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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聽鍵放在耳邊,沒有急著第一時間說話。

對方也很謹慎,“喬·瓦特?”

那頭聽上去的確是卡洛琳,祝槐見套不到消息,便應道:“不,是我,阿維絲·貝奈特。”

卡洛琳的聲音停頓了兩秒,“他人呢?”

“好吧,這就說來話長了……”祝槐說,“總之他現在失去了意識,你要過來嗎,還是等我們一起回酒店?”

“畢竟這麽晚打過來,應該是有事要找他吧。”

她笑道:“我可以好奇問問是什麽嗎?當然啦,要是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就算了,我可還沒有八卦到那地步。”

她語氣不卑不亢甚至還帶著友善的打趣,但不論是哪邊都不會忽視真正藏在裏麵的以退爲進和咄咄逼人。假如卡洛琳當真承認,無疑就徹底坐實了二人在短短兩天內建立了某種同盟關係。

盡管她和南風那邊也是如此,但祝槐仗著的就是這把柄還沒有落到實處,而卡洛琳爲了麵上的和平——甚至可以說,爲了洗脫某些背著隊友搞事的嫌疑——就不太可能藏得住這也許隻打算和對方分享的情報。

短暫的沉默後。

“沒關係,”卡洛琳平靜道,“反正和大家都有關,我本來是想挨個聯係你們的,因爲他跟我說過一聲就先打了這邊的電話。”

她說:“我找到了湯尼拍下的照片。”

第22章 亡靈舞(十二)

——湯尼拍的照片。

祝槐當下心思百轉, 但最後問出來的隻有一句話:“夫人的意思是,說不定是和他的死因有關嗎?”

“等你們看到就知道了。”卡洛琳回答,“咱們幾個湊在酒店可能會引人注意, 我去你們那邊吧,你們在哪兒?”

祝槐一邊給她報了傑弗裏家的這個位址,一邊沖其他人使著眼色打了個手勢。令人意外地, 最先行動起來的是塞繆爾,他拖著重新裝進麻袋裏、嘴裏也又塞了幾塊布的食屍鬼徑直進了裏間。

南風愣了一下, 隨即也胡亂把另一隻給塞進去跟上了他, 傑弗裏這才反應過來, 抓著腦袋追過去一路嚷嚷著“你們小心點別把我地闆給弄髒了”。

山羊鬍子魔術師滿臉寫的全是事不關己, 把書塞回自己身子底下就尋摸著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了, 還很悠閑地用手背撐著臉頰。

結果沒料到最先進去的倆人出了倉庫就走向他這邊,塞繆爾歪歪頭, 示意南風一個擡頭一個擡腳地把他也給橫搬了起來。

魔術師:“喂喂喂你們能不能尊老愛幼一點——”

塞繆爾:“你自己走著進去。”

魔術師:“……”

他低頭感受了一下自己僵硬且疼痛的老腰, 梅開二度地選擇了忍氣吞聲。

他的待遇還算好的,一通折騰好歹是給躺在了臥室床上——以傑弗裏不滿的嘀嘀咕咕爲代價——小偷這次長了個心眼,機靈地在去而複返後也取走了那本魔法書, 塞吧塞吧藏進了自己的床頭櫃。

該藏的藏了, 一切收拾停當,關好臥室和儲物間的門,塞繆爾拍拍沾上的灰,“我去樓下等著。”

“不會離得太近, ”他補充道, “但也不會太遠, 盡量是如果有誰喊就能聽到的距離, 直接用通訊機也行。”

最後這半句話是對著南風說的, 祝槐全程靠在沙發靠背上,收拾好自己的打扮,很滿意連搭把手都用不著。她還在想剛才掛掉電話後的鎖屏,挑了挑眉。

她彎下腰去把手機重新塞進對方兜裏,忽然聽見麵前的男人輕微地咕噥了一聲。

從這一點上來看,警探離開得很是時候——大門剛剛合上不到半分鍾,刀疤似乎終於結束了他的深度昏迷,咬著牙揉起自己的腦袋,同時睜開了眼。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已經條件反射地直接坐起了身,放在身側的胳膊也繃緊了肌肉。祝槐觀察著他的肢體動作,避無可避地對上了那雙猛然掃過來的鷹一樣的眼睛。

她很淡定,“嗨。”

刀疤眼裏的迷茫在認出她後短暫地退去了些,神情間的攻擊性也不比之前,但仍然沒有就此放鬆警惕。他環視了這怎麽看都有些髒亂差的屋子一圈,看到祝槐,看到南風,也看到了他不認識的陌生麵孔——傑弗裏聳了聳肩,這才問道:“我在哪裏?”

“居民區啊。”祝槐說,“記得你昏過去之前在哪兒嗎?”

“……”

刀疤的表情在聽到她這句話後就有點陷入了不似作僞的空白,他顯然是在試圖回憶,但掙紮了十幾秒,還是啞著聲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南風:“那你還記得什麽啊?”

他這話問得多少有點沒分寸,被刀疤看了一眼後才後知後覺地一縮脖子,好在後者也沒計較這個,或者可能是頭疼得讓他計較不了——刀疤扶著腦袋皺眉,“……我在廣場上,準備離開宴會,然後就……”

他重重“嘖”了聲,再怎麽努力也想不起之後的事——他遊離在人群之外,向陰影籠罩下的街道另一頭走去,可再往後發生的一切就像籠罩在團團迷霧之中,無論如何都撥不開道不明,強行試圖拓開的後果就是換來越發變本加厲的劇痛,幾乎要疼得他擡不起頭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祝槐說,“換個方向吧,你當時離開準備去哪裏?”

她問:“墓園嗎?”

刀疤猛地擡頭看向了她。

這已經是兩人的第二次對視了,祝槐依然沒有什麽閃躲的意思,歪歪頭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個守墓人說的話很可疑吧?”她道,“現在看來很奇怪的地方……海頓家算一個,墓地算一個,湯尼的死亡現場又被警方保護著肯定去不了,你聞聞你身上,這不是很好猜嘛。”

她表麵上一通分析有理有據,然而屋子裏除了刀疤以外的都知道這人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刀疤聞聞自己,果然也被惡心到了。

“我猜你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祝槐說,“其實你是被我們從兩隻怪物手裏給救下來的。”

她一本正經地忽悠道:“不過我們當時也沒敢靠太近,隻好先把那倆怪物趕走再來搬你了。”

“啊、是啊,”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待久了,南風張口就來的本事也顯著提升,“幸虧是路邊有兩塊石頭……咳咳,放心,應該大概也許沒有砸到你。”

正所謂最好的謊言就是真假摻半,而南風此刻已經悟了第二迷惑人的就是用表麵上的去覆蓋你實際想遮掩的。

他滿臉“啊我肯定打中了但是打死也不能認”的心虛,引得刀疤狐疑地對著自己身上看了又看,看到那幾處淤青時當真了然地斜了這小子一眼。

傑弗裏開始深刻地擔憂起了自己的未來。

他不會以後也要爲一去不複返的誠實默哀吧?

“還有一件事,”祝槐說,“因爲你之前還在昏迷,我就擅自接了你的電話。”

“卡洛琳說她找到了湯尼死前拍的照片,馬上會過來彙合,所以你要不看著也收拾下?”

要說今晚幾個人裏最慘的還是刀疤,祝槐受是受了傷好歹收獲頗豐,也就是他忙活了一通還忘了自己到底忙了個啥。他本人對此顯然也頗感鬱悶,本就爲那道疤而顯得兇狠的麵龐更沉悶了。

他搖搖晃晃地進了衛生間,裏頭響起了水聲,留在客廳裏的仨人又豎著耳朵在聽其他地方的動靜。魔術師自不必說,倉庫裏的倆食屍鬼似乎還沒有醒來的跡象,這心也就放下了點。

刀疤洗了把臉又擦了擦身上沾的灰和泥土,卡洛琳沒有這麽快過來,等他出來以後,客廳內的氣氛就一度頗有幾分尷尬。在一片誰也不知道該不該起個話頭的沉默裏,傑弗裏默默打開了電視。

午夜台也沒有什麽好看的,不過在老電影靜謐而輕盈的配樂中,輕微的敲門聲還是挺明顯的。

“篤篤。”

傑弗裏去開了門,站在外麵的卡洛琳露出了有點驚訝的表情,一邊進門一邊微笑著點頭權當是緻意。

“雖然我想到了應該不是你們的房子,”她問,“不過這位是……?”

“阿狄森的朋友。”祝槐笑眯眯道,“小學同學居然能在這裏碰到,真巧啊。”

南風:“……”

傑弗裏:“……”~思~兔~在~線~閱~讀~

倒也不失爲一種無中生友。

南風:“也沒想到搬家以後還能遇見啊哈哈哈哈……”

“就是孽緣。”傑弗裏已經槽多無口了,懶得再跟他們掰扯,“你們聊你們的,我就不摻和了。”

他擺擺手就往自己臥室走去,身影拐進牆後就不見了,不過坐在客廳裏的幾人都聽得見他進門後突如其來的碰撞聲,雖然隻有祝槐二人猜得到是怎麽回事——大概是某位正艱難地趴在門上偷聽的大齡中二。

祝槐的宗旨是隻要她眼都不眨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南風有樣學樣歸學,耐不住卡洛琳在聽了之前那幾句話後就用一種有點奇妙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那是挺巧的。”

南風:“……?”

他直覺有哪裏不對勁,還沒開口,卡洛琳已經從自己的手提包裏摸出來幾張照片,一張張攤開在了桌上。

“湯尼用的是拍立得,”她說,“我找到的就這些。”

祝槐“咦”了聲:“剛才在電話裏我就想問了,怎麽找著的?”

卡洛琳:“哦。”

“我拉了電閘。”她輕描淡寫道。

南風:“……”

南風:“?????”

這個團裏遵紀守法的就他一個了是嗎?!

“我托人問了旅行社,”卡洛琳說,“湯尼住在離咱們不遠的一家平價旅館裏,隻是那個房間也被員警暫時封鎖起來了。”

“所以我就想辦法拉了旅館電閘,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進去翻了翻。”

“讓我奇怪的是,我很隨便地就在地毯旁邊的床下找到了這些……警方的搜查是不是太不仔細了點?”

“可能是沒當回事,也可能……”祝槐聳肩,“陰謀論一下好了,是爲了封鎖而封鎖,或許隻是不想讓人發現——”

她擡擡下巴,“這些。”

乍一看起來,幾張夜景的照片其實沒多大不了的——甚至連拍下它們的倒黴蛋湯尼本人可能都沒有注意到到底是什麽害死了自己。

既然湯尼第二天就不幸殞命,這應該是他在第一天晚上拍的,取景和構圖都還不錯,夜色下的樹林間陰影形如鬼魅,但同時又流露出一種極度靜謐的美感。

想來小導遊是因此才舉起了相機,可就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角落處的另一個影子也被攝入了鏡頭。

屈背弓腰的異人生物隻有半人多高,正撥開草叢往什麽地方鑽,在整張照片裏也就占個米粒大小。

然而一旦注意到了就難以再忽視,特別是祝槐和南風兩個人,不用懷疑,那模樣根本就是現在正暈在麻袋裏的食屍鬼。

“這玩意兒……”說肯定是不能這麽說的,祝槐眨了下眼,“有點像扛著他來的那種怪物。”

她指著刀疤,後者愣了愣,馬上湊近去仔細看照片,而唯一對此一無所知的卡洛琳迷茫了下,“什麽?”

於是同樣的說辭也在她麵前上演了一遍,有了前頭的那遭,倆人打起配合來竟然還更熟練了。和刀疤一樣,卡洛琳不疑有他,哭笑不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