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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露出一種怪誕而不知所謂的氛圍感,瞧得周圍的遊客一邊投以贊歎的目光,一邊都忍不住繞過去多走幾步。

走著走著,穀源忽然“咦”了一聲。

他聲音不大,這展廳內也隻有他們仨,被吸引轉頭看過來的就隻有祝槐和路婉婉。

“怎麽沒網了,”他古怪道,“信號也太差了吧?”

路婉婉:“……小心暴風雪美術館殺人事件?”

祝槐第一反應去摸兜,然後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光榮犧牲,“往回走走試試其他地方的信號?”

“試試唄。不過你在看什麽啊?”路婉婉好奇道。

穀源:“咳、咳咳,這個嘛……”

他左顧右盼,終於坦誠,“當然是聽到生詞就下意識查查是什麽東西了。”

“難道你說達達主義?”祝槐說,“嗯,怎麽說呢……語源是法語,意思是人剛出生時對周圍的生理反應,是從上個世紀出現的一種藝術派別。”

“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

她走近他們正對著的那幅畫。

“‘虛無’。”

“剛才我說了筆觸細膩,對吧?”她道,“其實……真正來說,應該是緩慢和滯澀?”

“殘酷、痛苦,無價值,否定周圍的一切。的確,走投無路會讓人絕望,但也未必會到這個程度……難道中間還發生過別的變故嗎?”

穀源:“她說什麽來著?”

祝槐:“?”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路婉婉就道:“她說她不太懂。”

祝槐:“……”

“真不懂!”她哭笑不得地強調,“就是出於個人興趣瞭解過一點!”

穀源:“嗯嗯嗯是是是。”

“你的一點,”路婉婉比劃著手勢,“是指間宇宙的一點嗎?”

兩人嘴上開著玩笑,一邊也湊到了近前。他們都聚集在同一幅畫前,那上麵描繪的隻是間平平無奇的書房,書本淩亂地堆到了天花闆,邊角上都是蜘蛛網。隻是就和其他的一樣,無端流露出一種詭譎感。

【全員都可以進行一個偵查檢定。】

KP的聲音忽然響起。

骰子開始轉動。

[艾德蒙(穀源)]的偵查檢定,99/70,大失敗!

穀源:“……我靠!”

毫不知情地接過大失敗第二棒的鳥窩頭青年腳下一滑,整個人四肢朝天仰倒在地,聽那動靜和看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摔了個狠的。

【扣1點血量。】

KP冷酷地說。

路婉婉:“誒,你沒事吧?!”

醫生本能使然,她第一反應就是趕去蹲下查看,也掏出了自己那個小急救包,“KP,我可以幫他回血嗎?”

【你過急救,成功可以恢複1點血量。】

[貝蒂(路婉婉)]的急救檢定,100/60,大失敗!

她對著眼前傷患的後腦勺擡手就是一巴掌。

狠厲,響亮,就差一個腦震蕩。

路婉婉:“……”

穀源:“……”

祝槐:“……”

沒眼看了。

【再扣1點。】

平白無故多挨了一下的穀源淒慘地捂住了自己的腦殼。

“聽我的,”他苦哈哈道,“你棄醫從武可能更有前途。”

路婉婉:“……咳,人總是要進步的嘛。”

“隻差一個。”

穀源若有所思,“我們就可以達成全員大失敗的成就了。”

祝槐:“……”

那什麽,其實已經達成了。

[斯卡蒂(祝槐)]的偵查檢定,23/70,困難成功。

祝槐的目光落在了畫麵的一角——那豎放在書房角落裏的空白畫布上。

或許隻能說,看上去是空白的。

在長久的凝視下,那畫布中央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印記。

三個黃色的問號組成了類似於風車的圖案,短暫的靜止後,忽然以最中間的點爲圓心,開始由緩至急地旋轉。

它在閃爍,也在蠕動。

顔色似乎活了過來,末梢就是它的觸須,肆無忌憚地探向四周的空白。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正如她在觀察著它。

……“它”也在注視著她。

祝槐眨眨眼,那閃現又停止了,印記靜靜停留在畫布上,仿佛從一開始就是被簡單描繪在上麵似的。

她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卡,發現SAN值那裏沒有任何變化。

“怎麽了?”

穀源剛被路婉婉拉了一把,從地上爬起來,“發現了什麽嗎?”

“不,”祝槐微妙地說,“我覺得你們還是別看比較好。”

路婉婉:“咦?”

“滋——”

一瞬間,滋滋作響的刺耳電流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哪怕想看也沒有機會了。

——黑暗突如其來。

視野被一片漆黑所占據,過了兩秒,祝槐逐漸看出了牆壁和地闆的輪廓,才確定自己不是突然失了明。隻是……

身邊靜得可怕。

“……貝蒂?”

祝槐停頓了一下,又叫了聲另一人的“名字”:“艾德蒙?”

毫無回應。

原本就在身邊吵鬧的兩個隊友在短短一兩秒內失去了蹤影,隻留下死寂與黑暗。

除了她。

整個展廳內空無一人。

第5章 風信子(三)

失策了。

祝槐心說。

應該在進來之前買個手電筒的。

她的眼睛適應過了黑暗,雖然足以避開種種障礙物,但想徹底看清或者閱讀什麽是不可能了。

至於現在——

她摸出死在白屏的手機,憂傷溢於言表。

就這點電量,能撐多久是多久吧。

祝槐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扶牆,靠那點微弱的白光摸索著往外走。她注意到門外不遠處似乎有昏暗但穩定的光照。

看來應急係統仍在工作,這麽說來,館內總會有備用電筒之類的工具。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內隻有她一人的腳步聲,等走到門口,祝槐忽然聽到“嘩啦”一聲。

動靜是從身後傳來的,她不急著動作,觀察了片刻眼前的走廊,才慢慢回過頭。

平整光滑、隻鋪了地毯的瓷磚地麵,沒有突然出現的影子也沒有可疑的凸起,牆壁上的油畫也都好好待在原處。

祝槐回憶了一下那聲音。

……聽著就像有誰在翻書。

她重新轉回頭,外麵亮起的果然是應急燈,影影綽綽地照亮了點前路。

美術館內的陳設乍看上去還是和他們剛進來時一模一樣,卻不知是不是因爲這籠罩上來的黑暗與過度的寂靜,祝槐總覺得角落裏有東西在窸窸窣窣地作響。她一步步向前走,每次聽到點什麽別的聲音轉身,卻看到身後沒有任何異樣。

然而這種情形最適合想像力的肆意瘋長,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夾角處陰影如潮水般蔓延而上,變幻出枯槁手爪的形狀,顫巍巍地一點點探來,又在對方察覺到異樣時倏地縮回原位。

又一次停下來的祝槐盯著身後其實瞧不出任何奇怪之處的走廊陷入沉思。

也許她不應該看那麽多恐怖片。

就在這時,她忽然又聽到了別的聲音。

比起先前的細微到簡直像是幻覺的簌簌聲更真切,應該是鞋跟與地麵相接觸的“啪嗒”聲,持續不斷地由遠及近。

——有誰在靠近這邊。

而且,近在咫尺了。

那腳步聲轉過拐角的一瞬間,明亮耀眼的白光也跟著出現在眼前。

“太好了,原來你在這兒!”

路婉婉鬆了口氣,“嚇我一跳,一眨眼的功夫你們就都——”

被她叫住的對象卻不像她這麽驚喜。

“提問,”祝槐說,“你剛才打到了那誰的什麽地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路婉婉:“……”

她一把捂住臉,“打個商量,咱別鞭屍了成嗎?”

“不是有那種情節嗎?”祝槐莞爾,鬆開了捏著的包帶,“同伴突然消失,結果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已經換了個芯之類的。”

路婉婉:“………………”

不要說那麽可怕的事啊啊啊啊!

“的、的確……”她抖了抖,“但這下至少能確認咱倆還是原裝的了。”

“人是原裝的,地方就……”

祝槐側頭看向窗外,“你發現了嗎?”

路婉婉:“嗯……”

“好奇怪啊,我剛才也在想,”她喃喃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不是白天嗎?”

隆倫鎮的美術館地處偏僻,但館內一切也是經特別設計過的。

走廊上的窗戶做成了落地式,透過玻璃映入的陽光投在深咖色地麵上簡直像一條流動的光河。

可現在……

窗外籠罩著的黑霧有如凝成了實質,光是接近,帶著溫度的呼吸就在上麵撲出了一小片白汽。

路婉婉:“難道是那種——”

“‘裏世界’?”祝槐補上了她的話。

正對麵突然也傳來了人聲。

腳步聲迫近,連轉過來的白光也如出一轍。亂走一通結果真撞見了同伴的穀源又驚又喜:“終於找到你們了嘿!”

祝槐假裝自己一點也沒有羨慕他們還能當手電筒的手機。

“等一下!”路婉婉警惕地問,“我剛才打到了你的哪個部位?”

穀源:“……???”

“你還問!你還問我!”

他悲憤道:“要不要再看看我後腦勺那麽大一個包啊?”

路婉婉:“就、就確認一下是不是本人嘛……”

她這時候才注意到穀源身後的另一人,“……咦?”

“咦,”祝槐也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埃文斯先生?”

伊萊·埃文斯從同行者旁邊的黑暗中走出來,望向她們的碧綠雙眸同樣訝異。

“我剛才還在想你們會不會也在,想不到真的……”他遲疑了下,“就你們兩個?沒有再見到其他人嗎?”

在場四人都發現了情況的不同尋常,美術館産生了異變,但此時此刻身處這裏的,到底是停電前就在館內的所有客人還是隻有他們四人——這是有很大差別的。

然而,現在看上去似乎是後者。

祝槐搖搖頭。

“我們三個……”她遙遙一指,“停電前都在那個展廳裏,從那開始就沒看到別人了。埃文斯先生你呢?”

“我本來是去二樓會議室的。”

伊萊·埃文斯麵露不解,“到了那裏以後卻發現一個人也不在,正準備打電話聯係一下就眼前一黑,回過神來已經在一樓了。”

“誒,等等。”這會兒反是穀源開了口,“你手機當時還有信號?”

伊萊一愣,“不,我沒注意。”

“準確說是剛拿出來就停了電,”他回憶道,“後麵再看信號確實是空格……不過,如果隻是單純的停電,也不會這樣瞬移吧?”

祝槐:“你們之前居然沒有說到這個問題?”

“啊,因爲沒來得及。”穀源解釋說,“我倆是過了一個展廳才碰見的,沒說兩句呢,就……”

他後半句的音量越來越小。

“不好,”穀源麵色一變,“快跑!”

伊萊的神情也不太好看,他倆顯然知道的還更多些——祝槐和路婉婉雖然也聽到了一股子粘滑的水聲,卻隻能從他們二人的表現來判斷出情況不容小覷。

兩人幾乎是立刻按熄了手機,開始尋找周圍的掩體。逃命這事可用不著別人教,祝槐和路婉婉跟著藏在廳前用來裝飾的幾盆巨型盆栽後,盡可能讓花盆和寬闊枝葉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路婉婉:“怎麽回事啊?”

“我們碰頭以後,正準備往外走,”穀源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