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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271 字 2個月前

誤。圖蘭聽得很不耐,但卻不想製止,因為,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聽這熟悉的鄉音。

“丞相,你放心吧,我是大漠的王爺,絕不向南朝皇帝屈膝,俯首稱臣,我大漠永不臣服南朝!”

“好……好……”塔西的聲音顫唞著,感動的老淚縱橫,而索烏塔也熱淚盈眶:

“圖蘭……終於長大了。”

實則不然,這種竭力偽裝出來的堅強,能撐到幾時呢……

隨圖蘭同去的,隻有白瑪一人,其餘作為護衛的,均是段繼臣帶來的那些護送禦貢,需要返回京城的禦林軍,自古為質不比和%e4%ba%b2,沒有豐厚的嫁妝和人數眾多的侍從隊伍,圖蘭心裡的淒涼,也隻有白瑪一人能懂……

“王爺,此去中原,你還打算尋找申屠將軍嗎?”白瑪說的是大漠特有的語言……啻語,所以並不需要擔心隔牆有耳。

“我想。畢竟我入京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他,如果情況允許,一定要儘全力尋找。”

白瑪知道圖蘭是真的愛上了申屠羯,已經無法回頭了。他在老丞相那兒學了好幾天,大概也懂得了愛情是什麼,也懂得了男男之愛的艱辛,都說皇帝好,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帝王無情,就算給予了名分地位,也不可能愛人一生。

南朝無論如何都要和大漠和%e4%ba%b2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得到傳聞中的輕視沒人,甚至不惜顛覆老祖宗的規矩,讓王爺作為質子進入皇城,如果圖蘭被景炎君看中,又僅得寵幾月,幾年,還不得歸國,最終鬱鬱而終,葬身異鄉,何等悲哀,他想救他,可該怎麼辦?

護送他們入京的均是景炎君的手下,就算能與他們交流,也不可能博得他們的同情被放走,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又小到而已忽略,大局已定,白瑪可以預想到圖蘭老無所依,客死他鄉的悲慘晚年。

“彆擔心,順其自然吧,伊蘇神會保佑我們的。”圖蘭倒是看得很開,這讓白瑪更加憂傷,你究竟是真的不懂,還是強顏歡笑自我安慰呢……

護送二人的,想必都是景炎君手下的精英,趕路的速度很快,隻一天的時間就過了兩所驛館,也就是說,是兩天的路程?

“白瑪,你看,這街市多麼繁華,這還僅僅是小鎮,你說這皇城,該是怎樣的呢?”圖蘭好奇的掀開馬車的簾子,朝外麵窺視著,吆喝叫賣的小販,花枝招展的姑娘,駕車慢行的老農,和吵鬨聲四起的酒肆,夜晚的城市,似乎更美。“什麼時候……大漠也能如此繁華呢……”

“快了,快了。”白瑪嘿嘿的傻笑著,顯然也是被這城市給吸引了,“哈倫可汗登基後,一定治理開明,百姓和樂,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這樣的。”

圖蘭笑出了聲:“你啊,還是不太適合文縐縐的說話啊。”

駕駛著馬車,慢行穿梭於街道上的護衛豎著一雙耳朵聽著車內的說話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吩咐了其他護衛一聲,便停下車去找在驛館駐守的太守了。

“這是皇上%e4%ba%b2詔的貴人,好生伺候著。”語畢舉起腰間的金牌。早就接到上頭命令的太守立刻媚笑著請幾位往內堂走。

圖蘭驚異的望著室內的裝潢,磚石砌成的牆壁不知道比帳布結實多少倍,活靈活現的雕刻引人入勝,琢磨精細的白玉美不勝收,還有這沁人心脾,讓人凝神的熏香……一切都與大漠不同,似乎也比大漠要好,隻是他並不流連這些精致,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回家。

這些護衛自始至終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可能也是語言不通的緣故,連客氣一下都省了。

太守點頭哈腰的將圖蘭請進一件乾淨的上等客房,連榻上的被褥都被鋪好,用香熏過,可見中原人的細心。

白瑪比比劃劃的問太守要熱水,完全聽不懂的異族語言讓太守暈頭轉向,最後還是小二弄懂了白瑪的意思,抬來了浴桶,打滿熱水,還在裡麵添加香料與粉紅的花瓣,雖然與白瑪最初設想的有些出入,但似乎是更好,也不知道圖蘭適應不適應得了這種陌生的待遇。

“看,中原人多奢侈,竟然用牛奶來泡澡。”白瑪憤憤道,“這太不公平了!”

“南朝物產豐富,經濟發達,此般也是自然,再說這世上哪有公平的事呢,不然你我也不用出使中原,看著彆人的臉色行事了。而且,不是你說王兄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大漠治理成這樣嗎。”圖蘭捂著嘴笑道。

“話雖不錯,可是……”白瑪還是有些部分,伺候著圖蘭%e8%84%b1了衣服,入浴,用木梳輕輕的梳理著圖蘭柔順的長發:“王爺,你的頭發真好,這麼多年,還是沒摸夠。”

圖蘭笑出了聲:“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摸,畢竟,以後可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白瑪起身去應門,是那個侍奉他們的小二:“中原……天氣很熱……請你和你的主子……都換上絲綢製的……衣服。”小二比比劃劃,斷斷續續好一會兒,白瑪才大概懂得他的意思,低頭朝小二道謝,後者害羞的摸了摸頭,目光朝裡一掃,正看到那披著長發的美人,托起花瓣與泡沫,吹開,一笑傾城。

小二看的呆了,還是白瑪在他眼前揮揮手,拉回了他的思緒。

關上門,白瑪不由得感慨:“王爺,你看,連個下人都被你吸引了,我真擔心南朝皇帝會對你起歹心。”

“彆說笑了,我是大漠可汗的弟弟,量他也不敢對我做什麼,我會打他的!”圖蘭舉起皮膚細嫩的拳頭,注視了一會兒,又眼含失落的放下……“我什麼都做不了,如果他真的侵犯了我,我也毫無反抗之力,還不能對任何人說……”

“王爺!”白瑪攬住圖蘭的肩膀,似是在給予他堅持下去的勇氣:“白瑪一定會拚死保護你的!有我在,他們就彆想碰你一根毫毛!”

圖蘭知道白瑪說的是心裡話,但他們兩個都太弱,什麼都做不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小二在白瑪關上門後,又流連了一會兒才離開,隻要一閉上眼,就全是那沒人吹拂花瓣的樣子,與那滿室的芬芳。

走到院落時,突然有人從身後踢了他的膝蓋,因為痛感,他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小二沒有站起,因為他知道,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治他的罪,誅殺他的家人。

先前駕車的護衛毫不留情,一腳踩在小二的頭部,壓下他的脖頸,使他一直保持著叩首的姿勢。

“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眼睛還敢亂放。”冷冷的聲音,令人恐懼的戰栗。

“知……知道,小的知罪了……”嘴%e5%94%87哆哆嗦嗦不聽使喚,小二費了好大勁才吐出幾個求饒的詞彙。

“嗬,皇上的人你也敢偷看,想謀反不成?”

“不不不……小的知錯了,求大人饒過小的吧……”

“要不是陛下的婚事在即,我定要你狗命,不過為了給皇上衝喜,順便為這位貴人積點陰德,就饒你一次。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黑衣護衛手起刀過,幾滴鮮血灑在地上,寂靜的夜裡,隻能聽到捂著眼睛的小二淒慘的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捌〕迎娶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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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絲綢穿在身上的質感,不同於大漠傳統服飾的沉重,緊繃感,雖然很舒服,但圖蘭還是有些不適應,本誓死不願穿這異族的服飾被同化,不想中原地區竟如此濕熱,想堅持也不行了。

生活於寒冷高地的圖蘭一時適應不了這種天氣,仰臥在馬車內的軟榻上,麵色潮紅,張大了嘴似乎也喘不上來氣,白瑪雖然也有這種反應,但身體機能很好,沒多久便適應了,可圖蘭不行,自小身體就不好,加上趕路的速度很快,他根本沒時間進行體內調節。

無奈,隻好停在一個小城休息,一碗一碗灌著苦澀難喝的烏黑藥液,等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大半個月也過去了,完全沒達到護衛們儘早回京的目的,他們現在隻期待耽擱了這麼久,聖上不會動怒才好。

圖蘭至今依然記著當時段繼臣所說的“結彩十裡”,雖然沒放在心上,但在%e4%ba%b2眼看到這陣勢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

“百姓尚以為皇上迎娶的是大漠公主,為了不讓子民失望,還請殿下配合。”這是絕塵和圖蘭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啻語,這讓圖蘭驚得後背直冒冷汗,向來會說啻語的中原人隻有被皇帝選作質子的皇子,莫非這個護衛,是皇族?

圖蘭也曾學習過漢語,但因老可汗一直不忍割愛,讓他作為質子遠離自己,所以這門語言也就擱置了,想重拾也不是件簡單事,因此在絕塵與其他護衛小聲交流時,他也沒怎麼在意,難道說,自己一路上與白瑪認為“安全”的對話,一直有人在偷聽嗎……

“我該怎樣配合?”圖蘭努力壓抑著內心的不安,問道。

“身著拖尾九丈長的紅色嫁衣,意在昭示南朝與大漠永久交好,頭戴鎏金珍珠鳳冠,意即永遠為兩國百姓留住這份安寧,腳踏金絲紅繡鞋,即與陛下白頭偕老之意。”

將國家大義放在首位,其次是子民安泰,最次才是個人,圖蘭心裡開始有些敬佩這位南朝的皇帝,隻是,自己乃是大漠的王爺,怎可忍受被當做女子迎娶入宮?即便是為了兩國交好,對方也令自己敬佩,他也不想受到這樣的侮辱:

“我……”

“迎%e4%ba%b2的隊伍正在皇城外等候,還請殿下快做準備。”絕塵早就料到這小王爺不肯乖乖就範,已經做足了準備,幾個護衛上前按住圖蘭的身體,不讓他亂動,硬是給他換上了量身定做的大紅嫁衣,還有幾個丫頭為他梳理長發,畫好精致的妝容。

白瑪見自家主子不願,立刻上前阻止護衛鉗製圖蘭的動作,卻被絕塵一把揮開,推給另幾個丫頭:“把他也收拾好,殿下的仆從也不能失禮。”

圖蘭想喊,即使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救他。絕塵看出了他的意圖,立刻鉗住他的喉嚨,不痛,卻也發不出聲音,要知道,這副嗓子銀鈴一般悅耳的聲音,可是要在晚上喊給皇上聽的,現在弄壞了,他們的罪可就大了。

圖蘭被點了%e7%a9%b4,全身動彈不得,隻有眼睛能來回轉動,收拾好後,被人打橫抱進轎輦,擺好了一個端莊的姿勢,隨著一聲“起轎!”就被送往京城了。

不過白瑪相對於他可就沒有那麼好命了,因為他說什麼都不肯妥協,就被點了%e7%a9%b4,裝在麻袋裡,與隨行的“嫁妝”扔在一起了。

圖蘭什麼都做不了,眼睛轉來轉去,想在街道兩側圍觀的人群中搜尋到能幫助自己的人,隻不過這些百姓全是以朝拜的心態來仰望皇帝的新妃的,自然沒人能出手救他。

禦林軍站在街道兩側,阻攔著往前推搡的百姓,奏樂的樂師隨著迎%e4%ba%b2隊伍往前移動,歡快的樂曲在圖蘭耳中仿佛催命的魔音。近了……近了,自己真的要嫁給那個男人了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