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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平臺上除了他們以外空無一物。

一瞬間聽到的冷笑似乎純粹是幻覺,反倒襯得他們成了滑稽的草木皆兵。半分鍾過去,就在四人一貓已經覺得這樣下去是在白費功夫、打算重新沖上樓梯時——

——那聲音突然又出現了。

冷笑聲一經浮現就已在周圍,直直地向他們沖來,卻又因隻有那短短的一刹那格外倏忽不定,無從判斷——

祝槐忽覺自己被猛推了一把。

她還來得及站穩而不至於跌下樓去的原因之一就是對方馬上又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裡安倒吸著涼氣,他用後背擋下了那驟然接近的冷笑,肩後就在同時被撕裂出了一道深到快要見骨的傷口。

被他護住的祝槐在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就瞄準了方向,越過對方肩膀沖著他後方的空氣扣下了扳機——她感覺得到槍口抵到某種透明但柔軟的軀體組織,子彈在零距離的抵近射擊下直接爆掉了那團模糊顯形的血肉。

正在蠕動著慢慢展露出血色的肉塊吃痛地尖嘯出聲,進食得到的血液還在從遍佈尖牙的嘴上滴落,流淌進它浮腫惡心的胴體和脈動著的利爪、觸手。

它全身上下隻剩下那張嘴巴了,連它的觸手尖端都有在不斷開合的口器,一個不落地在覬覦著人類的血液。

初次目擊星際吸血鬼——星之精,進行意誌檢定,成功減一,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十點SAN值。

三人“……”

這扣得是越來越兇了。

[卡蓮(祝槐)]進行意誌檢定,26/65,困難成功。

被子彈貫穿的星之精剛喝進血就又不得不任由它們從彈孔中濺出,它憤怒地跳動著,連觸肢也向其他人揮來,隻差將他們連旁邊的柱子一併擊斷。

[星之精]進行鈎爪檢定,50/40,失敗。

那發子彈沒能殺死它,但顯然令它元氣大傷,攻擊落空的下場就是被剛吸過血的獵物反手又還了一槍,最後終結在望舒眼疾手快補的那發電|擊槍下,轟然落在檯麵上,在抽搐過後一動不動了。

這身形龐大的“吸血鬼”待在地上也十足礙事擋路,它的屍體橫亙在他們與下段樓梯之間,若是不聽動靜直接往上莽,怕是早就成被吸成幹屍的口糧了。

祝槐扶了裡安一把,心知他是替自己挨了這下,“謝了。”

“好像……”裡安說,“還有一個。”

這也與她隱約感覺到的一緻,混淆他們判斷的正是仿佛同時縈繞在兩個方位的冷笑聲。他們都見到了這玩意兒的真麵目,誰知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還一來來倆,隻得繼續如臨大敵地留心起周圍的任何一片空氣。

祝槐的手伸進兜裏,抽出那個幸而由伊斯人短暫浮空而沒有摔碎的小瓶。

她還有最後一支藥劑。

星之精吸飽血後就在他們麵前現了形,是它們自己願意這樣的嗎?那必然不是,明明開始的形態最有利,而她當時槍口的觸感又那麽真實——它們不過是在隱身行動,吸了血就難以再維持那樣的形態。

這隻星之精見同伴殞身,自己也謹慎了不少,雖然那若有似無的冷笑聲仍揮之不去,卻自始至終還沒有接近,更像是一味盤踞在樓梯那側尋找著機會。

但——不管是眼睛還是耳朵,總歸是他們這邊更多的。

在黑貓驟然朝著某個方向尖利地叫出了聲的同時,祝槐當即一揮手,直直向著那邊潑出了手中的藥劑。

“閃開!”她道,“別碰到!”

液化的米幻劑遠比粉末狀的不易揮發,縱使未必對星之精起效,隻要能達到另一個目的就夠了。

飛射出的無數液滴在空中漸趨分離,散向前方,它們落在地麵澆濕出痕跡,但仍有幾滴——

突兀又奇怪地滯留在了原處。

祝槐倏然扣下了扳機。

[卡蓮(祝槐)]進行手|槍檢定,65/80,成功。

她正是向水珠停留的位置射擊,飛速旋轉的子彈猛烈鑽入了那透明的肉塊,將冷笑聲換成炙痛的尖叫。它水母似的軀體很厚實,此時也正栽在了這裏,隻打穿了它一半身體的子彈陷在那裏,儼然成了個明晃晃的座標。

這下要再判斷星之精的所在就簡單多了,望舒直接爲自己的那把電|擊槍又加了兩發子彈。

“KP,”路婉婉急忙道,“我現在可以用急救嗎?”

等下再包紮就不夠節省時間的了。

可以,你過。

[艾麗西亞(路婉婉)]進行急救檢定,12/70,極難成功。

她不由分說地攔住也要參加進去的裡安,不顧對方掙紮,三下五除二給他止了血,後者在祝槐瞥過來一眼後乖乖待住了,任由肩膀那處傷口被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繃帶。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艱難但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速戰速決,幸虧再沒有誰受傷。星之精在路婉婉剪斷繃帶的下一秒後倒地,與它的同類死在一起。

一行人連氣都等不及喘勻,就急匆匆地踏上了近在咫尺的那節台階。

高度仍在不斷攀升,終於接近了鍾樓的尾端,中途不再有來擋路的雜兵。越過倒數第二個平臺,他們都清楚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對視一眼後接二連三地加速沖上了樓梯。

甚至分不清是誰打了頭陣,鍾樓頂層的風光出現在最後一級台階後。銅鍾懸掛在頭頂,每塊地磚都浸透了曆史餘韻,或許這也與繪製在那上麵的紋路有一點關係。

正中央的魔法陣是亮著的。

衆人不約而同地心下一沉。

“我一直看著的,很努力啊,”背對著這邊的白大褂男人聲音帶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祝槐已經舉起了槍,裡安也是如此,望舒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直接給他那張臉來上一拳,然而對方依然不慌不忙,就那樣欣賞了一會兒塔下的人間煉獄,這才慢悠悠地轉過了身。

他當然有這樣的自信——他們都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冷笑聲。

男人並不急著命令星之精攻擊他們,隻是向幾人揚了揚手。

“儀式已經完成了。”納哈什研究所真正的所長——亞曆克門特?哈羅德堪稱閑適自在地說,他的褐發理得短短的,“你們是爲了這個才沒有放棄的吧?”

他舉著的東西殘缺卻眼熟,那本《死靈之書》燒得隻剩了書脊。就像是爲了磨滅他們最後一點希望似的,哈羅德的手一送,焦炭般的殘本就在劃出條優美的拋物線,像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直直墜落下去。

空氣中彌漫著可怕的寂靜。

“現在做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哈羅德友善地張開手,簡直像是在真誠地邀請他們,“不如就加入我,一同成爲猶格?索托斯的邀請人。”

“伯特倫他們應該對你們說過一樣的話吧,”他說,“我再給你們一次棄暗投明的機會。你們可以和我站在這裏,看著其他人成爲生祭,但自己可以活下去。”

“是不是很簡單的選擇?”

他蠱惑般的問“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正常人都知道怎麽選——隻不過是犧牲其他人而已。”

犧牲。

望舒深吸了一口氣。

裡安“……你在說什麽鬼話?”

“在這之前還是先送你下地獄吧。”祝槐調整了一下彈匣,“我想時間來得及。”

路婉婉咬緊牙關,警覺地觀察著星之精們可能出現的方向。黑貓蹲坐在他們腳邊,注視著每一個人的反應。

哈羅德遺憾地歎了口氣。

“那麽我想談判破裂了——”

他嚮往道“我還是很期待你們親眼看到我主降臨會是怎樣的神情的……希望你們能活到那個時候。”

其實就快了。

午夜時分,正是夜色最深重的時候,壓在頭頂的稀薄雲層卻不知怎的漸漸散去了。

無端而起的氣流越升越高,湧向晴朗的天際,那裏已經隱隱現出了一個空洞。

與他嘴上說的相反,大約也怕遲則生變,哈羅德不再管他們,而是念起了另一段咒語,氣旋凝聚在鍾樓的上空,魔法陣上越發紅光大盛。

不知是誰開出的一槍消失在他麵前——理應是被星之精擋下了,點點光亮在他的念誦下聚集成球體,一邊描繪成圓圈,一邊緩慢地向那空洞中央聚集,去加速原本緩慢的降臨進程。

空洞擴大了,它就像一扇大門,已經能窺見些許炫目的玉蟲色光暈。

盡管還隻有一點點光芒,但所有人都意識得到——

那是猶格?索托斯。

是萬物歸一者。

祂就是宇宙本身的一部分。

“哪怕實力不濟,你們好歹也是邪神的子嗣吧?”望舒自言自語似的道。

除了他和KP,沒有人聽得到這隻沖著寄生在他身體裏的艾霍特之子的問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它們應該是有逃生方法的,此時雖然慌亂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哪怕他這個宿主被碾碎,未必不能活下幾隻來。

爲什麽不能犧牲別人?

爲什麽不能明哲保身?

“活下去”——隻是這三個字而已,本來就該是人類刻進DNA裏的本能。在他看來人死如燈滅,活著才有之後的無限可能。

他沒有多大的理想,虛無縹緲的大衆就是個符號,所求的生活就是開一家店逗弄貓貓狗狗,哪管別人洪水滔天。

他一向不屑於那些英雄片刻畫出的戲碼,也想不通他們在做出那個決定前到底在想什麽。就算是吳克和羅曼,他也難以想像這兩個人當時的心境。

望舒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真正到了這一刻,他依然不明白。

所有的話語隻是自然而然地來到了嘴邊。

“不是知道很多咒文嗎?”望舒問。

他慢慢鬆開了黑貓帶回來的那頁紙。

“這個身體可以給你們,”他說,“但是我要阻止召喚猶格?索托斯的方法。”

第84章 白夜(三十一)

‘同意了?’

‘他同意了。’

‘但是他要對付那位的辦法……’

‘反正是那個家夥不爭氣, 他失敗了關我們什麽事?’

‘那這個誰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改變天氣已經來不及了,召喚猶格?索托斯的反咒,也就是退散的咒語是——’

望舒一語不發地聽著它們爭執不休的聲音, 或許是因爲這種特殊的存在形式, 幾句話的功夫也不過一兩秒。而當那咒文湧入腦海的瞬間,他眼前倏地一白,猛然汲取褻瀆知識的痛楚從欲裂的天靈蓋鋪天蓋地捲入了四肢百骸。

“唔……!”

他痛苦地捂著腦袋趔趄兩下, 最後搖搖欲墜地蹲下`身去。他這邊鬧出的動靜頓時引來了衆人的注意, 哈羅德樂得看著他們不戰自亂, 就挑著眉毛在那裏看熱鬧。

“掩護就拜託你們了, ”時間不等人,疼痛很快就減弱大半, 望舒臉色難看地站起身, “別的我來。”

路婉婉的臉刷地白了,“你不會——”

然而望舒的眼神告訴他們,就是那個誰也不願去想的結果。

黑貓長長叫了一聲。

“抱歉,讓你白費功夫了。”望舒扯了扯嘴角,“反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還是協助一下吧。”

這當然是力挽狂瀾的轉機。

——以又一個同伴的性命爲代價。

這個念頭如沉重巨石壓在心口, 但就連祝槐也沒說什麽, 隻是也看他一眼,轉而擋在了對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