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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來指揮,所以他隻不過是對機艙內情形毫無興趣似的轉向窗外。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他們頭頂就是藍天白雲。機身逐步攀升後,不往下看就是滿目的蔚藍,而在那雙與之同色的倒映在玻璃的眼眸殘影裏,瞧不見任何熱烈過的影子。

感覺必然是和之前不一樣的。

至於其他的——

你不可能指望一個欺詐師有真正意義上的愧疚心。

她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抱歉,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祝槐覺得04號的評價或許是很準的。

擅於討人喜歡的皮相之下,她的確是冷漠和理性得過了頭。

三年足以在任何人的身上産生巨變,恐怕不會有外人相信裡安?多德和塞繆爾?洛佩茲是同一個人。可對於知情者,他上次離開天堂島前刻意落在最後檢查周遭動靜的舉動很難不聯想到曾經在納哈什研究所門外遭遇的埋伏。

駭客技術是她賴以吃飯的功夫,回歸到默認卡的身份,動用一點小手段去追查市麵上新興的醫藥公司也不足爲奇。在直升機上待機的短短時間裏,她就弄清楚了曾經身爲警探時無以獲知的情報——三年前的伐魯希亞公司表麵上毫無瓜葛,背地裏卻是與另一股勢力有資金往來的。

那個神秘的“收款人”叫“Najash”。

是啊,世界樹肯定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會有反感一說。

如今更是仇上加仇了。

塞繆爾向來是個聰明人,三年前即是如此,輕信來自於那份被她利用的信任。褪去了那層涉世未深的稚氣,他不再沖動,不再急於一時,開始懂得適時的蟄伏與按兵不動,又成長得超乎想像——

甚至她不得不承認,當初被她支開的那句反問,的確是一語中的。

要說別的情緒也是有的,那就是發現曾經三言兩語就能逗得團團轉的少年已經變得不怎麽好忽悠的惆悵。

不過,卡蓮?桑切斯——這樣在別人麵前扮演維持的形象,祝槐自認和本人是沒多大關係的。

人們喜歡可以交托後背與信任的隊友,喜歡在遇到危險時能拖出險境的強大助力,這就夠了,用不著觸及真實。

早就習慣於出生入死的特工對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當然是感覺很敏銳的,祝槐還來不及撤回就陡然對上了一汪藍色。她當即一笑,笑容在大方中又透著一絲被抓包的難爲情,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對方不會讓這尷尬的氣氛持續太久,也不怎麽猜疑地率先挪開了目光。

結果祝槐剛一轉頭,就看到薇拉正盯著他們,眼睛裏寫滿了好奇。

祝槐:“怎麽?”

“不,”偵探一本正經地說,“我在想等咱們到酒店的時候餐後水果肯定有西瓜吧。”

祝槐:“?”

誰教她這個說法的,羅曼還是路婉婉?

桑德拉:“西瓜?爲什麽會沒有西瓜?”

看,這就是老實人。

所謂瓜不瓜的自然是薇拉在拿這開涮,剛建成不久的阿斯加德大酒店盡管還沒有經過具體的星級評定,以主人那財力和重視程度怎麽著也是五星級起步的,哪還少得了一樣餐後水果。

隻是這“餐”究竟是午餐還是晚餐就是另一碼事了,他們出發已經是午後,雖然不會認爲是前者,但也沒想到抵達得可能會比預想中晚不少。

原因出在來得比小孩的臉還快的積雨雲上,起初淅淅瀝瀝的小雨眼看著越下越大。安全起見,他們離景區的中轉站較之預想更遠,倒是不礙事,那邊派來接人的小巴士多開點距離就行,隻是時間就拉長了。

“應該還有十來分鍾。”大小姐站在屋簷下挑剔地看表,“希望莫頓叔叔那邊的招待對得起咱們這麽折騰。”

哈維已經很爽快地將幾人的行李箱依次取下來了,塞繆爾看著雨幕稍微出了一下神,被他叫去幫忙後也搭了把手。

爲了方便之後酒店的人直接送去各自房間,箱子上也是係了標牌的,可此刻卻在一摞行李箱裏瞧見個沒有具體姓甚名誰的。

在場的有桑德拉?休謨,有兩名偵探,有兩位世界樹的特工,還有老父親不放心讓帶的兩個保鏢——他們這才從飛機上下來,眼見自己活計被搶就守在周圍留意動靜,箱子到底花落誰家還真不清楚。

哈維“咦”了聲:“這是誰的啊?”

祝槐:“應該……”

“是我的?”她懷疑地說。

看樣式,她在事務所的倉庫裏是掃到過一眼的,但她明明記得自己沒有帶這個啊?

她的行李還是助理——懂的都懂的深潛者頂著麻袋幫忙收拾的,真正看門還是委託休謨集團那邊來的,祝槐跟它說是好好看家,其實就是讓它好好待著別把大街上的誰給嚇一跳,搞出個格雷事務所鬧鬼的傳聞。

這麽久以來,07號心情複雜的聲音第一次響起來。

【你過個偵查。】

聲音似乎沒有傳到正蹲在不遠處研究這邊生態的薇拉耳中,祝槐聽出那脫力感,一時有點莫名。

怪了,她還什麽都沒做呢。

[斯卡蒂(祝槐)]進行偵查檢定,8/70,極難成功。

都不用KP解說,祝槐親眼看著那箱子被拖到她麵前後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祝槐:“……”

懷揣著某種有一絲微妙的預感,她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將行李箱放倒後輕輕拉開拉鏈,往漆黑的內部望去。

就看見裏麵的“麻袋”興高采烈地甩甩尾巴,擺了一個更加團縮的姿勢。

乖巧jpg

祝槐:“?????”

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是基本的職業道德了,她默默把這裝著深潛者的箱子又拉上了。重新立好後,另一頭的偵探也直起身回來了,哪想到一來一回的功夫就多了樣東西。

“……你帶了幾個箱子?”薇拉頓時回憶起某人的光輝曆史,“不會又是什麽秘密武器吧?”

……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祝槐:“算是吧,會自己走的那種。”

薇拉:“啊?”

“等到了再說。”祝槐深沉道,“你剛才的結果呢?”

薇拉:“嗯……”

她看了看周遭。

大小姐正在對保鏢下指示,那邊同屬於一個組織的、正在交談的二人也沒有注意她們,她就放心地開了口。

“還沒有看到動物,但這裏的植被都很正常。”偵探說,“是應該會出現在此類氣候下的植物,枝葉長短大小也沒有異樣——大概不是那種影響到生態係統的存在吧,可能問題還是在那場拍賣會上。”

“而且,拍賣會就在第一天。”薇拉歎口氣,“上次那個教訓就夠了,我可不相信什麽留到之後再動手了。”

——那是肯定的。

“我認識那幅畫。”祝槐說。

她說的是“認識”而非“見過”。

這語意差別可太大了,工作就是捕捉這種細節的偵探立馬反應過來,“你……”

“我當初第一個模組的……黑幕?BOSS?”祝槐思索道,“算了,這麽說也有點奇怪,反正拍賣會肯定有問題,但應該不是出在他身上。”

薇拉跟上她的節奏,“你是想說那顆價值連城的歐泊石?”

祝槐點點頭。

“火歐泊一直被視爲珍寶,曆史也很悠久。”她說,“瑪雅人很喜歡它溫暖的色調,將其稱作‘像天堂鳥一般美麗的寶石’。”

——天堂鳥。

這契合到模組名字的稱謂也令薇拉的眼神一凜,怎麽看都必然不是巧合。⌒思⌒兔⌒在⌒線⌒閱⌒讀⌒

她說,“天堂鳥?極樂鳥?”

因爲華美的紅黃羽毛而被人們看作是生活在天堂裏的小鳥,實際上棲息在熱帶森林中,長相非常漂亮。

“應該就是了,”祝槐笑笑,“不過我很喜歡和它同名那種花的花語。”

細長的花瓣向周圍張開,形如輕盈的飛鳥,最常見的花色就是橙黃與暗藍相間,於是也被賦予了這個充滿希冀的名字。

“什麽?”薇拉問。

她接觸最多的都是槍械類的武器,還真不怎麽瞭解這個。

祝槐條件反射地去摸脖子上的那條細細的紅繩,碰了個空後就回過神,動作自然又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但思緒的確因此平和了一些。

“自由。”她語氣莫名道。

第90章 天堂鳥(三)

日暮的暉光斜下, 正好映在了“Asgard”那燙金的標牌上。

他們來時經過了那片莫頓計劃繼續開發的山穀,用一條條纜繩圍起來的景區還處在尚未開放的狀態,然而遠遠望去時已經能欣賞無人涉足的原生態美景。

別說放在夜晚拍賣會上壓軸的舉世少見的火歐泊, 穀間河流蜿蜒到盡頭形成的湖泊本身就活像是一塊剔透碧綠的翡翠。橫生在岸邊山上的草木投下細碎陰影,隨風搖晃後倒像是潛藏在水麵之下的奇特魚影了。

用於待客的小巴士平緩地駛過山路, 最後在底層門廊停下來時,薄薄雨幕就被拱頂阻攔在毫釐之外,爲遠處的湖光水色攏上一層淺淡的煙色。

綠化池中的皇後葵和華盛頓棕櫚往日還能說爲客人們遮蔽出又一片蔭涼, 在下雨天就徒增寒冷了。也合該是趕的時候不巧,酒店從車窗中映入眼簾的時候,雨勢開始漸趨稀薄,等車門滑開、一行人開始陸陸續續地下車, 再向外探出手已經隻能一兩分鍾才接得到幾滴水珠。

太陽出來得也不算慢, 興許是知道自己露臉的時間也不久了,不一會兒就竭盡所能地將陽光灑下。高懸在中央的那串代表著酒店名字的字元被照亮,倒真像是遺落在凡間的一處神域。

在山穀中拔地而起的豪華度假酒店共有三百餘間房間和套房, 不同樓層還設有相應的娛樂設施。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潘朵拉”號當初所有的也一樣不落, 並且用不著像它那樣多少還是要顧及船舶麵積,大手一揮——“造, 使勁造”。

一步入大堂,極具特色的一排排管狀水晶吊燈就令人目眩神迷。牆雕和立體雕塑在各有風采的同時又巧妙地融爲一體,顯然是經過藝術家來精心設計的。

“好有錢,太有錢了……”哈維已經被擡頭也險些一眼望不到邊的穹頂震住了, “爲什麽我就是個月光?”

塞繆爾“那是你自己的原因。”

世界樹的薪水分明就很夠用。

哈維“……”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錢都用在哪兒了!

做他們這行壓力那麽大, 那有空總得吃點好的犒勞自己吧, 遇到感興趣的這刷一下那刷一下也是可以諒解的吧。結果還不到月末, 提醒餘額已經刷無可刷的時候才發現賬戶餘額——居然是零耶!

每次都痛定思痛堅決要剁手,然而真到了工資日就開始死循環。這也就罷了,自從這小子參加一次婚禮回來發現以前的大學同學兼室友妥妥的“高嫁”。平時跟他搭檔的人均被他念叨念到耳朵長繭,檸檬精回回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人家曬表曬度假曬遊艇,再一想自己賺的還沒發洩回本就消失了——

嗚嗚嗚嗚姐姐他也不想努力了!

再想想等到了晚上的拍賣會,八成又得目睹一筆筆與日常生活不相匹配的高額交易,特工又幽幽地歎了口氣。

難得的閑情逸緻隻能出現在這時候了,大小姐像是在評估這家酒店的未來經營狀況,薇拉也好奇地打量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