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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繚亂 令尹天闌 4237 字 2個月前

敢在兄長的帳子裡,叫兄長出去嗎?

……圖蘭隻猜對了一半,大概……

“怎麼,剛才不是還很滿意麼,怎麼現在又不讓了?”索烏塔似是在挑釁。

“你……出去……出……啊!”這個聲音他好像在哪兒聽過,是那個中原的使臣?莫非自家二哥因為看不過他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在自己的帳子裡把他暴打了一頓?……不至於吧。

“啊啊……不要動,讓我……讓我……啊……”段繼臣已經有了哭腔的顫音。

“哪會讓你適應,那樣可就沒有情趣了。”

圖蘭終於聽不下去,顫巍巍的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二哥居然會和剛認識不久的男人……不,不!他不能相信!

圖蘭起身飛也似的逃了回去,一個人縮在被子裡,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其實這很正常,索烏塔喜歡什麼人,和什麼人在一起都和他沒什麼關係,那他在意的是什麼?

白瑪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家主子抱著膝蓋坐在榻上,頭上還搭著絨被,樣子十分頹廢:“怎麼了王子?”

“白瑪……”圖蘭把身上的被子裹緊了一些,天氣似乎又冷了,還是他的心冷?“我聽到了,二哥和那位中原的使臣在……”圖蘭用力的搖搖頭,似是想甩開那一直縈繞在耳邊的討厭聲音。

“二王子?那很正常的,總將常對戰俘做那種事。”白瑪不以為然。

“可是……很痛苦啊,二哥怎麼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何況那位使臣叫的很淒裂,他為什麼不停下來?”

白瑪聞言搖搖手指:“嘖嘖,這就是王子你不懂了,對於二王子來說,那隻是單純的摧毀人的意誌,與在戰場上斬殺敵人並無不同,但對於有情人來說,這就是愛的表現。當你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顧慮自己痛苦與否,都想把自己交給對方,讓相愛的二人合為一體的。”這話當然不可能是對男男,甚至男女之事都不了解的白瑪說出來的,至於是誰教給他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他隻是半懂不懂的複述出來。

“也就是說,我害怕的,其實是愛情帶來的痛苦?可我並沒有想把自己交給阿羯……”圖蘭遲疑的推測著自己的心情,然而,白瑪也不能告訴他想的是對是錯,反正,愛情就是兩個人的事,他與申屠羯都互相了解對方,也沒有必要去學習這門高深的學問了吧……可他真的了解申屠羯嗎,似乎自己對他的所有都毫不知情,甚至連他喜歡什麼都不知道,相反的,自己的一切他卻都了如指掌,這樣,真的可以嗎?

圖蘭突然想起了哈倫的話,申屠羯是中原皇帝派來的細作,他難道真的……圖蘭用力搖搖頭,不可以,不可以亂想,一旦對他不信任,兩人的感情就會出現裂痕了,他不可以胡思亂想。

“王子,是織娘們叫我來請你過去的,大王子的登基大典在即,你需要做幾套正式的服裝,畢竟不是老可汗統治的時代了……你也不再是王子,而是王爺,該有個大人的樣子了,恰好中原的是使臣帶來了中原的絲織品,聽說比細羊皮還薄,能透著光,王子你也穿上中原絲織的禮服,一定會增進兩國友好的。”白瑪嘮嘮叨叨的念叨著。

圖蘭知道,身為大漠的王子,他有這麼做的責任。

段繼臣見到圖蘭的時候,確實看著這位美人出神了許久,與中原人審美相不協調的異域美感,不同於西塞男子粗獷的那種陰柔,簡直比京城的名女支,不,甚至比宮裡的貴妃門還美,點綴在右頰的淚痣勾人心魄,此般尤物,定能討得皇上歡心,不過是個男子……也虧了是名男子,真是應得了白樂天的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抱歉,罪臣失禮了,還望王子殿下贖罪。”段繼臣低頭致意,圖蘭能感覺到他動作的遲緩與不適,想必就是上午那場激戰……

“罪臣身體不適,多有冒犯,請王子殿下贖罪。此番出使邊塞,陛下特名我多攜了江南名產的絲綢,且隨從中多了幾位宮中的繡娘,本是期待和%e4%ba%b2,能為公主殿下做身華貴的嫁衣,既然王族中沒有公主,也隻好作罷,繡娘們便為王子們織製我□□的服飾,以增進兩國友好關係。”

“你讓中原文化滲透到大漠王族的生活中是何居心,當真不是在同化我們?”圖蘭仰著脖頸質問道,這是他平生第一次以王子才有的威嚴麵對彆人,白瑪聽了暗自高興,想必哈倫聽到了,也是讚許的吧。

“王子殿下多慮了,陛下隻是為慶新可汗登基才這般,其他禦貢的禮品還有景德鎮的瓷器,西湖的龍井茶,亳州的藥材,以及飾品等物,為避嫌,陛下特意禁止了詩詞,扇藝等文化產物的流入,還望王子明鑒。”

圖蘭覺得有理,便沒再多問,段繼臣見狀,立刻吩咐秀娘上前為圖蘭量身體各處的尺寸,記下了數字,發現與景炎君喜歡的高矮胖瘦類型都相差無多。

“尤物,尤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柒〕出使中原

圖蘭發現申屠羯不見了,已經是登基大典的淩晨,兄長就要承襲王位,他會激動也是難免,何況他還從沒見過那麼大的場麵,同時,也有一點沒有奪得王位,辜負了申屠羯期望的慚愧,這幾天因為自己鬨騰到昏迷,再到接待中原使臣,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讓他都無暇去顧及申屠羯,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圖蘭焦急的到處找人詢問,白瑪自然也不知道,隻能幫著圖蘭去問,因為忙著登基之事,哈倫與索烏塔都在緊張的準備中,不接見任何人。抓住了忙來忙去的老丞相塔西,後者一臉不耐煩的讓他去準備,顯然也是忙過了頭,最後,還是白瑪從一位侍衛那裡打探來了消息:

“申屠將軍已經作為使臣,帶著禦貢隊伍去往中原了。”見圖蘭有如遇到晴天霹靂一般,顫巍巍的幾乎跌倒,白瑪立刻扶住了圖蘭:

“王子先彆急,南朝至今還未殺過禦貢的使臣,而且景炎君還派使臣來大漠求%e4%ba%b2,暫時是不會傷害申屠將軍的。”

“誰……是誰提議要把阿羯派遣到中原的?”

“是……丞相塔西。”

——

身著一襲戰袍的哈倫緩緩走上高台,接過塔西手中的玉璽,俯瞰著腳下的萬裡疆土,舉高了玉璽,又舉高了佩刀,向世人昭示著他的王權。

“可汗萬歲!可汗萬歲!”人群發出一陣歡呼。

圖蘭對於登基大典的記憶就止在了這裡,其餘時候都在發愣,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場還全然不知,要不是白瑪硬把他拉走,還不知道他要愣站在那裡多久。

典禮結束後,所有朝臣齊聚在朝堂,這並不是哈倫第一次上朝,所以並沒有拘謹和緊張。

段繼臣一步跨出,接著眾臣俱在的這個時候,將景炎君交給他的最後一件任務完成:“先前,臣曾於可汗提起過和%e4%ba%b2之事,不過大漠王室的子嗣中並沒有公主可以賜婚,隻好請求可汗派遣質子入京,以維係兩國友好。”

“本王尚無子嗣,何來質子得以入京?幼弟雖尚年少,卻也是我大漠的王爺,於情於理於輩分,皆說不通。”

“世間任何事情的決斷,誰逃不過‘情’‘理’二字的束縛,但主宰者也是人,且‘情’是擺在首位的,若是為了兩國交好,臣認為,後世是不會指責的,且會留下一段佳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哈倫不得不承認,段繼臣的口才是在場所有人都比不上的,此時自己也處於尷尬的境地之中,該怎麼辦,真的忍痛讓圖蘭去南朝受苦嗎?

“我南朝從未虧待過彆國子民,何況是王爺,還請可汗放心。”段繼臣能看透哈倫的心思,也能對症下藥,句句直逼命根。

“王兄,我去!”本不在朝臣之列的圖蘭突然出現在帳中,雙拳緊握,咬著嘴%e5%94%87,一步一步堅定的往前走,語氣同樣堅定的又重複了一遍:“我要作為質子入京。”

“圖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哈倫壓低怒火,沉著聲音問道。

“我知道,也隻有這樣,我才能救阿羯。”圖蘭直視著哈倫的眼睛,後者知道,他雖然不怪罪自己默許申屠羯出使中原之事,卻也是鐵了心的要去找申屠羯了,當著眾臣的麵,他沒有拒絕和勸說他的餘地。

“罷……去了南朝要處處守規矩,不能像在大漠這般無禮。”哈倫輕描淡寫的交代一句,便宣布退朝了。

眾臣皆報以段繼臣怨念的目光,然後後者卻不以為然,畢恭畢敬的上前,低頭朝圖蘭行禮:

“去往中原的路途可能有些遙遠,但中途設有驛館,殿下可沿途休息,必備之物我等下屬以準備好,即日便可啟程。陛下十分歡迎殿下入京,定會結彩十裡以迎接殿下,隻是罪臣看不到那壯觀之景了,甚是遺憾……”

還沒等圖蘭回話,索烏塔就掰過段繼臣的身子,怒火絲毫沒有壓製的吼道:“不是警告過你,彆打圖蘭的主意麼!”

段繼臣被他推得踉蹌,後退幾步才穩住身體,聲音冷的懾人:“爾等一介蠻夷武夫,不得阻止我儘臣子之忠,不要以為你與我有過魚水之歡就可以命令我。”語畢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後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朝圖蘭再次行禮,恭敬道:“殿下即日便可啟程。”特意咬重了“即日”兩字的重音,意思就是殿下,你趕緊收拾收拾走吧,耽誤了時間,惹得皇上不開心,我們可都擔當不起。

圖蘭是臨時起意作為質子到中原去的,當時是頭腦一熱,考慮不周,現在冷靜下來了,想反悔也完了。他知道,要是自己去求兄長不去中原的話,哈倫也是不會拒絕的,寧可與南朝為敵,也要保護好自己,可他是大漠的王爺,不可以這麼懦弱,不可以懼怕南朝的勢力,木已成舟,他沒有反悔的餘地,就算不是為了申屠羯,他也必須要去,哪怕受到的是居高臨下的侮辱,隻要能護自己的國家,子民不被戰亂顛覆,就是死,他也得忍。

他不能像兄長們那樣,駕於馬上揮刀斬敵,用雙手來守護國民,隻能用低微之態博得南朝皇帝的歡心。

不!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絕不去取悅那狂妄之徒!在外,他就是大漠的象征,絕不以低媚阿諛來折辱大漠,與王族的尊嚴!

白瑪望著自家主子眼神的變化,多的那幾分鑒定,雖無法取代稚氣,但也是一種成長,想必,即使遠在中原,他也不會受欺負吧。

圖蘭回到帳子,吩咐幾名仆從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從衣物,到飾品,再到各種必備之物,他都精心準備了具有大模特色的物件,不管到時候會遇到什麼,誓死不被中原人同化,絕不忘記本心!

圖蘭與哈倫沒再見麵,隻有老丞相塔西來為他送行,嘮嘮叨叨的交代著應儘之禮,事情發生的這麼快,任誰都沒有準備,隻能儘力彌補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