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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的魔尊轉頭看向不周山的主人,發現對方正在閉目養神,顯然不把某魔放在眼裡,能將魔界之主如此看輕,這般不可一世普天下也隻有鐘鼓。

重樓道:“你可真沉得住氣。”

見對方沒動靜,又扔下一句話:“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顯然成功的挑起鐘鼓的興趣,刀鋒般的修眉一挑,金色的豎瞳冷冷盯著重樓,冰冷窒息的威壓瞬間降臨,若放在彆人身上早就魂不附體肝膽俱裂。可站在這裡是重樓,作為魔界之主,他雖忌憚鐘鼓之力,卻不曾畏懼過。

說到底,任憑鐘鼓的力量再如何強大,終究不能踏出不周山一步。個中原委雖知之不詳,但從鐘鼓自某日起就一直守在不周山,算來那段時間大約是神魔之戰後,天柱崩塌前夕。

“你如此急著重聚人形,莫不是想化出分|身去某人身邊。”重樓麵帶三分嘲意,鐘鼓喜怒無常的脾氣也是有目共睹的,當初天柱崩塌大部分原因可就出在這一碰就炸的脾氣上,當即怒色滿麵,神色不善的盯著說話的重樓,這是重傷在身,但凡有一點兒氣力,重樓都不會站在這裡說話。

鐘鼓嘴%e5%94%87一動,冷冷吐出四個字:“關你%e5%b1%81事。”

重樓鋒眉微挑,有些意外這高貴的神隻居然會說出如此粗鄙的字眼,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的手下好幾次見到他的化身與那隻熊在人界集市廝混,許是沾染凡人習氣,如此也就解釋的通。不過洞察力非凡的魔尊這次隻猜對了一半,陋習不假,卻不是凡人的,那隻熊雖然訥於言語,被逼急了也是出口成臟。

就在重樓一愣神的時候,鐘鼓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眉宇間不加掩飾的戾氣,絕頂下的群龍騷動起來,雖說鐘鼓現下正經受前所未有的劫難,但與他相抗即使好戰如重樓也不樂意,所以他決定長話短說:“他目下在流月城,記憶雖然沒有全恢複,但也有六七成。”

果不其然,鐘鼓聞言戾色全消,怔忡的吐出兩個字:“……封、印。”

重樓負手而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若他突破封印,會發生什麼事,你比我清楚。”

“……不可以,他還沒有足以抗衡的力量。”說著鐘鼓抓起一把龍血草塞入嘴中,濃鬱的靈力流入四肢百骸,可對他不過杯水車薪。

鐘鼓是創始二神之一燭龍之子,不周山的主人,地位淩駕眾神之上,身份極儘尊貴,伏羲也得讓他三分,素來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即使是天柱坍塌,蒼穹崩裂依舊談笑自如。驕傲如他竟落魄至此,不禁讓人慨歎。

重樓注視著鐘鼓堪稱可憐的舉動,滋生淡淡的蒼涼惆悵感,“等你恢複靈力怕是來不及了,現在去還行,問題是你出得了不周山嗎?”

手中的龍血草被捏得變形,紅色的汁液自指縫滑落,乍看像是流出的血液。

受人掣肘的滋味普通人都忍不了,何況鐘鼓,與生俱來的驕傲不容他低下頭顱,可殘酷的現實逼得他不得不認清不容樂觀的處境,稍有差池便是毀滅性的代價。

若是承受代價的僅是自己倒也罷了,連累了他……做事向來不計後果,心高氣傲的神隻,第一次嘗到後怕的滋味。

沉默半晌,鐘鼓突然問:“你對這件事不是一般的上心,你想得到什麼?”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重樓,在金色豎瞳的注視下使人渾身發怵。

“有那麼明顯?”重樓絲毫沒有被揭穿用心的窘迫。

鐘鼓譏誚道:“魔性貪|婪,你會毫無所圖?”

重樓略思索了下回答:“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重樓仰望天穹,遙遠的天際微微泛白,“魔的時間太長了,那個時刻到來前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見證一些事……”

鐘鼓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嗤笑一聲:“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子像是丟了什麼東西。”

聞言重樓神情微冷,斜睨倚在石頭上的鐘鼓一眼,不緊不慢的說:“你是活得太長,老糊塗了嗎,本尊能丟什麼?”語下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鐘鼓譏諷的看著自欺欺人的重樓,一語不發。

重樓反%e5%94%87相譏:“你與我,不過五十步笑百步。”

鐘鼓收起笑意,沉默的盯著重樓,金色的豎瞳透出冷漠與殺機。

重樓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千凝魔艮被他捏碎了。”

“……”

“本尊魔務纏身,看在是故人的份上,稍施援手替他把事情解決了,也好讓他早點轉世,”重樓頓了頓,冷哼一聲,“至於你,就在不周山養老吧。”

“狂妄小輩。”

重樓離開後,鐘鼓靜思良久,緩緩站起身,走到山崖前,崖風凜冽夾糅著冰雪刮在臉上如刀割般,如雕刻般俊美非凡的臉上隱隱泛出蒼青色的龍鱗,額前靛色的龍角在銀發的映襯下愈顯光澤,他就那樣站著,猛然爆發出壓倒一切的氣勢,騷動的龍群在前所未有的龍威下噤若寒蟬。若是重樓見到這樣的鐘鼓,必不會生出那樣無聊的同情心。

金色的豎瞳內斂聚冷酷,傲慢,蒼生在他眼中依舊渺如螻蟻,覆手可滅。

不周山之主立於天地之中,睥睨萬物,主宰浮沉。

“對不起父%e4%ba%b2,與你的約定怕是不能遵守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局(三)

寂靜之間靜謐如昔,那年上躥下跳的活潑稚子的身影,已然泯滅於時光的塵埃中,屹立天穹的古老矩木,閱儘世事滄桑,灰綠的枝葉終於露出一絲倦意。

美麗高雅的女子躺在粗礪壯碩的樹乾中,似在小憩,露出安詳沉靜的模樣,清涼的風吹起她貼在臉頰邊黑亮的長發,讓人心折不已。

這個無比寧靜的時刻,一隻漆黑的手朝她試探著緩緩伸去,當指尖快要碰到她精致白皙的臉龐時,明亮的眸子驀地睜開,平靜安詳下潛藏的巨大風暴一點不漏的映入心魔的眼中,礪罌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怪笑幾聲。

滄溟譏諷的掃他一眼。

礪罌被這一眼看得心頭邪火未消怒火四起,他成魔時間雖不長,卻也不短,想他力量全盛時縱然談不上呼風喚雨,但也是要什麼有什麼,區區一個女人算什麼,秘密為九天玄女辦事的時候,也曾趁著職務之便玩過天庭的仙女,當然這些全是背著九天的,事後也都妥善處理。

魔對欲|望向來很隨便,興起時成群魚樂也是常見的事,滄溟是美,可這世間美過滄溟的人何止千萬,單是礪罌見過的就數不勝數,他此前雖對這女人動過點心思,卻止於此,為她與沈夜杠上不值當,可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神使鬼差的差點碰了這女人。

滄溟閉目養神,對方才的事不置一詞。

不過礪罌顯然不打算放過她:“這座城的城民已全部感染我的魔氣,不日流月城將成為一座空城,而你則是沈夜留在流月城的一顆棄子。”

“那又如何,我是流月城城主,沈夜隻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罷了。”

“是嗎?”礪罌嘖嘖兩聲,頗為同情的看著滄溟,“你一心為他,最終丟了性命,等他到了下界,卻與彆人雙宿雙棲,他心中無你,你這樣做值得嗎?”

出乎礪罌意料,滄溟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表現出傷心,沉%e5%90%9f良久,她有些出神的說:“神無欲無求,清心寡靜,魔則反其道而行,儘享世間所求之物,看似截然相反,但在我眼中,這二者的本質是相同的,冷漠無情。”

礪罌不屑的說:“情?愛?都是愚昧弱小的凡人,一心妄想出來的東西,這世上唯有力量是絕對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滄溟靜靜看他一眼,既不反駁亦不讚同,礪罌本來也沒認為她會認同他的話,這女人看似柔弱,可不是個善茬,至少在他見過的人類中算是厲害角色,曾經想利用她的嫉妒控製她,差點被反將一軍。

“力量,確實很重要。”滄溟語氣輕且緩,“要不是力量不夠,你怎麼會依附我流月城。”

被戳到痛腳的礪罌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滄溟姣好的麵容上掛著冷銳的笑意。

礪罌陰戾道:“彆得意,等我到了下界吸取足夠多的七情恢複力量,再與主人聯手,早晚會向重樓討回這筆賬!”

滄溟眼中明晃晃的嘲弄,神魔之事她雖不懂,但魔尊威名還是有所耳聞,憑礪罌不可能敵過重樓,倒是心魔口中偶爾出現的主人,委實令人疑慮。

不過這些都與她這個將死之人無關,隻要利用身體內種下的冥蝶之印徹底封印礪罌,她就解%e8%84%b1了,之後的麻煩就讓活著的人自己解決去。

澄澈的眼眸瞥過陷入妄想的心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礪罌縱然狠辣,論手段卻敵不上沈夜萬分之一,那個人可是連自己唯一的摯愛都能痛下殺手,礪罌的敗亡早在他試圖與虎謀皮的時刻注定。

“我雖不知你那主人是何方神聖,不過你作惡多端,多行不義必自斃,好自為之。”

礪罌不敢置信的盯著%e8%83%b8`前的手,這隻手貫穿幼小的%e8%83%b8膛,一把攥住體內的魔核,旋即捏成粉碎。不知為何,那日滄溟話此刻竟在耳邊回響,她怕是早就料想到今日之局。

“……沈夜……你……連你的%e4%ba%b2妹妹……都不放過……”心魔從臨時軀殼中%e8%84%b1出氣若遊絲的說,沒有了魔核的他等於去掉了整條命,隻等人來給他最後一擊。

沈夜注視著掌下漸漸流逝的年幼生命,這是他唯一的妹妹沈曦,因自己一時不慎被心魔鑽了空子,附身其上,而他捏碎了礪罌的魔核,也%e4%ba%b2手結束了小曦的生命。

“可能的話,本座當然不願傷害小曦……”沈夜將小曦納入懷中,巨大的痛楚讓她孱弱的身軀微微發抖,即使她現在仍未蘇醒,他在自己洞穿的傷口處不斷施術治療,但是收效甚微。

失卻魔核的痛苦讓礪罌嘶吼出聲,沈夜在礪罌不甘憎恨的怒吼中開口:“隻可惜,本座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哪怕不惜代價,也要殺了你。”

如果說礪罌之前還因沈夜人類的身份心存輕視,現在除了痛恨隻剩下恐懼,這個人類城府之深,手段毒辣,是他平生罕見,就算是魔也做不到。

礪罌嗓音沙啞,像是毒蛇吐信:“沈夜,你當真是……心狠手辣……”

沈夜神色平淡,眼中隻有行將消失的小曦,回道:“過獎。你放心,本座不會讓你馬上就死。所謂心狠手辣,自然是慢慢體會——才更有滋味。”

“嗬……嗬嗬……你以為,沒了魔核,我就會死嗎……”礪罌斷斷續續的說,顯然打算再做一次掙紮,“可惜,你猜錯了……”

“是嗎?”沈夜眼角的餘光瞥向寂靜之間無端多出來的紅發男子,輕蔑的勾起嘴角,很快心魔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天地間。

礪罌的反應果真不負沈夜所望,他像見鬼了一眼瞪著重樓:“這不可能,你怎麼進得來!”

重樓傲慢一瞥,張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