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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秀秀快穿筆記 嫚午 4313 字 2個月前

進屋來。鐘秀秀氣定神閒地合了書卷,揉了揉眉心:“夜色這麼深了,老爺累了一天,還是快些睡了罷。”

趙竹安冷著眸子,柔柔一笑:“夫人也早些歇息。”

她看著他走出木門,覺得最近好像總看著他的背影。

*

趙竹安和鐘秀秀的冷戰一直綿延到紫幡馬車徐徐駛回京城。這次微服不知被誰途中泄露了風聲,甫一入城便見潮海漫開的人群湧動,裝備著鐵甲銀輝的士兵排出一條威武大道來。鐘秀秀掀起轎簾的一個金絲角,瞥見繁複閃爍著的好奇目光。

依著原作,鐘秀秀挺仔細地尋著孟長信的身影,按說作為一個男主角,畫風都理應和尋常路人不同,卻費了鐘秀秀半天眼力,愣是沒有尋見。

鐘秀秀掐指算了算,離半年之期漸近,莫非他真在嫏嬛閣裡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

懨懨鬆開轎簾。一旁的趙竹安執著茶盅,瓷蓋%e8%88%94了%e8%88%94碗沿,眸中含上笑意,冷諷道:“怎麼,一向‘長信’的人卻沒有依約,失落得緊?”

鐘秀秀沒有怎樣打算搭理他,他卻又自顧自地意味深長地笑下去:“你沒有瞧過我生氣,初初,我也不常生氣的。不過,”他似是愉悅地搖了搖茶碗,茶香濃鬱,在轎中的一方天地裡漫開,“我好歹擔個一國之君的名號,這生氣,可不是自己氣一氣便罷了。”輕抿了一口香茶,斂了眸子似是回味,又故作姿態地歎了一聲,“初初,你說長信他如今會在哪裡?”

鐘秀秀覺得簾下生風,炎著天氣卻還是冷得可以。她沉了沉聲,顫了一下嗓音:“趙竹安,你這是在任性。”

趙竹安斜倚在榻上,神色悠然:“我先前其實,並沒有如此嫉妒他。”他左手架在側邊,寬掌掩上%e5%94%87邊弧度,“興許是我之前,還沒有喜歡你到這樣的地步。興許是我之前,對你根本不算是喜歡。”眉間微褶,似是苦惱的樣子,“陷我一至於此的,難道不是初初你麼?”

鐘秀秀覺得很是委屈,搶了他手上的瓷碗,鬱了鬱心氣,怒目道:“你在生什麼氣,趙竹安,我真是不明白,我們關係如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先前,你先前……”眸上有一瞬的茫然,片刻便頹喪下來,“不是這個性子的……”

趙竹安這一次笑得很輕:“哦?你現下倒是珍惜起我先前的樣子了。”

鐘秀秀複雜地望了望他,小心翼翼地將茶碗放回小案上,默了片刻,淡淡:“好罷,先前是我任性了,如今你任性回來,我們便不相欠什麼。待我與長信走後,亦不會再擾……”

“不相欠?”趙竹安喃喃了一句,笑嘲了一聲,指尖點了點桌案,笑意盈眶地望向鐘秀秀,“時至今日,初初,你還覺得長信會跟你走?”

鐘秀秀摸不清他說話的根底,虛浮地執著道:“他自是與我走的。”

趙竹安的笑意留在%e5%94%87角上,目光移向窗外,沒有答話。

紫幡車起起伏伏,沿著細潤的青石板道向著宮城挪步。懷仁宮中遣出了幾個小宮女前來迎接,鐘秀秀隨著她們回去,素凋的院落不與尋常有異,銀邊的繡鞋才邁過謝了漆的門檻,屋中便先有人急急站起身,生冷地喚了一聲:“初初。”

身後有平緩的腳步聲跟進,趙竹安輕柔的語調悠然道:“原來房中有客,如何,你們先聊?”

天邊無雲,日光仍舊顯得陰沉,越上門簷,落在孟長信衣擺的銀線竹上。他麵色並不十分良善,涼涼望了望麵前二人,峻著嘴角道:“事已至此,還是三個人談比較好罷。”

鐘秀秀疑著眸光望向孟長信:“長信,我聽不太明白。”

孟長信回身坐穩,眸間遊移在鐘秀秀一身素服上:“我也希望你聽不明白,”厲著眸子抬眼看她,“我們要走的事,是你向趙竹安說的?”

趙竹安在身後低低一笑,鐘秀秀沉了沉氣:“皇上他與你說的?長信,你不信我。”

孟長信狠攥了攥拳頭,咬著牙關:“我信你,我怎不信你?那你便告訴我,你是說給了誰,連累得他告訴了你的夫君?”

鐘秀秀泄了泄氣:“好罷,是我說的。我隻想著讓他幫一幫……”

“所以,你當日找我,也本是想和我談這件事的。”孟長信輕輕一嘲,怒道,“後來你是如何又改了主意?什麼嫏嬛閣,什麼無字書,什麼半年之期!你倒是編得漂亮,你是打算半年之後再告訴我,你已變心?這半年緩開,好穩定穩定你對他還有些搖擺的心思,嗯?”

鐘秀秀怔楞地望著孟長信,喉間有些發澀:“我不過告訴了他。不告訴你,是怕你沒必要的擔心。你說你信我,你信我什麼了?我這麼多日沒有見你,第一麵你偏要這樣?”

“你也知道這麼多日沒見我。”孟長信音色冷得滲人,似是也不願再說,站起身,側過鐘秀秀頓在門側的身子,向院外走去。

鐘秀秀想叫住他:“長信。”

他步下不停。

鐘秀秀心中惱怒:“孟長信。”

他步伐微緩,又緊隨前去。

鐘秀秀涼了涼情緒:“好罷,你走罷,深宮鎖院的,確然不是王爺該來的地方。”

他停在院前的朱漆厚木旁,遲了遲,終拂袖離開。

趙竹安長身玉立在院中,挑了挑眉毛。

鐘秀秀冷冷一笑:“皇上滿意了?懷仁宮清冷,也不太該皇上聖臨,陛下遠遊初歸,還是緊著身子,早些歇了罷。”

趙竹安卻向著屋內走:“宮裡何處不清冷,還是人多熱鬨一些。”

鐘秀秀垂了垂眼睫,好笑道:“你我之間,不是冷了許久了麼。”

趙竹安將幾家木窗微旋,窗外一片綠意濃烈,堪堪探進屋子來。他暖暖一笑:“你欺他在先,他不信你又後,這中間,與我什麼乾係?”

鐘秀秀抿了抿%e5%94%87:“是初初的不是。”倦累地撫了撫眉間,“到此為止罷,你們既都有誌念在%e8%83%b8,初初一介女流,也與初初沒什麼乾係。”

她走進裡間,身上衣物來不及褪,隻覺得困頓,腦中昏昏沉沉,陷在床榻間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問暗行

孟長信至此之後再也沒有踏進過宮門。趙竹安來尋鐘秀秀討閒話的次數也漸少了,窗外開始斷斷續續地飄下雨珠,將朱樓都染得陰鬱的天氣裡,趙竹安就喜歡遣近身的幾個小太監以酒作信,在暮日的殘光裡風光滿眼地踏進懷仁宮的門檻。

窗外清露壓枝,水色裡映襯出夏日蔥鬱盈室,鐘秀秀半倚在床邊翻話本,趙竹安在一旁談天。她佯作不經意的樣子,眸間映出字字濃墨,耳中貫入的都是一個人的聲音。她望見窗外冷光照出的書卷上清明的一角,恍惚地尋思了半天,才跌跌撞撞地憶起自己的一個初衷。

趙竹安在一旁喚她:“初初。”

她細細算了算時間:“你說要等到的入秋,是不是快了?”

趙竹安笑:“你在擔心你的長信?他不會有事。”

她垂眸:“並沒有。隻是再過七日便是初初約的半年之期,皇上興許,等不到入秋了。”

趙竹安折了片葉子把玩在手裡,爵中清酒映上月色微微一蕩,他笑意未減:“你還覺得他會帶你走。”

鐘秀秀沉默了半晌,窗外一彎月牙草草懸在碎星中央,樹間不知名的夏蟲翕動,她靜靜地等到自己的聲音,劃開一方靜謐幽沉:“其實,我從來不是顏初初。”

趙竹安頓在當口,眉間攏起一層褶皺。須臾,又緩緩舒開,眸中渲染起層疊的月華清光。他旋起%e5%94%87角,柔聲:“告訴我你的名字。”

鐘秀秀垂眸:“荊瑤。荊楚的荊,瓊瑤的瑤。”她晃了晃被夜色冰下來的半碗甘茶,輕聲續道,“我爹曾是商國的一個小官,觸了龍須,落得滿門抄斬,我死時也是這麼個時節,旱了好多時日的天降下雨來,把斬刀都打濕了。”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商國是遼國的鄰邊,不巧便是孟長信借兵的國家。

趙竹安沉%e5%90%9f:“是說商國不久前才換了個皇帝,大赦天下的口諭是隨著一道誅殺手令一齊奏下。”輕抿了口杯中酒,“聽說那皇帝為國有方,性子卻不是很好。”

鐘秀秀輕笑出聲:“你就信了我?”

趙竹安望向她,借著皓白的月色打量,眸光持得真摯,眉間難得攏著肅色:“我信你不會欺我。”

鐘秀秀歎聲:“那你可信我當真入了忘川之河?”

趙竹安溫溫笑道:“原來死後當真可有牽念,也是好的。”

“興許不是罷。我也不曉得。”鐘秀秀挪過趙竹安放在小案上的酒壺,微微抿了一口,嘖了嘖%e8%88%8c,“我隻記得自己孤孤單單飄蕩了很久,有人說我執念太重,可允我一個願望。我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彆的願望,那時候遇見個姑娘,她說她在塵間有愧對的人,想借我之手彌補一些,我便來了。”

月亮被飄浮的雲翳遮住,趙竹安望著她的眼神認真,她有意避開一些:“至於時日上不知怎的錯開了很多,那姑娘也沒與我多說,我尋思了挺久,覺得她說愧對的人興許是你罷。可又覺得是孟長信。我也不清楚她是因何而死,我來圓這個願望,實在圓得挺糟糕。”她頓了頓,到底對上了他的眸子,“不過那姑娘到底心上念著是孟長信的,我也不好拿她身子胡來。既有了約定,走是自然要走的。今時也不知怎麼的,想與你說起這些。”

趙竹安一手托腮,杯酒儘乾,眸中氳上一層朦朧,他試探地喚了一聲:“荊瑤?”

鐘秀秀垂眸一笑:“近日來我總覺得混沌,興許時限也馬上到了。你籌劃得這樣好,之後若得了空,念在遠遊時你我還有一段挺儘興的日子份上,能去我荊家廢宅看一看,立個墳,上上香也好。”眸間一陣惆悵,“也不知那裡荒涼成了什麼樣子。”

趙竹安執來酒壺,又緩緩斟了一杯,酒香浮開,杯中清明如水。

“你家宅子,在商國都城裡?”

鐘秀秀眸間一動:“是,要近郊了,臨著間衣鋪,隔過一條街有條挺長的細流。”眸光流轉,片刻卻暗下來,“我都快忘了。”

趙竹安緩緩蕩開%e5%94%87角,撫上鐘秀秀的手腕:“去看看罷。我們一起去。”

鐘秀秀仍垂著眸子:“怕是沒有機會了。”

趙竹安倒是一副還有機會的樣子:“秋日一近,瑣事確實多了些,不過我將這些事排一排,三兩日後你我尋個間隙逃開幾日沒什麼大礙。”

鐘秀秀張了張眸子,沒有出聲。

趙竹安有些迫切:“你便等我幾日。”

夜色暗稠,須臾便沉入淵底。

其實在鐘秀秀看來沒有什麼等與不等,她又去不到彆的地方。她閉在房中悠然無事的第七日,還沒來得及欣賞一眼怨艾的熹光,便不由分說被定在了床榻上。

*

孟長信暗通鄰國,也就是《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