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光隨著她淩厲的話語而發，姬康伸出手抓住寶劍，姬月一劍刺穿他的手掌，姬康的哀嚎響徹整個大殿，姬天皓正欲上前支援，姬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揮下，劍芒劃過一道腥紅的弧線，如長空落雪，星墜漫天……

姬康的頭隨著那道弧線的劃落，跌在了地上。那張扭曲的臉殘留著驚恐萬狀的表情，鮮血從他的脖頸噴出，灑在姬月身上，猶如妖冶的梅花……大殿內所有人都驚駭地無法出聲，姬月也怔在原地，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砍掉一個人的頭顱，她也有些受驚。姬天皓上前抱住了妹妹，把她的頭轉向自己的肩膀，讓她不要再看那血腥的一幕……

“哥哥……”姬月一把丟掉了沾滿血的寶劍，靠在他的肩頭喃喃自語，身體微微發抖，“我殺了他……我殺了他……不會再有人害我們了，對嗎？”

“是的！不會有人……再也沒有人能傷害我們了！”姬天皓激動地有些難以自抑，緊緊地抱住妹妹，此刻所有的喧囂，終於寧靜而止……

姬月在勤政殿手刃姬康時，若離騎馬在皇宮裡狂奔。

她大叫著永兒的名字，一次次地衝進著火的宮殿。從永泰殿、坤和宮、乾明宮、到落月軒，都找不到永兒的身影。淩霜霜看著若離那樣急切瘋狂的模樣，隨著她直奔炙熱的火場，心卻早已凍結如冰：“若離，你就那樣在意一個不相乾的孩子麼，他隻是姬月的堂侄而已啊……”霜霜並不知道若離與永兒也有姑侄血緣，更何況兩年前便疼他如子，隻有那個可愛聰穎的孩子，才能彌補她和姬月不能有子女的遺憾……

“永兒在哪裡？在哪裡！”若離嗬斥著那些跪在地上候命的宮女太監，他們一個個都搖頭不知，宮女們更是被突如其來的兵變嚇得嚶嚶哭泣。正當若離欲絕望而返時，忽然看見遠處乾明宮外出來了一個鬼祟的影子，一個宮女打扮的女人瑟縮著身子四下張望，而那回頭的一瞬間，若離便認出那喬裝打扮的女人，正是姬康的小女兒姬蓮心。

“抓住她！”若離喝令一聲，霍然翻身上馬，身後的士兵隨她迅速追去，姬蓮心見狀大駭，慌亂地騎上馬奪路而逃。“看我射下那女人！”一旁的慕容飛已拉開弓弦，對準那倉惶逃命的女子，“彆傷她性命！”若離急聲道，慕容飛微微一頓，調整角度猛一鬆手，飛箭裂空而去……隨著姬蓮心的慘叫墜馬，若離很快追上，揪住了她的衣襟：“快說，你們把永兒弄哪兒去了！”

姬蓮心摔得頭破血流，驚恐大叫：“若離，我與你無怨無仇，彆殺我啊！求你……”眼前這狼狽不堪的公主應是自己堂姐才對，若離卻狠狠瞪著她，天賜寶劍一把架上了她的脖頸，喝道：“老賊篡位後永兒不是你帶著麼？我隻問你他在哪兒，不說我便立刻殺了你！”

“我說，我說……在宏德殿，將近半個時辰了，他應該已經燒成灰了！”

若離隻覺得雙腳一軟，頹勢欲倒。她一把收回寶劍，失神踉蹌了幾步，喃喃自語：“不會……燒成灰……也要找回來！”

長風淒厲如割，天色更加透亮了。然而那濃重的烏雲卻遮蔽了東方呼之欲出的朝陽，淩晨的空氣一時冷如寒冬。狂風亂卷著宏德殿宮頂的大火，柱子全被熏黑，火%e8%88%8c從破敗的窗戶裡噴出，然而構造堅固的大殿如一個凜然的生命，侵蝕不倒……

若離帶兵急奔到宏德殿前，卻在那可怕的燃燒聲中，聽到了孩童微弱的哭泣……“永兒？永兒！是你嗎？”若離叫喊著想要衝進去，裡麵的哭聲似乎猛烈了起來，像是一種絕望而無助的呼喚。“若離！”淩霜霜一把拽住若離，“不能去，這裡火太大了，我們根本不能進去！”

“他在裡麵呀，他沒死！”“可你進去就是送死！”淩霜霜厲聲阻止著她，幾乎要哭出聲來，“你死了，姬月怎麼辦！你想清楚啊！”

“可是……可是……”若離還想要辯駁什麼，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小姬永燒死在眼前嗎，心裡忽然是撕裂般地疼痛，那樣沉重而艱難的選擇，永兒還在火海裡掙紮，他都不曾放棄，自己又該如何放棄！試一下……就試一下吧！

若離掙開淩霜霜和慕容飛阻攔，邁出步子的一瞬間，天空突然像裂開一樣閃過一道淒烈的白光，若離下意識地抬頭，隻見那朵濃黑烏雲不知何時飄到了頭頂之上。緊接著，一聲巨雷在蒼穹炸開，如同天空之火轟然爆裂，震耳欲聾。若離捂住震痛的耳朵，雷雨在一瞬間瓢潑而下……

多麼神奇而及時的一場雨，密集的雨絲掃過之處，屋頂的烈火在與暴雨頑抗，頹然漸滅……若離終能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大殿內的火苗不斷向她撲來，若離一眼便看見了倒在祖先畫像下的姬永。“永兒……永兒！”她用力拍打著幼童熏黑的小臉，想要把他從昏迷中喚醒。

“若離你快出來！”門外傳來了淩霜霜的失聲叫喊，若離一把將小姬永抱起，她突然注意到了奇妙的景象，宏德殿內供桌掀翻，靈牌、祭品散落一地。仰頭隻見所有帝王的畫像都被風微微掀起，整間宮殿幾乎都燒了起來，而那些畫像卻每張都完好如初，靜靜地凝視著若離……

“這是……祖宗顯靈了嗎？”

那一陣疾風驟雨竟隻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戛然而止。當姬月和姬天皓推開勤政殿的宮門，第一縷耀眼的金光突然刺透濃雲，如同鑲嵌在天地儘頭的金邊，緩慢地綻放成了染透天際的朝陽，懸掛在金色琉璃瓦的屋簷上……在那大殿前的廣場上，天子軍將士列隊站定……

姬天皓將姬康的頭顱一拋，斷頭從高高的台階上滾了下來，在場將士見狀，無不驚駭。姬天皓攜著姬月的手，朗聲高呼：“逆賊已誅，即日起另立朝綱，我皇妹重登帝位！”

階下所有將士立刻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呼聲響徹天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離兒……”姬月喃喃呼喚著，急匆匆地走下台階，四下張望尋找那熟悉的身影。若離正好也趕了回來，她喘熄著跳下馬，將仍昏迷不醒的小姬永抱了下來。姬月迫不及待地走到她身旁，隻見若離原本精致白皙的臉龐被大火熏黑，衣衫淩亂破損，她看起來疲憊而憔悴，眼神卻依然明澈動人……

“月，我把永兒找回來了！”若離開心地笑著，姬月心疼地將她抱進懷裡，忘情地%e5%90%bb住若離的%e5%94%87：“離兒，你看到了嗎？我們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恩……”若離應允著她，這時夾在她倆窒息擁抱中的小姬永突然醒了過來，他扭動著幼小的身子，緩緩睜開眼睛，瑩潤的雙瞳裡倒映著姬月的影子……姬月驚奇地看著他，姬永伸出小手，虛弱地喚道：“姑姑？”

“恩！是我，是我啊！永兒你醒了嗎？”姬月拍打著他的小臉喚道。

姬永神情迷惘地怔住了，一會兒看姬月，一會兒看若離，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揪心的慟哭：“你們回來了嗎？姑姑你終於回來了嗎？嗚嗚嗚嗚……皇爺爺要殺我，永兒好害怕啊！姑姑說過要照顧永兒一輩子的，你們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呀！嗚嗚嗚……”

“永兒不要哭了……是姑姑不好！是姑姑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對不起！”姬月緊緊抱住小姬永，終於泣不成聲。姬天皓、龍行天、慕容清和南宮映雪也都走了過來，被眼前的場景感動得熱淚盈眶。“永兒，我們一家人再也不會分開了！”若離一手牽著姬月，一手牽著小姬永，笑著流下了淚水。

“%e4%ba%b2王爹爹！”小姬永突然破涕為笑，指著她的臉道，“你怎麼變黑了呀！”

“我……”若離一下子頓住了，迅速用手抹臉，委屈道，“還不都是為了救你啊，讓人操心的小家夥！”

此言一出，眾人皆拊掌大笑。京城的戰亂平息了，一個紛亂的年代也終將過去了。年紀最長的龍行天欣慰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姬月抱著若離和小姬永鬆不開手，她們從亂世中披荊斬棘而來，一路辛酸，一路深愛，九死一生如昨，百轉千回不離。從此輝煌如夢，從此雲淡風輕……

第三十五章 千帆過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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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氤氳，遙遠而又熟悉。沁入鼻息的芳香，縹緲如煙般拂過身周，層層疊疊地包圍了若離，讓她能夠睡得安穩踏實，又能在適當的時候將她喚醒。若離一睜開眼，便感受到了姬月的氣息。她的臉近在咫尺，融進了寢宮特有的清香，溫柔而沉靜地看著她，就這樣看著她醒來。

“月……”若離輕聲呼喚著，意識到自己正睡在精致柔暖的龍床上，而不是軍帳僵硬的床榻，抑或是某家客棧粗糙的床板。姬月微笑著看她，一襲白色綢緞內襯，鑲著妖嬈繁花金邊，高貴絕俗。

“離兒，你應當叫我姐姐。”姬月得意洋洋道，仿佛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啊……才不要！”若離不情願地撅起嘴，“第一次知道身世的時候叫過一次，叫完你就把我丟下了，我再也不要叫你了！”姬月俯下`身抱住她的腰際，狡黠一笑：“我把你丟下了，你不會追上來麼？”

若離瑩潤如墨的雙瞳陡然瞪大，當日的委屈又曆曆在目，若離翻過身去，將頭埋在枕頭裡，倔強道：“才不追，就跟你頑抗到底！”

“一大早就跟我鬥嘴！”姬月在她背後狠狠拍了一下，語氣是三分責備，七分寵溺。“你拗不過我，遲早是要叫的。”

那副撿了便宜還賣乖的得意樣子真讓人不爽啊！若離倏地坐起身來，瞪著眼睛和姬月對視，兩人都想用眼神壓倒對方，卻看了不足半晌，若離就感到全身酥|麻……禁不住撲哧一笑，眯起眼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哈哈！乖離兒，姐姐會疼你一輩子的！”那一聲甜膩的姐姐快把姬月融化了，一把攬過若離含住那柔軟的%e5%94%87瓣，輕輕一%e5%90%bb。然而姬月剛挪開自己的%e5%94%87，四目相對時，彼此眼中難分難舍儘在眼底，隻分開了一隙，若離便重新%e5%90%bb住了姬月，纏綿而□的擁抱讓人目眩神迷……姬月將若離推下，輕輕伏在她身上肌膚相%e4%ba%b2，眼裡炙熱的光芒在不經意間醞釀……

“離兒，我們好久沒有……”

“什麼啊？”若離笑著裝傻，然而姬月更加直白：“我想……”

“現在麼？”“現在不行哦。”姬月笑靨輕淺，已經坐起身來，“我馬上要出去了，哥哥在禦書房等我，我有事要與他商量。今晚可好？”

“好啊！不過……今晚不是登基大典嗎？還要夜宴群臣，百官同樂。應該會忙到很晚吧？我怕你累著。”若離關切道。

“不會的。我很早就會回來，你乖乖等我就好。”姬月言罷便起身梳妝打扮了，她在宮女的簇擁下，挽青絲、敷薄粉、描黛眉、點朱%e5%94%87。勝雪肌膚吹彈即破，傾國容顏冷豔絕倫。一襲紅色龍袍妖冶不羈，織著飛龍盤雲跋扈而起。頭戴玉龍簪，與鸞鳥鳳金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