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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就要降臨了。

哈羅德似乎也意識到了他們想出了什麽對策。

而當望舒閉上眼,開始全神貫注地低聲%e5%90%9f誦起兀長的咒文時, 零星的音節傳入他耳中,空氣也隨之輕微震動——哈羅德那遊刃有餘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不可能, ”他說, “你是從哪裏知道這種東西的?這連那本書上都沒有寫——”

“還不是得多謝你們留下的那堆醫療垃圾?”祝槐反%e5%94%87相譏道,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怎麽樣,哈羅德所長?”

事到如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對納哈什研究所沒有怨氣,自然樂意見到他眼下也被反過來刺激得不輕。祝槐目不轉睛地盯著哈羅德擡起的手勢,他顯然是在下達攻擊的命令了。

“怎麽辦?”路婉婉有點焦慮地小聲問,“這下應該怎麽瞄準?”

聽聲辨位元的話,需要進行一個成功的聆聽和一個困難成功的射擊檢定——

“不,”祝槐說,“就盯著他打。”

KP“……”

草!!

所謂擒賊先擒王,應用在這裏也不僅僅是因爲如此,哈羅德似乎是不打算死在這裏的,那麽隻要專注攻擊他,反過來麵對究竟先攻擊他們還是保護自己的窘境也正是他自己。

[卡蓮(祝槐)]進行手|槍檢定,31/80,困難成功。

她的判斷是正確的,和裡安兩人的子彈先後沒入了哈羅德麵前的隱形禸壁,雖然依星之精的叫聲來看沒有造成太大傷害,但它想再憑借隱身的優勢是不可能的了。

哈羅德已經有點急眼了,他也開始大聲地念出促成猶格?索托斯降臨的不知名咒文——他能做的也隻是這樣了。

高速旋轉著的氣流再度於附魔的石塔周圍上升,這次卻令上方的空洞看上去比之前小上了那麽一點。

本已透出萬丈光輝的雲層孔洞略微暗淡了,這幾乎令哈羅德目眥欲裂。望舒麵色隱隱發白,嘴%e5%94%87盡是烏色,被那些啫喱蜘蛛從內部占據咬噬身體的劇痛可以想見,他抵著地磚間的縫隙站穩腳跟,硬生生地沒有讓速度被對方比了過去。

[艾麗西亞(路婉婉)]進行手|槍檢定,9/45,極難成功。

僅剩一發的電|擊槍擊中了透明的星之精,將冷笑般的叫聲電得聲不成調。它似乎又不是之前擋在他麵前的那隻了,電擊器掛在它身上,與旁邊那懸空的兩顆子彈一起顯出了與現狀格格不入的怪誕。

召喚猶格?索托斯的“門”在閉合,遠比它張開時的速度更快。這是理所當然的,流轉在望舒體內的不止是他自己一個人的魔力,還有那些成百上千的邪神子嗣,所以他也在承受被它們所反噬的代價。

[星之精]進行鈎爪檢定,48/40,失敗。

不知是哪隻星之精的觸手掃了個空,總歸是沒能打斷望舒的反向%e5%90%9f唱。

一切似乎都變慢了。

空氣的流動、光線的變化、乃至咒文吐字時的音節和雲層重新遮蔽住天空的速度。

原本既定的末日離他們越來越遠,也許這個世界、這一片地區還會麵臨生死存亡的那一天,但那不是現在。

第一隻由於子彈位置而暴露了自己的星之精倒地時,僅剩的籠罩著鍾樓的那一絲光芒也消失了。

——空洞合上了。

就像是一隻即將在頭頂睜開的巨眼,漸漸被迫閉攏了眼瞼。

離吐出最後一個字音已經過去數秒,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望舒的身形搖晃了一下。

艾霍特之子的唯一一絲仁慈,是在那一刻完全到來前切斷了痛覺神經。

他的坍塌悄無聲息。

連皮囊都不再是他自己的,艾霍特之子在短短數秒內達成了最後的繁殖,不放過任何一點養分。

哪怕剛剛才完成了退散邪神的壯舉,他的死亡卻是無聲的。前一瞬還是個完整人形的軀殼從頭到腳地開始碎成粉末——不,那是數以萬計的微型蜘蛛,它們直接向鍾樓外牆爬去,向下綿延成一條細細密密的白線。

也許它們在落回地麵時還會重新組成一個人形,但那已經與他們認識的“尤斯塔斯”無關了。

而他們甚至沒有時間來進行多餘的感傷,裡安轉頭一槍了結掉那隻帶著電擊器的星之精,隻見哈羅德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卻似乎還沒有自己動手或逃跑的打算。

——他還要做什麽?

[星之精]進行鈎爪檢定,15/40,困難成功。

還有第三隻。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不能說晚,畢竟他們本來也難以躲過透明之物的襲擊。霍然甩向小%e8%85%bf的觸須打破了下盤平衡,還硬是砸掉了幾點HP。

祝槐好不容易穩住身,第一件事就是踐行了KP的提議。

[卡蓮(祝槐)]進行聆聽檢定,51/60,成功。

[卡蓮(祝槐)]進行手|槍檢定,18/80,困難成功。

子彈循著那冷笑聲穿透了血肉,星之精的叫聲有一刹那停滯。某位副手在戰鬥上可以說是有頗強的天賦,憑著這單純的刹那槍響就鎖定了怪物的所在,開出的第二槍甚至是將前一個彈孔連成了個大洞。

KP卻在這時突然開了口。

艾麗西亞過敏捷。

[艾麗西亞(路婉婉)]進行敏捷檢定,85/60,失敗。

路婉婉的驚叫隻持續了一瞬,緊接著就是拖行聲,要怎樣阻止這個自不必說。祝槐當即又是一槍,然而在星之精屍體轟然落地的同時,挾持到人質的納哈什所長已經舉著匕首從那遮蔽了一小片視野的銅鍾後轉了出來。

銀亮刀刃就牢牢抵在路婉婉的頸動脈上,她如他要求那般擡起了雙手,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就這樣和對麵的二人對峙。

如此一來。

這被當成了擋箭牌的星之精根本就是功成身退。

路婉婉“……不是我說。”

“都哪個年代了,”她忍不住道,“你還在用這麽老土的手法。”

“招式不在新,”哈羅德才不管這個,“好用就行。”

黑暗中瞧不清他眼白裏的血絲,但夜風送來了他語氣中的瘋狂,追逐知識到如此地步大抵也是沒有什麽理智可言的。刀鋒貼著的那一小道皮膚已經在刺痛,滲出了一點散發著鐵鏽味的溼潤。

“她好歹是你們的朋友吧?”

哈羅德冷笑,揚起了聲音,“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的資料,你們兩個員警再怎麽也不會放任市民白白被綁匪撕票?放下槍,我到樓底下就放了她。”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還有下下次。

隻要他能活著逃出這裏,無論多少次都可以東山再起——

祝槐稍稍擡手,隔空壓下裡安的槍口。

她自己也當著哈羅德的麵卸下了彈匣,見他們真的這麽做了,後者依然一麵警惕著他們,一麵挾製起人質慢慢向後挪去。

祝槐其實並不算太忌憚他,也許他們登上鍾樓前的舉動都在亞曆克門特?哈羅德的算盤之內。可他狂妄,他自大,正因如此栽在了自以爲再翻不起什麽水花的不值一提的“對手”上。鍾樓下去的通路那麽長,有的是時機和方法可以動手。

但在下一秒,她忽然看到路婉婉向他們笑了一下。

祝槐的眼神落入哈羅德眼中可能會以爲是謹慎,然而以路婉婉來看,那完全是在冒壞水。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似乎不那麽瞭解這位從最初的新人副本就認識到的隊友,似乎又比想像中更瞭解。她知道她完全可以救下自己,也完全可以在哈羅德逃跑前逮住對方。

不過——

不用那麽麻煩啦。

“你選我……”她忽然問,“是因爲我最弱嗎?”

他們已經向後退到了平臺邊緣的樓梯口,隻消一步就可以踏下臺階。

誠然,選擇她就是有另兩人肯定能當場利用格鬥技反殺的原因,但她在這時問出這句話,哈羅德還是警惕道“你什麽意思?”

路婉婉瞥了眼自己的雙手。

紮穿車頂的前肢沒能刺進她的胳膊,但還是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現在看來,在堅持不懈的鑽爬中,大概是有那麽幾滴□□蹭進了破損處的血肉。

現在身體裏正升起一股炙熱的癢意,她應該才是最先感染的那個。結果等進了鍾樓才發現傷口,盡管沒有發作的跡象也爲了以防萬一始終很注意,避免跟別人發生任何直接接觸,作爲醫護這麽幹當然信手拈來,連包紮都是先給自己墊了幾圈紗布再來。

路婉婉的掌心忽然碰到了一點濕意。

在阻止了猶格?索托斯的召喚後,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種天意一般,原本晴朗的天空覆蓋上了厚厚的雲層,那場盤踞托薩久未來臨的陰雨雲終於露出了端倪。

雨絲落下了。

這究竟是在爲誰落淚呢?

“沒什麽意思。”

她粲然一笑,“隻是想說你選得很對。”$$思$$兔$$網$$

她猛地向後撞去。

鍾樓頂端,向前一步是逃生之路,向後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始料未及她會來這手的哈羅德一愣,身體在震驚中不受控地仰倒。他驀然回過神後就在破口大罵,刀刃在胡亂掙紮中劃出血花。他下意識地去抓身前的人,奈何對方根本沒有任何求生的意圖,不過是一起墜落罷了。

就像風箏突兀地斷了線,直直消失在了平臺邊緣。

“……!”

見狀急匆匆地趕到那處的二人誰也沒說出話來,塔頂太高,他們甚至聽不到落地的悶響聲,隻能模糊地看到底下的兩灘血泊。

半晌,祝槐長出一口氣。

“該走了。”她說,“別浪費他們製造的機會。”

裡安“我——”

“重情義是好事。”

祝槐打斷了他,“但是什麽都等到脫險再說,明白嗎?”

裡安閉了閉眼,重重點了下頭。

以現在的處境還遠不能稱得上是脫困,他們走下了哈羅德原本打算逃離的樓梯口,黑貓就跟在他們腳邊。祝槐找了處還算平整的牆麵,她在上麵畫出那已經爛熟於心的圖案的幾分鍾裏,彼此都很安靜。

法陣亮起,從中呈現出那兩人一貓都不陌生的漩渦,順時針地不斷旋轉著。

他們都知道要去哪裏——事到如今也隻能從那個露臺旁預先留下的傳送陣借道了。

“進去吧。”祝槐示意他。

裡安一愣,“我先?”

“不是和之前一樣嗎?”祝槐更茫然地反問,“誰前頭一直要打頭去探路的?”

裡安“……”

好、好像是他。

“這就是我最後一匣子彈了。”她展示了一下剛卸下的彈匣,“不過身爲長官讓下屬去以身犯險好像是有點過分,不然還是我——”

“不不不,我去,就讓我去。”裡安馬上說,但又擔憂地望瞭望周遭,“但是這邊……”

“放心。”

祝槐笑了笑,“相信我,就幾秒鍾的時間能出什麽事。”

這三個字拂去了他心頭最後一點的莫名不安,祝槐又道“說起來……貓能遊泳嗎?”

黑貓不滿地喵了一聲,“少管”之意溢於言表。

聽她還在這裏打趣伊斯人,裡安放下心來,又看了看一人一貓。

他還是忍不住道“小心點。”

祝槐“當然。”

裡安終於轉頭邁進了傳送陣,身影消失在那漩渦裏。

她原地等了兩秒,見黑貓沒有任何動作,一擡手直接關閉了那道傳送門。

真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