇的那一刻流幹了。

蜂巢的資料記錄時間是在一周前。

經過整整七天的洗禮,嵌在樹幹裏的半%e8%a3%b8少女與它相融的程度更深了。樹木在向著她生長,她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