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桌前，已經整理好的簡單包袱安靜地置放在那張熟悉的雕龍大床。淩霜霜深吸一口氣，攤開紙筆，顫唞著手寫下了一封信：

若離，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離開了落月軒，離開皇宮，離開京城……我不能告訴你我去了哪裡，因為連我自己，都找不到我想去的方向。但我仍執意選擇離開，因為我愛你，我再也無法控製這樣的愛，隻要在你身邊……所以我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放逐我自己……我不知道這一去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你，若離，也許有一天當我不再愛你時，我會回來找你，完成我們約定好的事，做一輩子的知己！

若離，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我待在空蕩而熟悉的房間，腦海裡一幕幕全是過去，和你在一起的回憶。從紅樓地牢那個驚恐不安的你，進宮後掙紮痛苦的你，直到現在日趨成熟的你……從兩年前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尼姑，變成萬人之上的%e4%ba%b2王殿下，你幫她批閱過奏折，為她出謀劃策。你愛她，你認定守著她一生一世，除了愛，還有責任！你的所有蛻變我都看在眼裡，知道你們站在一起是多麼相配嗎？是多麼讓我自慚形穢……

我想一直安靜地陪伴著你，將這份情封存於心底。可是我越來越做不到了，若離，霜霜真的很沒用，我隻能選擇逃避，是否就不會再為你心痛了？陛下她待我越來越好了，是真心的好！可我知道，我的存在依然會讓她不安，我不希望再讓她不安與煩惱。陛下她真的很愛你，很純粹的、無人能及地愛著你！經曆了這麼多，你們必須幸福地一直愛下去。而我，我本就不屬於這裡吧，雖然夜晚的皇宮幽深得讓人害怕，但我是多麼感激你，若離，給過我一個溫暖的家！

我寫不下去了，若離，此時此刻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嗎？你又在她寢宮睡了，每次你和她在一起我都會擔心你喝太多酒，不要喝酒了若離，對身體不好……我要走了，我要離開你了，我把落月軒打掃得很乾淨，你的衣服都替你疊好了，你最喜歡看的書也全都分類擺好了，你千萬不要又弄亂了哦！以後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最喜歡吃我做的點心了，不過沒關係，禦膳房的師傅們一定做得更好吃吧……若離，不要找我，我會過的很好！最後再對你說一遍，我愛你！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這樣愛著一個人……謝謝你帶給我的一切，若離，珍重！

淩霜霜匆匆落筆了，她看著自己的字跡，漸漸被淚水打濕、模糊不清……

次日清晨，淩霜霜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清冷的街道，眼睛很乾澀，很痛，再也流不出眼淚了。她即將走出京城的城門，她記得就是在這裡，若離抱著她奔出城門到了觀音廟，為她療傷，在那天深夜化險為夷後，若離背著她走在茫茫雪地尋找回去的路……她記得她溫暖的體溫，那麼近，那麼遠……突然之間，心如刀割……

淩霜霜驀然回首，她的心似乎還在期待著什麼，在她回眸的一瞬間，她聽到了熟悉的呼喊：“霜霜！”，她看見一群人騎著白馬朝城門口奔來，領頭的便是若離和姬月……若離飛身下馬朝霜霜跑去，她的手上捏著那封信，臉上掛著憔悴的淚痕，“霜霜……你要去哪裡啊？你真的要離開我嗎？”若離哭著問道，淩霜霜擠出一絲微笑，冰涼的淚滴劃過淺淺的小酒窩，她走向若離，然後攬過她的脖子輕輕地貼住了那雙薄%e5%94%87，然後迅速分離……一個蜻蜓點水般的%e5%90%bb，已經讓霜霜臉頰滾燙，姬月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心頭掠過一絲無奈的傷感……

“若離，彆哭……我信上都寫了，你懂的對嗎？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保重！”

“霜霜！你會回來嗎？霜霜——”若離突然覺得很冷，她看著霜霜就這樣跑進了清晨的濃霧裡，看著她真的這樣離開了，但若離卻覺得霜霜依然在眼前一樣得清晰，眼前變成了兩年前那個陰暗的地牢，她看見一個衣衫淩亂的美麗女孩走向自己……

“你是誰？”

“我叫淩霜霜，是你的同命人！”

她走了，為了成全若離的愛，她選擇離開。若離遙望著霜霜消失的遠方，巨大的悲傷湧在她的%e8%83%b8口，姬月走過來握住了若離的雙手，扶著她快要癱軟的身體，姬月輕聲問道：“離兒……為什麼不挽留她呢？”

“她離開我是對的，我給不了她幸福……就不能阻止她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姬月一把將若離抱進懷裡，任憑若離的淚水打濕了她的%e8%83%b8`前，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哭著，久久無法停息……

人物插圖:淩霜霜

第十三章 雙飛

寒來暑往，四季輪換，又是一年過去。

皇宮以北五裡，蓮花宮。

宮女小玉和小嵐躡手躡腳地穿過荷花池，走向一處隱秘的小園林，兩個小宮女緊張地直冒汗，卻難掩心中澎湃的期待與興奮。女帝姬月與%e4%ba%b2王若離駕臨蓮花宮已經三個月了，三年前若離初得寵時蓮花宮所有侍寵都被遣散以後，蓮花宮就一直冷清著直到現在。姬月對外宣稱休憩遊玩，實際是在僻靜幽雅的行宮閉關修煉一種神秘劍法。朝中事務托付給了新任宰相楊子瀟，楊大人每天傍晚都會進宮彙報政務。她們練劍時所有宮女太監禦前侍衛都必須退避百米，但仍有小太監偷看到之後心神恍惚，驚為天人……

“小玉，我看到了！”小嵐驚呼一聲，小玉慌忙捂住她的嘴，兩人躬著身子繼續挪步，幾十米開外的空地上，兩個身輕如燕，白衣勝雪的身影在淩厲的劍光中交織、融合……

兩個小宮女躲到了一塊巨石之後，瞪大雙眼看著，隻見若離主攻，她那手腕靈動的旋轉中，寶劍如蛟龍出海，雷霆震怒地攻向姬月。女帝白衣臨風而飄，墨黑青絲如瀑布傾瀉而下，她輕鬆地防守著，口中念念有詞道：“走如羿射九日落，身飛劍氣動四方，響遏行雲%e8%84%b1穎出，擊如江海凝青光！”

小宮女屏息捂著自己的嘴，不然隨時可能驚呼出聲。隻見那兩個雪白身影又融在了一起，幾乎難分彼此……突然又聽到姬月喚道：“離兒，出掌！”若離擊出右掌，與姬月相觸，兩股極強的內力開始在掌心相斥相逼。

“月……這是？”

“離兒，凝神靜息……”姬月道，“你我必須將體內的真氣交換融合，由相斥變相生，‘雙飛’的第一式便可以很快練成。”“會不會很難融合？”若離問道，她感到與姬月的掌心之間正形成一股微妙的氣旋，幾乎要阻塞她的經脈順暢，又好像要將她的精魂都吸於一點。“不是所有人都能練成。”姬月深吸一口氣，額角開始滲出汗水，“師傅龍行天與我祖父共創這套劍法，練的兩人若不是血緣至%e4%ba%b2，就必須是心意相通的伴侶。我們一定可以的，離兒，閉上眼睛，感受我……”:-)思:-)兔:-)網:-)

“是……”若離微閉雙眼，調整內息，萬物靜謐之中似乎那掌心的氣旋正在逐步擴大，極度的專注中，她感到一股奇妙的氣流衝入心脈，那如清泉淌過般的淡淡酥 癢似是在靈魂深處徘徊打轉。若離享受地體會著這種感覺，直到她和姬月同時睜開雙眼，她看到了姬月眼眸中的含情薄霧，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

“成了！”兩人異口同聲道，隨即兩掌分離揮劍出鞘，巨石後的小玉和小嵐目瞪口呆地看著，姬月與若離再出招時已不是一攻一守，而是朝著同一個方向攻擊假想中的敵人，每招每式都是剛柔並濟，心有靈犀般地默契到位……最後一式，姬月雙手持劍半蹲，劍氣飄蕩中如神之羽翼護在若離身下，若離在她身後天賜寶劍淩空擊出，這一劍逼出，劃破千樹落花，響遏行雲……

“天啊！”小玉低呼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背過身去，麵頰泛紅大口喘熄不止：“我要瘋了，再看下去，我會愛上%e4%ba%b2王殿下的！”小嵐全然不理會她，仍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驚豔的白影，隻見若離與姬月各自收了劍對望著，姬月走過去用衣袖拭去了臉頰上的汗珠，無比滿足地笑道：“離兒，你太有天賦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學會‘雙飛’的第一式，當初我和哥哥幾乎用了一年，如果師傅能見到你，對你的寵愛定會比對我哥哥更甚！”

“嘿嘿”若離撓了撓後腦勺，羞澀地笑道，“因為你我心意太相同了吧，那股真氣進來以後，之後的一招一式就如同心底有人指引一樣，我到覺得我天賦普通，也許是因為這把劍……”若離擺弄著天賜寶劍，清幽的目光流淌出些許疑惑，“我感覺這套‘雙飛’就像為天賜寶劍量身定做的。”

“彆再謙虛了！”姬月上前，有些急切地%e5%90%bb上了若離的%e5%94%87，剛才兩人交換真氣時的奇妙感覺便牽動了如火的情念，她迅速解開了若離的腰帶，一把揉捏住了若離%e8%83%b8`前的嬌嫩，癡迷的瘋狂正在眼底醞釀，“月……你好著急！”若離燦笑如春日的暖陽，然後她迎合住了姬月激烈的%e4%ba%b2%e5%90%bb，寶劍被丟在地上，擁抱著纏綿在了一起……這邊巨石之後，小嵐搖晃著已經心神恍惚的小玉，拉著她正要逃離，眼前便被一個肅穆的身影覆蓋，蓮花宮宮主昆蘭老太正怒視著她們……

“你們倆在乾什麼！”昆蘭老太厲喝道，驚恐萬狀的小玉和小嵐頓時跪倒在地，“宮主饒命，奴婢隻是不小心，路過……陛下練功……”“快點拖走！”昆蘭老太身旁的壯碩侍衛立即將兩個犯禁的小宮女拖起，情急之下的小玉哭著呼喚道：“%e4%ba%b2王殿下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傳出的驚叫讓若離和姬月詫異不已，一眼望見了這邊的混亂，迅速整好衣衫走了過來，昆蘭老太隻好俯身退後，姬月一看便知什麼狀況，她笑著看著跪在地上顫唞的兩個小宮女，“離兒，你說怎麼處置吧！”“我看……也沒什麼關係啊，”若離對昆蘭老太道，“不該看的也都看到了，乾脆把兩個小宮女調到我們寢宮伺候吧。”“是，奴婢遵旨！”昆蘭老太無奈地應允道，若離扶起磕頭謝恩的小宮女，小玉滿臉通紅地退到若離身後。

姬月臉龐的潮紅還未褪去，剛才的%e4%ba%b2熱意猶未儘，她隨即吩咐道：“朕隨後要到蓮池的溫泉沐浴，昆蘭，在熱水中多加些寧神靜息又有滋補功效的湯藥。”昆蘭老太便規矩地領旨退下了。

姬月與若離在蓮花宮“度假”的這三個月，看似風流快活、不諳朝政，實際上除了“雙飛”劍法學有所成，兩人與宰相楊子瀟每日密談，除了嚴懲林則七勢力餘孽的貪官大清洗，頒布了八十八條懲治貪汙腐敗的嚴令，官員考核製度和百姓懸賞舉報製度。由楊子瀟主理的賦稅改革也已經緊鑼密鼓地展開了。接下來的重中之重便是“削藩”。十大藩王世襲爵位長期割據一方，越來越嚴重地威脅到中央皇權的統治。“削藩”的最大目標便是藩王中實力最強的東平王姬康……

這一日傍晚，姬月與若離照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