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1 / 1)

紅發如炙烈的火焰,灼痛人眼,霸道的魔息重重壓下來,沈夜有神血護體還好,幾個小輩頓時白了臉。

礪罌雖然痛恨重樓,但在強大的力量麵前不免心生怯意,以卵擊石這種蠢事他礪罌可做不來。

重樓自然看出心魔的畏懼,臉上不加掩飾的蔑視,他轉頭看向注視掌心破碎晶體的銀發男童道:“你叫本尊來就為了這雜碎。”

破碎的千凝魔艮化為細碎的沙粒,被一陣風吹走,撒落在半空中散發出點點晶亮,他收回手淡淡道:“心魔會出現在流月城,究其原因在你,由你來解決這件事,合情合理。”

重樓挑眉,有些不滿的說:“幫你是無妨,可這原因怎麼出在本尊身上?”

他回答:“百年前你曾在瓊華重創過一隻魔,你滿以為他必死無疑,卻不曾想那個魔被路過的神救了下來,並且進入流月城。”

重樓收起玩笑之心,若有所思道:“能在我手下救人的神可不多,而且是這麼愛管閒事的神。”

他沒有回答,徑自走到倒在沈夜懷裡,沈曦的身邊。

他冷淡的態度在重樓的意料中,早在重樓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不,那個時候更冰冷,整個人宛如從深海裡打撈出來,孤獨絕望。

“罷了,你不說本尊也知是誰,雖未與他正麵打過交道,不過聞名已久。”重樓冷笑道,眯起銳利的眸子,冷酷的打量著偷偷靠近往來之鏡的心魔,“這次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手一抬,一個充斥狂暴力量的赤色光球直直砸中往來之鏡,古樸的鏡子霎時被紅芒吞沒,幾步遠的礪罌站在原地像生根了一眼,目眥儘裂。

重樓冷哼一聲:“莫怪本尊沒提醒你,站那麼近是很危險的。”

礪罌一愣,在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本就黑色煙霧般的身體瞬間被鋪天蓋地的血色光芒籠罩,不知是誰在慌亂中不緊不慢的張開一道透明的結界,包圍住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兩個魔。

紅光大盛,黑霧般的軀體在淒厲的嘶喊中消散,重樓伸出一指,巨大的靈力如雷獸呼嘯往四周,不斷衝擊伏羲結界,腳踏的地麵層層下陷,不斷有瓦礫從空中落下。

咯嚓!

困住烈山部千年的元凶,天皇伏羲設下的結界,如朝霧般煙消四散。

長安東市一隅的宅邸內,青衫男子淺啜香茗,細細品味%e5%94%87齒間流連的芳香,噙著一道淺淺的笑,目眸善睞。

晨曦的光灑在這片殘垣破瓦上,斑斑駁駁,輕輕抹去舊時光,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彆,溫柔而哀傷。

重樓盯著僅有幾道裂縫的往來之鏡皺起眉:“你可知魔界近來出現了一股新勢力。”

他默然,靜待下文。

“蚩、尤。”

“……始祖劍的主人。”

“當初伏羲將始祖劍鎖入雲頂天宮,蚩尤便潛入魔界,以圖後事。”重樓道,“本尊雖不喜伏羲,亦不懼天界,但與之正麵為敵,對魔界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

“我得回去一趟。”

“那飛蓬呢?”他的話讓重樓神色一滯。

“你什麼意思?”

“魔界與飛蓬,隻能取其一。”

重樓眸色微冷,魔壓如龐大的山體般積壓下來,被盯住的人恍然不覺,將指尖凝出的一顆鮮紅的血珠,滴入沈曦微張的口中。

重樓看了一會兒,收起威勢,“世人都道你無情,若真無情,怎會淪落至此,縛。”重樓最後吐出的音節,讓他身形一顫。

霜色瞳仁內的漫天冰雪,紛紛化成迷霧般的憂傷。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第一世會轉世到我身邊。”重樓問。

他收回手,慢慢站起,沉默了許久回答:“不是我轉世到你身邊,而是你看見了我。”

重樓先是疑惑,在看到他的表情後,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他像一架冰冷機器吐出令人心寒的話語:“我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重樓垂下的雙手,握緊又鬆開,靜默一陣,抬起腳往外走,神色如常,步伐穩健似乎他剛才的話對自己並無任何影響,離開之前隻留下一句話:“飛蓬與魔界,我都要。”

他抬起手,昏睡的沈曦身上發出一陣柔和的光,一粒黃豆大小的血珠飄到他掌中,在光潔的掌心跳動,猶如一小簇跳動的焰火。

沈夜星眸微微睜大,露出吃驚之色:“這就是神血。”

“本來你體內的神血也得一並剔除,但神血與你已有同化之兆,取出血你就會死,念及故人舊情不做處置,你好自為之。”

“故人舊情……”沈夜咀嚼著這四個字,卻從中嘗到苦澀,“瞳告訴我他死了。”

“如果你說的是初七的話,他的確死了。”

沈夜最後抱有的希望被一句話澆得一乾二淨,無數片段在腦海如浮光掠影閃逝,最終沉寂為死一樣的灰。

“你摧毀了他的夢想,踐踏了他的人格,讓他變成一個手染鮮血的厲鬼,死對他來說不是種解%e8%84%b1?”

沈夜沉默不語,挺拔的背影第一次垮了下去,顯得頹廢淒涼。

他接著道:“我從未見過那樣的人類,無論身陷怎樣的汙淖泥潭都無法掩蓋他的高潔,沈夜你以為你此生最大的成就是使烈山部延續嗎?荒謬。能得謝衣傾心,你足夠幸運。”

沈夜嗓音低沉,帶著一絲自嘲:“可遇上我,卻是他的不幸。”

“他早已尋回心,卻仍留在你身邊,供你驅策,你可知為何?”

“……彆說。”沈夜雙目緊閉,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他冰冷涼薄揭開流月城大祭司最深的一道傷疤:“守在你身邊的謝衣把自己變成了初七,因為初七愛的人隻有你。”

最後一道心防轟然倒塌,鮮血肆流,痛不欲生。

十二站在雪地裡,他身前是坐在輪椅上的瞳,他們不約而同遙望天穹,皎潔的明月不遠處有一輪更小的月亮,月影內飛閣流丹,影影綽綽映出宏偉建築物的影子。很快月亮如被失手打碎的水晶般破裂,碎片四濺,於深邃的夜空拖曳出迷人的尾羽,刹那流星,似一個美麗的噩夢,夢醒前程種種煙消四散。

存活千年的矩木由於失去神農神血的庇佑,很快衰老枯竭,如砂礫般被風卷走飄向遠方。

他手握著跳動的神血,抵在%e8%83%b8`前,露出安心的表情,由高空墜落。

滄海龍%e5%90%9f,一條蒼青色的巨龍從遙遠的西方疾馳而來,風雷呼嘯,黑雲翻滾,金色的電弧在雷雲中靈活遊走。

纖細的身體輕輕倚著遒勁的龍角,嘴角含著一絲暖意。

“喂,鐘鼓,你的本體出來了。”

“縛。”

“嗯?”

“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終局(四)

昨天夜裡龍兵嶼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早上起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綿綿白雪將四時常青的龍兵嶼點綴得素淨,十二提著食盒踩在鬆軟的雪麵上,朝街口的藥鋪走去。

自從搬到龍兵嶼,瞳就在這裡置了一家藥鋪,研究藥理之餘也給族人把脈開方,烈山部人大多固疾纏身,此病極為罕見兼之流月城高居九天草藥稀少,瞳一直有心無力。龍兵嶼由於氣候原因,周遭生長了許多藥草,其中不乏珍稀,通過反複研究嘗試,調製出一些有利於病情的藥物,再加上下界氣候宜人,適於居住,族人的病情有了很大改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見此情狀,冷麵如瞳也不由暖心一笑。

十二抿抿%e5%94%87步伐加快了許多,食盒裡的飯菜都是一早弄好的,藥鋪離居所不遠,不過十二順道去了華月那裡探望小曦,今日是第三日,小曦的失魂之症好了不少,漸漸能記起一些事,這多少能稍稍慰藉一下那個命途多舛的小姑娘。

沒等走到藥鋪門口就遠遠看見瞳在給老婦人把脈,沉%e5%90%9f一陣將案上一包藥遞給老人,又低聲囑咐了些事,老人接過藥點頭離去。

許是因為行此善舉,瞳在族內聲望很高,加上城主滄溟與大祭司沈夜身死,族中不少人呼聲瞳接掌烈山部,瞳對此當然提不起興趣,也沒人敢逼迫他,此事便擱置下來,不過涉及重大的事情都是交由他裁決,華月專心照料小曦,其餘祭司皆以七殺祭司馬首是瞻,雖無族長之名卻握族長之權。

正當十二東想西想的時候,猝不及防迎上瞳溫柔的目光。

“傻站在那裡作甚?”說著走出來接過十二手裡的食盒,騰出來的手牽住十二,入手的冰涼讓瞳皺了皺眉,“這幾日天冷,出門記得多加件衣服。”

十二諾聲,半低下頭掩住赧色。

裡屋生著一爐炭火,甫一走進暖意熏然,仿佛四肢百骸都通透了。

十二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取出放在屋內的桌上,擺好碗筷,菜色很簡單,在流月城可以不飲不食而活,到了下界不得不考慮溫飽問題,此前十二從未研習過廚藝能做成這樣實屬不錯。

飯桌上隻有筷碟碰撞的聲音,兩人雖無交談,然而氣氛溫馨。

十二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家庭生活,然而時隔已久,父母的音容笑貌業已模糊,連那種溫暖也記不清,但依稀感覺安心,溫暖,一如瞳給他的感覺,但稍微有點不同,他就像黑夜裡的一盞燈,讓人可以從中汲取前進的勇氣。

常在黑暗裡遷徙的旅人,即便是微弱的星光,也足以成為生命的意義。

可自己又能為瞳做些什麼?

“想什麼呢?”瞳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驟然響起,拉回十二遊離的思緒。

十二沉默的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瞳見十二一臉神思不屬,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十二的身體是他一手改造,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副軀體包括十二自己,若是出現什麼問題,他體內的蠱蟲會發生異動,通過手上的母蠱,瞳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不是身體上的原因,大約這孩子又在胡思亂想了。

瞳也不逼他,事實上來到龍兵嶼後,十二有時會一個人出神很久,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

“瞳大人。”十二囁嚅半晌,放下手裡的碗筷,“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瞳點點頭。

“大人當初明明想留在流月城,為什麼會和我一起下界,是我連累了大人嗎?”

瞳靜默片刻,沒有直接回答十二,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若是我留在城中,你有何打算?”

十二沒有絲毫猶豫的說:“當然是瞳大人在一起。”

對方的回答率直的可愛,瞳微微一笑,冷峻的輪廓瞬間柔和下來,“我的答案也是如此。”

瞳撫上十二微紅的臉頰,深邃的眼眸中泛著深沉的光芒,“若是我死了,依你的性子你定不會獨活,而且就算因為我的命令活著,被留下的你豈不是很可憐。”

這個答案多少讓十二有些措手不及,他雖然知道瞳喜歡自己,卻沒想過這個人會因為自己離開流月城,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