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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翻出了窗戶。

*

他站在一口井旁。

井中是不見邊際的無底黑暗,但漸漸地,有什麽異於暗色的東西露出了一點端倪。

那是一條幹枯的%e8%85%bf,然後是又一條——無數蒼白的%e8%85%bf腳支撐著祂緩緩地攀上了井壁。

於是他看清了。

那是一團浮腫且蒼白的膠質肉卵,黏糊糊的表麵上有著溝壑般的紋路。遍佈其中的眼睛在不斷扭曲變形,它們沒有眼瞼,就隨著肉團的擠壓發出一下又一下細微卻頭皮發麻的細微聲響。

它們在看著外麵。

在看著他。

——他一瞬間從夢中驚醒了。

望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還有些驚魂未定,坐在黑暗中望向四周,辨認出了熟悉的身形後才稍微放下了心來。

他們最後還是沒有在客廳裏打地鋪,發現還是次臥最適合也剛好夠地方,雖然還是擠了點,但好歹是少點潮氣的。

幸運的是居然沒有人打呼嚕。

連最有這個嫌疑的吳克都隻是%e8%83%b8口安靜地起伏,看外麵天色才剛剛要亮,望舒還在想著自己那個噩夢,就聽見KP說:

【來過個體質。】

望舒:“……”

“爲什麽?”他問。

【你猜呀。】

今晚的04號似乎格

外興奮。

望舒:“………………”

他不想猜!

其實也不用猜了,他覺得有點癢。而當他低頭去看那癢意的源頭,就發現是幾天前在診所被刀片劃出的傷口。

傷口早就結痂了,活動起來還沒他自己大失敗插的那道來的疼,可這癢實在是令人不安。

[尤斯塔斯(望舒)]進行體質檢定,29/60,困難成功。

【嘖嘖嘖。】

望舒:“……少表現得那麽失望!”

KP這麽一出折騰,他那點幾近於無的睡意也完全消散了——雖然本來也被那個噩夢快嚇沒了。

望舒站起身,穿好鞋,小心地繞過還在夢鄉中的同伴。

用羅曼的說法,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先填飽肚子再說。他正準備下樓去客廳,剛轉過拐角就瞧見了正站在樓梯上的黑影。

——草,嚇他一跳。

“你怎麽這時候醒著?”望舒看清是誰,壓低了聲音問道。

“天都亮了。”祝槐比他還莫名,“這問題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望舒:“……”

說得好像你天亮就起床一樣!

“有點事很在意,既然醒了就起來想想。”

祝槐繼續向下走去,本就睡眠淺的黑貓也踩著欄杆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客廳的餐桌上還有昨晚剩下的一些麵包和餅幹,蛋糕和肉類這樣容易壞的則放進了冰箱——真虧它聲音大成那樣了還能繼續工作。

她這話倒勾起望舒的好奇心來了,他順手拿了塊麵包,往沙發上一坐,“什麽?”

“挺多的……?”祝槐給自己倒了杯果汁,“話說回來,咱們還有在這裏待著的必要嗎?”

望舒一愣,“啊?”

“我和裡安來調查失蹤案,但是對象隻有雅各。人也找到了,不負責任地想一想,戴安娜怎樣其實不關我們的事。”

她說:“吳克他們是要搞點關於複活節的新聞,殺人案的全程追蹤報道夠轟動了吧。”

“包括你們,無辜被卷進的這起連環殺人案也大仇得報了。”祝槐道,“隻剩下一個醫學會議還沒參加,但以現在的狀況,你覺得你們有心情參加嗎?”

望舒誠實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豈不是今天就可以直接離開托薩了?”祝槐說。

【可以啊。】

兩人:“……”

這家夥爽快得太詭異了。

伊斯貓喵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梳理著自己的毛。

“其實會議也就在明天了,”望舒摸摸下巴,“不過你說很多,還有呢?”

“還有?”祝槐說,“那棟實驗樓和地下基地應該都是納哈什研究所的舊址吧。”

望舒一愣,“……靠。”

他本來是脫口而出要問爲什麽的,但這麽一想的確合情合理。

“我先去外麵看一眼,”祝槐說,“不知道這輛車的油還夠不夠。”

望舒還在思考怎麽將剛才的一切和盤托出,又感覺手指一陣發癢。他對著光仔細看了看,卻沒看到任何奇怪之處,正準備放下,餘光忽然瞥見皮肉下似乎有個小小的白影一閃而過地爬了過去。

“……?!”

他瞬間頭皮都要炸了,再看過去,那像是有無數小腳的白影又不見了,就像剛才一切隻是幻覺。

望舒穩住心神,聽到重新開門的聲音擡起頭,看到走進來的那人拿了張紙條。

“你手怎麽了?”祝槐問。

“等會兒再說。”他深呼吸,“那是什麽?”

“夾在雨刷上的。”

祝槐說:“應該是傑克十一,我隻跟她說過之後可以來哪裏找咱們。

她直接把那張紙條放在了桌上,望舒拿起來,看到上麵草草寫了幾行字,字跡主人顯然很匆忙。

[灣鱷死了,但他也送走了佩特利諾家主(真正的那個),說著什麽亂七八糟的天父。我完成任務先溜了,你們自便。]

[等會兒看手機,這消息就當是一點回報。]

望舒一愣,“這——”

“順便,”祝槐說,“我剛才確實看了一下手機。”

“有兩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哪個都不想選。”望舒麻木地說。

他這還有一個壞消息要不要聽?

“那就按順序吧。”祝槐聳聳肩,“我發現已經完全沒有信號了,不管是聯絡外界還是互相聯係應該都辦不到了。”

“不知道是破壞還是通過某種方法遮罩——我傾向後麵那個。”

祝槐說:“其實有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傑克十一說的郵件在信號消失前發過來了。她應該是拜託了他們組織裏的駭客,直接黑進了警察局的網絡,拿到了他們最新的命令。”

望舒:“……發的什麽?”

“所以這就是另一個壞消息了——恭喜咱們上了托薩警局內部的通緝名單。”

“一個不落。”她道。

第73章 白夜(二十)

複活節後的第二天, 是個彤雲密佈的陰天。

一如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

……大概也就像這座城市放眼望去全都是坑的命運。

從床上被揪起來的餘下幾人那點零星的睡意在聽說了現狀後瞬間煙消雲散,重新像昨晚一樣都坐在沙發上後,氣氛卻也與那時大不相同了。

[是艾霍特。]

行李背得多也就意味著該用的時候什麽都有,羅曼聲稱自己要用來趕稿而本來以爲可能用不上的筆記本電腦攤開在桌上, 黑貓在聽望舒詳細描述過自己的噩夢和症狀後, 很快將自己的判斷打在了螢幕上。

但就像幾乎所有通訊設備一樣, 沒有信號,沒有WiFi, 和外界産生任何聯係是不可能了。

[祂也被稱爲迷宮之神,一般而言,祂在困住某個人類後,後者唯一存活的可能性就是答應祂提出的契約。那個契約就是將一群艾霍特幼蟲植入體內, 在之後的數個月內,契約者會一直被令人瘋狂的噩夢折磨。]

[依你的說法,你沒有真正見過艾霍特,應該隻是在某個時機接觸到了艾霍特之子的幼蟲……或者它們的卵。]

[不過結果是一樣的,艾霍特之子是一堆啫喱狀的微小蜘蛛幼仔,它們會在你身體裏繁殖增生, 進而和你爭奪身體的控製權。最後,如果沒能及時地做出應對, 你的身體會從內向外崩裂, 這些幼蟲再從中一擁而散。]

望舒:“……”

路婉婉:“………………”

是蟲子啊啊啊啊!

【嘻嘻。】

望舒:“?”

你嘻嘻個鬼啊!!!

不對, 本來就是這家夥一手引導出來的!

“你知道怎麽處理嗎?”他明知故問。

黑貓也不打字了,“喵”了一聲——你覺得呢?=思=兔=網=

然後它才重新跳上鍵盤。

[我們穿梭時空,就是爲了獲取我們尚不知道的知識。]

[那個灣鱷, 他口中的天父應該是阿撒托斯。]

[你們之前遇到過混血夏蓋, 雖然不清楚緣由, 這事可能也少不了夏蓋妖蟲的手筆。混血夏蓋沒有格外指明的信仰,但夏蓋蟲族是盲目癡愚之神的狂熱崇拜者。]

[值得一提的是,混血夏蓋不像夏蓋蟲族一樣信仰明確,不過它們會有自己的女王。女王像普通混血夏蓋一樣,起初是正常人類的模樣,成熟後就會蛻變成蟲形。]

路婉婉:“盲目癡愚之神……?”

露西:“盲目吃魚!”

祝槐心說這難道就是海綿寶寶出現的地方不一定有章魚哥,也可以是派大星。

唯一讀得到她心理活動的KP:“???”

草,太冷了!!

[萬物之主阿撒托斯,據說是所有神明的源頭,由於祂的混沌特性,唯一的信徒就是夏蓋蟲族。一旦祂被召喚降臨,世界很可能會直接步入毀滅。]

所有人:“……”

這他媽什麽地獄難度。

“煮啊,”羅曼由衷道,“不如趁早自我了斷了。”

“還沒那麽簡單。”祝槐說,“我和裡安去追‘花匠’的時候,他是在吊墜被摘下來以後才被伊格反噬的。”

“他連毒藥都八成用的是從研究所帶出來的那些,這種東西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說,”吳克咂摸出來,“那玩意兒是納哈什研究所做的?”

“但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呢?”路婉婉不解,“他們不是尊奉伊格爲衆蛇之父嗎?還用得著搞這個東西?”

“——除非連他們自己信的其實也不是伊格。”裡安低聲說,“這麽做隻是一方麵躲避伊

格的追殺報複,另一方麵獲得伊德海拉的支持。”

所以在聽說花匠信仰尼約格達時才會毫不在乎。

誰還不是個二五仔了。

望舒:“……”

你媽的,這屆邪|教徒玩得真花哨。

羅曼:“父慈子孝,RAmen。”

“現在捋一下吧。”祝槐隨手扯過一張紙和筆來,“托薩的勢力派別是這樣的。”

她在紙上依次寫下“佩特利諾”、“研究所”、“花匠”、“劇團”和“灣鱷”幾個名字。

“花匠因爲改信了尼約格達而從那座研究所叛逃,”她在他的名字上打了個叉,又在研究所上打了個問號,“我昨天沒跟你們說,實際上劇團信的也是某個邪神。”

裡安:“……?”

吳克:“哈???”

其他人:“……”

就知道!

他們要麽聽過黃衣之王的名頭要麽見了當初船上的那一幕,此時聽來都不怎麽驚訝。

“目前這兩邊都出局了,”祝槐想想,給另一個名字也打上了叉,“佩特利諾也是。”

望舒:“……就直接肯定他們完了?!”

“因爲見過咱們所有人的隻有佩特利諾。”路婉婉恍然,“而對於佩特利諾家,現在是他們幫完了咱們,該咱們履行承諾回報他們了,怎麽也不應該直接通緝的。”

——除非連他們家族內部也淪陷了。

“至於灣鱷,”祝槐思索道,“死得這麽容易,我懷疑他也隻是個棄子。”

用來廢掉伊德海拉的棄子。

“城裏的第二大黑手黨也說放就放?”

吳克奇道:“那就隻能說明還有更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