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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秀秀快穿筆記 嫚午 4322 字 2個月前

她嗔了一聲:“你!”然後將桃子抽了回來,趙竹安細細品嚼了一番,笑著回她:“真甜。”

她有些氣惱,將那顆咬了一口的桃子向他嘴上一扣,他又及時扣住她的手。鐘秀秀這次使勁拽了拽,隻將自己手拽回來。

趙竹安握著桃子,笑盈盈看她:“怎麼,若也想吃硬一些的,我分你如何?”

遲姍姍在這時候挎了個布包裹走過來,涼颼颼地說:“看來,陛下還當真是挺閒的。”又貼心地一望鐘秀秀,“怎麼,要不咱們分開走?”

鐘秀秀趕緊拉住她,往她身後一躲,慌忙轉移話題:“姐,你給家裡留信了沒?”

遲姍姍莫名:“又不是離家出走,留什麼信啊。”

鐘秀秀適應了適應,覺得確實不應該和長年在府裡掛個失蹤的遲大小姐講究這些問題。

趙竹安雇了一輛低調一些的灰頂馬車,遲姍姍坐進角落裡,特意給兩個人留了寬敞的空間,還覺得不夠貼心,滿懷歉疚地往簾外驛站裡望了望:“你們當真不用我另雇一輛?”

鐘秀秀湊到遲姍姍身邊,挽上她胳膊,殷殷:“姐,咱們的情分還沒衰到這麼個地步罷?”

遲姍姍直把鐘秀秀往趙竹安那邊推:“都算熟了,便不用這麼害羞,沒事,我不介意。”

趙竹安便順勢把她攬過去,噙著笑道:“這一路同往,你也不能總這樣。”

鐘秀秀抿了抿%e5%94%87,便索性往他胳膊上靠了靠,覺得還有點舒服,就尋了個最合心的枕法,打算閉目養一會兒神:“哦,那你悠著點,我睡下去可沒什麼節製,你胳膊麻了自行克服一下。”

*

鐘秀秀這一覺睡得確然很沉。夢裡明明亮亮的,都是些美好的光景,她一個恍惚,仿佛沒有過去這七八年歲月。她想起季舟和她說起的有趣的事,先前尋思大抵指的是作者初時所願,現今又覺得添了些彆的未知的什麼,周遭色調都凝重起來,她在一片沉鬱裡緩緩醒來。

夜簾輕掛在天邊,混了墨的藍又鋪上一層薄霧,勾上雲角慢慢地搖。

鐘秀秀倚靠在車窗旁,身上披了件藍袍子。馬車在一片靜謐裡顯得沉默空曠,偶有夏蟲的低語自側簾下滑進來,撩起風一陣細碎的腳步。

鐘秀秀往衣服上嗅了嗅,鼻端縈起似有若無的佳楠香味。她抱著衣服撩簾下轎,馬車停在一家小客棧的門前。客棧底層亮堂,道路上鮮有人跡,樓中也顯得零落,窗邊遲姍姍撐著腦袋坐著,趙竹安在她一旁,對麵被牆壁一蓋,也不知道是衝著什麼嚴峻起一張麵容。

鐘秀秀自正門而入,越過門扉,瞧見桌前坐著的一位身穿夜行衣的兄台。兄台用黑巾包著頭,蒙著臉的黑布這時候拉下耷在脖子上,他背著鐘秀秀,趙竹安向她這邊一看,兄台探究回頭,深刻的一麵容顏,劍眉尤其濃重,星眸如澈水朗泉,他盯著鐘秀秀分辨了半晌,臉上誇張地一訝:

“瑤瑤!”

鐘秀秀覺得後麵趙竹安的眉間都深邃了一些。

鐘秀秀的腳步頓了頓,兄台沉黑的衣服上擦了許多塵土,大抵一場風波。她望了望桌子上置著的一處信函,有點慌:

“尉遲,你家被一群綁著紫紗巾的人盜了嗎?”

兄台更顯驚異:“你怎麼知道!”

鐘秀秀抿了抿%e5%94%87:“那個封雪鑲千秋的琉璃盒也被搶走了?”

兄台搖頭:“這倒沒有,朝朝她好像早料到了一樣,走之前還讓我們加緊防範一些呢。”想起什麼,“對了,朝朝她不是去京城給你報仇了?怎麼你沒死啊?”自桌上將信函拿過來,“她還讓我在我家被盜了以後去京城給昭王殿下送封信,我還尋思能不能遇見她呢,沒成想半路就被人暗裡跟著,周周轉轉竟撞上你們的馬車。”

鐘秀秀心上流轉出些波紋來,漸次泛濫起一絲希冀與喜悅,她抑了抑險要上挑的嘴角:“朝朝她陪著皇上去詔國獻英了,我也正要去找她,昭王殿下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估計你也是白跑一趟,不過正好我跟大家都挺熟,你把信函給我,我幫你帶著罷。”

兄台看著她的眼神高深起來:“等會兒,你當真是瑤瑤罷?”警惕地回頭看了看趙竹安等人,“不是被什麼人修了容貌,來騙我信函的罷?”

鐘秀秀無言看了他半晌:“你小時候想拿剪子剪朝朝辮子的時候,總會有四麵八方的小石子撲過來砸你的手對不對?趴樹上偷看朝朝練琴的時候,腦袋頂總會被澆盆洗腳水對不對?從後門溜進朝朝家裡的時候,總會被腳底下的細線絆一跤磕到井沿上對不對?”

兄台不可置信地盯了她半晌,顫唞:“什麼那是洗腳水?!”

鐘秀秀溫和一笑:“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從膳房邊上的廢缸裡舀的,興許是彆的什麼呢?”

“你!”兄台站起來,思了思,又沉下氣坐下,“好罷,我信你是瑤瑤了。”將信函扔到她手裡,挑眉,“信你自己送罷,但是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找朝朝。”

鐘秀秀立刻嚴肅起臉來:“不行。”

兄台苦著臉:“你不是吧,我又不是你情敵,你怎麼老對我跟朝朝這麼大意見啊?”緊張地看著她,“哇,你不會喜歡我吧。”

鐘秀秀嫌棄了他一眼:“想得美。我是讓你回家好好看著封雪鑲千秋,你怎麼知道那堆人來了一次不會來第二次?伯父伯母都老了,你好歹擔點兒事罷。”

兄台眯了眯眼睛:“那東西有這麼重要?”

鐘秀秀拍他肩膀:“自然了。你好好守著,我找到朝朝以後,就帶著她去找你啊。”

兄台又遲疑了:“你有怎麼好心?”

鐘秀秀踹了他一腳:“你事兒要不要這麼多?讓你守著就守著,你不要我帶朝朝,那我就不帶好了。”

兄台趕忙殷勤地去拽她袖子:“彆彆彆,我一定好好守著,你一定要把朝朝帶回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走過殊途

這晚上便在此間客棧住下。

鐘秀秀將信封壓在枕頭下麵,天色不早,她先時雖睡過,卻沒有睡飽。軒窗輕敞,天幕垂下一簾水晶,迷離在萬家燈火裡。 銀鉤一刀,漠然俯瞰著蒼茫人間,聽過濤聲燕語,卻賞不見朝花暖霧。

她輾轉片刻,還是將信又取了出來,函上繡起絹柔小字,比她先前熟悉的卻要凜然一些。那上麵簡單地寫上“晏蘇木賜啟”。

她將信封打開,裡麵薄紙一張,寥寥數語,款款而來:

“晏大哥:

死生一彆,彆來無恙否?

夢醒之時已至六月即望,欲赴京而無力。聽聞十日大雨,一如往生覆轍。世事固無常,亦有其不可更之定數。此一生隻圖閒樂,然此前皆妄,所怨所悔之事,或有其一二尚有途可返,安可任其逐流而過?君所言之事,吾已留心備安,諸般斟酌,待相見後再尋定奪。

楚朝如”

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鐘秀秀把信往%e8%83%b8口貼了貼,眼望見桌邊連盞燈火如耀,活躍得仿若冬至晚宴裡繽紛的綾羅。她坐起身來,手心微微滲出點點汗珠,%e5%94%87邊卻抑製不住地想要笑出來,%e8%83%b8腔中似乎春日破土出一株株嫩芽,夾著半分未儘的苦澀,徐徐向著天邊舒展。

店夥計在這時端著盤茶水過來,莫名看了鐘秀秀一眼,將茶水放在木桌上,徑自走了。趙竹安才隨著走進來,掩了門,目色正對上鐘秀秀的眸子,眸光一慌,走近床邊,蹲下`身子撫了撫她的麵頰:

“怎麼哭了?”

鐘秀秀有些茫然,遲鈍地覺出眼邊的濕漉。她急忙用手擦了擦,不自覺地勾起%e5%94%87角,她望了望趙竹安,思緒倏爾一閃,略顯狐疑地一眨眼:

“你,當真不知道公子他去哪裡了?”

趙竹安斂了斂眉目,眸光沉沉看了看她手中緊握著的信箋,垂了眸子,淡聲:

“他似乎說起,他要去阜成縣尋些母%e4%ba%b2的遺物。”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鐘秀秀怔了一刻,又變得慌張:

“你就這麼讓他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不會武的?”

趙竹安略略一抿%e5%94%87角,眸間有些乾澀,動了動%e5%94%87,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執了茶壺,向瓷盅裡徐徐斟了半碗熱茶,水麵波起,映出豆大的火光。

鐘秀秀冷靜下心思:“不過他也並不怎麼胡來的……我們,”眼眸流轉一輪,“我們還是先去找朝朝。”

趙竹安細抿下一口,品味良久,才緩緩說了一聲:“好。”

鐘秀秀方覺得自己表現得似乎太過熱烈,小心翼翼往趙竹安眼前探了探:“對不住,你,你體諒一下,他們對我當真重要,我先前以為……”

他打斷她,伸手順了順她頭發,手停在她臉頰。他溫溫一笑:“我知道。是不是還累?先睡罷。”

鐘秀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緩緩點頭,便轉過身去扯被子。

趙竹安自懷中檀木盒裡取出幾塊塔香,添進條案上的熏爐裡,燃了火。

鐘秀秀抬手掩了掩窗扉,身子縮進被窩裡,看著他動作。他正熄去連盞燈上焰色,一片忽至的暗沉裡,鐘秀秀清朗著嗓音倏然開口:“我和你走。”

趙竹安在幾步開外忽而抬眸。

鐘秀秀%e5%94%87畔顯得拘謹了一些,垂下眸子:“你那時候不是問我,和不和你走。顏初初怎麼會和趙竹安走,但是荊瑤可以。”她想了半天自己算是在做什麼,不過無論怎樣都不太好意思抬頭,隻自顧地往下說,“我想和你走的,現在你那句問話還做不做數了?”

趙竹安頓住幾時,抑著語調重複了一句:“你先睡罷。”

他緩步走出,步履上有些微緊張。廊上依稀燭光,屋中香縷撩人,鐘秀秀看得模糊,她衝他提了句聲調:“我方才,差不多是在告白罷?你耳朵是不是紅了,你是不是害羞了?”

他怎麼會回答她,門扉一掩,她所能觸及的隻剩餘一片幽沉開闊的氣息,浮蕩在零星幾點紗幕的月色裡。她埋進竹枕中,遙想前路悠長。

*

尉遲是裹著身夜行衣,所以昨夜便匆匆離開。這日再坐進馬車裡,遲姍姍覺得對麵兩個人的氣氛變得古怪了一些。

鐘秀秀看了看一直坐在車窗旁裝作四處看風景的趙竹安,微笑著和遲姍姍解釋:“姐姐也彆太擔心,他就是沒被女孩子表白過,可能有些害羞。”

遲姍姍沉默了一瞬:“我也是不太常見著姑娘家先表白。”

鐘秀秀愣神:“怎麼會,當初你和段闌……”

遲姍姍黑了黑臉:“你還敢說。”

鐘秀秀想起來:“好罷,是我自作主張替你遞的信,不過不還是你先開口嘛。”

遲姍姍沉著臉色:“所以現在才鬨成這個樣子,仿佛是我攀著他什麼。”陰鬱地向後靠了靠,“如今也是我要去尋他,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合該高高在上的,總讓彆人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