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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270 字 2個月前

“那……”

“噓……”杪筠將食指抵在%e5%94%87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隔牆有耳,“你現在就麵臨著我當年的選擇……是將賢妃的孩子據為己有……還是去宮外另覓一個嬰兒。”

圖蘭當時嚇得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蒼白,嘴%e5%94%87顫唞了半天,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若非如此,先皇景陽君又怎會讓他與杪筠的孩子學習啻語,作為質子準備送他去大漠呢?

“我當年是撫養了景陽在宮中臨幸的一個宮女的孩子,若不是她在生下孩子之後就衰竭而死,或許我一輩子都享受不到育子的天倫之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不在世上了解,秘密也一同埋葬在了地下,我不顧炎兒王權動搖的危險對你如實說出真相,就是為了讓你能活下去……哪怕,是和淩兒在一起。”

“……我不配。”圖蘭苦笑著搖搖頭。

“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炎兒,他並不是愛就要占有的人,他會放你離開的。隻要對他說你需要時間來撫平傷口,到民間去尋找嬰兒就可以了。”

圖蘭終於嗅出了其中的不對勁,戒備的眯起眼睛望著杪筠:“他是你的孩子,於情於理你都不該慫恿我背叛他,你究竟是何居心?”

齊文遠本來在房間裡踱步,一聽這話腳步也停了下來,輕撫沒有胡須的下巴,似乎是讚許的望著圖蘭。

不想杪筠竟冷笑出聲,反問道:“他是我的孩子,明人不打暗語,那麼我就直說,你本愛的是景淩,卻輕而易舉的從了炎兒,你又是何居心?”

圖蘭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然而杪筠是沒有錯的,不管是不是%e4%ba%b2生,他將景炎君視若己出疼愛,且養育了多年也是不爭的事實,於情於理都有資格這樣質問他。

……那麼他呢?

圖蘭仔細回想著自己在大漠與景淩的一點一滴,與來到中原後與景炎君共同度過的短短一年。即使他稱不上是專一的人,但也絕不是善變的人,為何對於自己最看重的感情卻如此輕浮的決定?

在大漠,他不僅有景淩,還有早已與他超越了兄弟之愛的哈倫,即使兄長默默守護了自己多年,他還是決絕的拒絕了他,可他為何抵擋不住景炎君的柔情?就算他多次伸手將自己狠狠推入那無止境的絕望與痛苦之中,可還是寧願沉溺在那幾刻的溫柔之中,難道隻是因為被景淩傷的太深,想要靠那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來自我催眠?

這就是所謂的……賤。

圖蘭苦笑幾聲,引出了一陣乾咳,好不容易壓製下去後,直截了當的問到:“你想我怎麼做?”

“消失。”

杪筠終於抬起了下巴,眼神中的淩厲與景炎君簡直如出一轍,不愧是從小撫養景炎君長大的人。

說到底杪筠再陰柔也終究是個男人,他能在深宮中自保,活到現在,一定有他自己活下去的方法,也絕對能保證景炎君的統治不被動搖。

……這樣有能力的人,才是像景陽君與景炎君需要的賢內助,而他,隻能每天鋪好床榻咬著被子等著他來上自己,說到底,他連男寵都不如,他隻是個被囚禁在他身邊的性*奴罷了。

“若他放我走,我一刻都不多留……”

杪筠嗤笑出聲:“正巧有人願意與你一同私奔,我也不必因你毫無生活能力餓死而自責。”杪筠起身,從榻下取出一套太監的宮服,命齊文遠替圖蘭穿上。走到窗邊拉開窗子,放進了兩個同樣穿著太監衣服的人,然而其中,隻有一人是如假包換的太監。

“換上王爺的衣服,從現在起躺在養心殿裡,沒我的命令不許開口說話。”轉過頭來望向另一人:“景淩,帶他走。”

景淩的臉上沾了很多塵土,一看就是趁亂從天牢逃出來的。

沒有了繁雜淩亂的發辨與大漠特有的服飾風格,再加上甚久不見,圖蘭盯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伸手撫著那久違了的,已經瘦削的不成樣子的臉,眼淚成串的滾落:

“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

舉起的手掌到底沒有落在景淩的臉上,隻是心痛的推開了景淩。

對於圖蘭來說,這世上已經不再有能讓他信任的人了,即使是曾經深愛的男人,此時也要保持著不讓自己淪陷於那溫柔中的距離。

封閉,隻是為了自我保護……

圖蘭剛受重傷,因先前被扔到蛇坑時的蛇毒,腹部積血嚴重,然而景炎君那無心的一推更是讓他的臟器破裂,短短一天的治療與休息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此時出走必是死路一條。但奈何杪筠苦苦相逼,景淩隻好抱起圖蘭,從養心殿的後窗跳了出去。

圖蘭被這震動激的腹部又開始疼痛,景淩也不敢動,隻好等他緊蹙的眉頭稍微緩和一些,泛白的指節也放鬆下來才繼續走動。

“他不是這樣的人。”景淩喃喃自語。

他說的是杪筠,因為雖然已經十幾年不見,但杪筠在他心中始終是一個溫柔的人,即使他和景炎君犯了滔天大錯也會在先皇麵前為他們求情,多次化險為夷,為何這個時候卻死盯著他們不放?

“你的聰明才智哪兒去了……”圖蘭即使在景淩的懷裡也還是痛苦不堪,咬著下%e5%94%87好一陣,才把話接下去:“……若是我們不見了,景炎一定會以為是你帶我出了宮,便會在宮外搜尋,但杪筠在我無法動彈的時候吩咐你帶我走,分明是想讓你在宮內找一處蔽身的地方,這樣既不會被景炎找到,我也不會因無人救治而死。”

景淩臉上的驚訝難抑:“這一年,你究竟經曆了什麼才成長起來?我嗬護了十餘年的珍寶,竟……”

“可十幾年你都在騙我,倒不如這一年,讓我苦樂均沾,也沒算白來這世上一遭。”

圖蘭偏過臉去,不再看景淩的表情,一手捂著發痛的腹部,另一手死死抓著景淩後背的衣衫,這是怕自己被放開的下意識動作,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景淩卻因此心痛不已。

“我……”

“一句對不起賠不起我的十年。”

“我用我剩下的一生來陪你。”

“你去陪你的王位吧。”

景淩識相的沒再開口,恐怕此時連圖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境。

景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了長樂宮後一直囚禁著杪筠的蛇坑,自從杪筠被請出來之後,這裡的蛇也被趕到了其他地方,即使陰冷,也總好過沒有容身之地。

蛇是冷血動物,長期呆過的地方自然刺骨的寒氣逼人,景淩將圖蘭送進去之後,立刻又去長樂宮“偷”了幾床新被與火盆。圖蘭傷的嚴重,一點臟汙讓他傷口感染都會要命,景淩哪敢鋌而走險,寧可自己再出去找保暖的東西也不能苦了圖蘭。

“你又是何必。”圖蘭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怪罪,任憑景淩將被子枕頭擺成舒適的角度讓自己躺進去。

“還痛麼?”景淩想去幫圖蘭揉腹部以減輕他的痛苦,卻又怕適得其反,看著他笨拙的左右為難,圖蘭終於笑了出來:

“你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就夠了。”

景淩這才搬過木椅,坐在圖蘭身邊一臉愧疚,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你說,為什麼我會愛上景炎呢?”圖蘭低語,似是自問,又似是向景淩索求回答。

“他英勇無敵,又是一國之君,你會愛上他在正常不過。”景淩毫不掩飾自己笑中的苦澀,搖搖頭。

“你錯了。”圖蘭閉上眼靠著軟軟的枕頭,似是疲憊不堪:“我……”

本以為他是在考慮怎麼回答,可等了好一陣也沒聽到回音,景淩望了一眼,才發覺他已經偏過頭去睡著了……

黑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在夜明珠光芒的照耀下顯得十分清冷,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狐仙一般,自被幽禁於寒冰中以來,就一直沉睡著,隻要輕微的響動就會吵醒他,可是又好像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永遠都不會醒來。

世上總有一些循環是早已注定你要掙紮在其中的,永遠無法%e8%84%b1身,就像他們坐鎮景氏江山的兄弟二人,自小就一定會喜歡同一樣東西,即使完全相同的東西,也一定會不約而同的選中一個,而且不爭個遍體鱗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夜,華燈初上,皇城籠罩在一片祥和的暖光之中,隻有杪筠獨自坐在寒涼的亭中,沐浴著拂麵而過的冷風,舉起酒盞,對著圓月一飲而儘。

“第一杯,敬景陽,謝你予我一世繁華,傾儘愛戀寵幸我這一無是處的男子。”

蓮臂輕搖,轉手又斟滿了酒盞:

“第二杯,敬景炎,謝你讓我享儘天倫,即使登基為帝,也依舊是我膝下聽話的兒子。”

“第三杯,敬景淩,謝你以命相托,將生死置之度外,讓我兒不至逢無對手而孤寂。”

三杯飲儘,齊文遠終於悠悠的從亭後走出:“師父,您這又是何必呢?”

“人生在世,孰能無過?縱是景陽他怪我,我也要將他打下的這江山自私的刻上景姓。”

“他打拚的目的隻是為了讓你能夠以伴侶的身份站在他身邊,你何必為此繼續傷害他的兩個孩子,甚至禁錮他們一生的愛?”

“我不是個大度的人,如果不能守護他的東西,我倒不如當初隨他一起長眠於地下!……我知道這是我的自私,也知道這是我的天真,但我寧願相信他還會憑借著他的江山,盛名永存!”

作者有話要說:

☆、〔叁拾伍〕景淩之痛

景炎君並沒有放手,隻是想給圖蘭冷靜的時間,他不是不知道圖蘭就躲在宮中,但是如果貿然去見他,定會讓他痛苦不堪,他已經傷他至深,又怎麼能再在他不安的時候招惹他,倒不如就讓景淩在他身邊先陪著他。

“皇上……”意識到自己走神的景炎君立刻反應過來,望著麵前跪著的禮部尚書陳瀚醇,手指不自然的敲擊著桌麵:

“什麼?”

“皇上登基十五載有餘,先帝在世時尚且留下口諭,命後世皇帝不得無子嗣,如今雖有逸太子,可遠遠不足皇室子嗣的充盈,請皇上考慮納妃之事。”

景炎君正因圖蘭的事心煩,哪裡有心思聽他廢話,一腳將麵前的檀木桌踢翻,嚇得在場眾人皆跪地求萬歲爺息怒。

“滾!”

來請求皇上納妃的陳瀚醇滾了出去,可景炎君又怎會因為這心情轉好,門外的人們聽著朝和殿內摔打東西的聲音,無一不膽戰心驚,這位沉穩的皇帝很少如此動怒,看來情……真是種會改變人的東西。

杪筠揮手讓在場的人退下,獨自上前打開了門,“滾!”一聲怒喝,一個花瓶便飛了過來,杪筠也不躲,任憑那瓷器砸在自己頭上,再摔到地上變得粉碎。

血流從額角留下,杪筠隨意的擦掉,顧自坐到怒火未消的景炎君身邊:“你和你父皇真是一個性子,摔東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