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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有疾 火山子 4289 字 2個月前

挪開了目光,隔著薄薄的頭紗向文武百官默默地掃了一眼,在這婚嫁既緊張又莊重的時刻,一個個都是由衷熱烈的表情,用熱絡的眼神在興奮地交流著她這個狐媚太後跌宕起伏的人生,從衝喜的先皇後妃到和繼子不清楚的禍國太後,如今外敵掌權又以身下嫁,這當中該是怎麼樣一副濃墨重彩的諷刺!

陸瑾佩勾起了%e5%94%87角,攥了攥手裡一把花紋繁複的刀鞘,那是大哥生前留給她,幸好沒有被明曄搜去,今日若是不測……

待她下輦在眾人的凝視中向台階上邁去,台階的儘頭便有人唱到“再拜。”

眾人伏在地上口稱:“皇貴妃娘娘千千歲!”

陸瑾佩目不斜視,一路走到明曄身邊由他牽起了她的手,就聽明曄道:“今日,便要辛苦你了。”

陸瑾佩看著台階上烏壓壓的人群,淡然地問:“你與我的承諾,可算得數?”

明曄點頭,“自然算得,你我禮成之後便叫人放了他,何況他昨日已將先皇的聖旨擬好傳位於我,如此也算大功一件,於公於私我都該厚待他不是?”

陸瑾佩冷笑了一聲:“但願不是厚葬!”

明曄噤聲。

旁邊有伺候的太監捧來一卷明黃的聖旨向明曄請示完畢,向前行了幾步,端了大氣凜然地架勢揚聲道:“明昭皇遺詔,朕即位三十有二載矣,海晏河清,天下安平,民有所養,吏治清明,君臣善睦。然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寰區,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重之又重。朕百年後,若太子無道,可還政明曄,另選賢者佐之。明曄雖未外戚,日表英奇,天資粹美——”

揚揚灑灑的一片先皇遺旨婉轉優雅地唱和,隻道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滿場聞者無不驚駭,聽者無不詭異。先皇是何等樣的狂妄,連當年冊封太子的詔書都不得隻寫了一句深肖朕躬而告終,如此深諳明曄的品性是幾個意思,舅甥之間如此的熟稔可真教人歎為觀止啊!

溢美之詞泛濫的先皇遺詔告一段落,讀的臉紅脖子粗的太監將這份沉甸甸的聖旨放在托盤裡,又拿起旁邊那一份請示完了明曄又開始走流程,這一份是冊封陸瑾佩的,氣勢相對就弱了一些,“前鎮國將軍女陸氏瑾佩,恪恭久效於閨闈,升序用光以綸綍,秉性端淑,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承戚裡之華胄,升□□之峻秩,貴而不恃,謙而益光、四德粲其兼備,六宮谘而是則——”

此番對她的誇讚教陸瑾佩無比汗顏之後才聽得見最後一句:“……可賜順德皇貴妃。宜令有司,擇日冊命!”

明曄就是在□□%e8%a3%b8地諷刺她!

順德,她既不順也不德,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鄙夷,於是在眾人無比驚歎的目光中,前任昭和太後,新任順德皇貴妃“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旁邊站著的明曄都被嚇了一跳,更彆提宣旨的小太監,顫顫巍巍地差點把聖旨給丟在地上。

台階下瞬間一片不安的騷動,這個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在成%e4%ba%b2大典上狂哭的娘娘了吧,真是前無古人。

陸瑾佩就是故意的,給明曄添堵倒是在其次,她就是在拖時間。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讓人把口信帶了出去,計劃有變,明曄這個殺千刀的臨陣變卦,猝不及防,所以叫傅堯徽和霍鐸迅速來解救。說好了日子,她今日一拖再拖,到了這個時辰也沒見著一丁點的動靜。她嫁不嫁人無所謂,關鍵是害怕禮成之後明曄再無籌碼,就放心大膽地找人把秦作庭殺了。

她哭得很傷心,明曄看著很尷尬,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哄她,就扯著半笑不笑的表情問她:“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陸貴妃開啟梨花帶雨的嬌俏模式,把自己在宮裡練習了好幾天的嗓音給亮了出來,先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殿下……人家不要做貴妃……嗚嗚嗚……人家要做皇後……”

你妹,這個動靜真是太特麼的嚇人了!

陸瑾佩默默地抖了一抖,繼續裝腔作勢地哭。

哦——底下的人又是一陣軒然大波,除了哭,在成%e4%ba%b2大典上不滿自己份位的後妃,這位又是頭一個,陸貴妃你真是太威武雄壯了!

明曄覺得自己的麵子受到了莫大的折辱,冷著一張臉示意旁邊的小太監,那人會意,緩了一下崩潰的情緒高聲道:“順德皇貴妃跪拜明曄殿下——”

明曄還未正式登基,隻準彆人教自己殿下。

陸瑾佩哭得越發得凶殘了,明曄微笑的麵容中帶著幾許莫名的扭曲,陸瑾佩偷偷看了一眼,樂得差點忘了哭,這真是太特麼的精彩了。

底下籠著袖子屹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百官人群,已經從最初初聞詭異陸貴妃哭泣時的炸窩,到後來陸貴妃吆喝加封時的肅然,隨著時光荏苒到如今已經是無比的起敬了!

忐忑不安的小太監畏畏縮縮地又清了清嗓子,再次唱和——

順德皇貴妃跪拜明曄殿下!

隨即就被一聲尖利的哭喊給嚇得縮回了脖子,就見披著蓋頭的陸貴妃一邊哭一邊咳,誠然她剛才猝不及防的一嗓破了音,陸瑾佩默默地被自己蠢哭了。

明曄的臉色已經慢慢從白變成了鐵青,捏了捏拳頭轉過身對著她低低地道:“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笑道:“看來明曄殿下的新娘似乎不大樂意麼?”

聲音甚熟!

而且,在空曠安靜的殿前回音四起,每一聲都在往明曄身上戳刀子。

陸瑾佩一把扯下糊了滿是淚水的頭紗,明曄抬頭看去,神色%e5%94%87角緊緊地抿了起來。

鴉雀無聲的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轉身,一看之下呆愣當場。

為何此刻應該身處大牢的廢帝秦作庭會出現在此?

為什麼已是孤家寡人的廢帝衣冠楚楚,穿著暗紋的龍袍,身邊還跟著自從出事之後就不見蹤跡的霍鐸將軍?

為什麼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從身前身後四麵八方湧來數不清身穿甲胄刀劍在握的禁衛?

秦作庭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拈著衣袍,滿麵是笑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在一片安寧裡帶起四伏殺機。

明曄悠然相問:“尊駕所為何事?”

秦作庭腳步未曾停下,在這片他無數次走過的台階上高聲而答:“迎吾江山,得吾所愛!”

明曄淺笑:“哦?如何迎爾江山,得爾所愛?”

秦作庭步步踩上這禁宮通南徹北的子午線,朗聲而笑:“除—奸—佞!”

☆、第89章 帝後甜蜜倒計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太後曾經有一天閒來無事和後宮百曉生東鵲姑娘閒嘮嗑,就提到自己的男人皇上他老人家頗為娘氣,遭到了東鵲姑娘的嚴重鄙視。陛下長相娘氣那是隨惠妃娘娘,沒有辦法改變,但是陛下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特彆爺們,比如在朝堂上,在戰場上……說著說著就露出了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表情。陸太後對東鵲這番話,於公於私都表現出了鄙夷,還是堅持己見,無比哀歎自己為毛看上了一個如此娘氣的男人!

但是今天,她卻對東鵲的話生出了恍然大悟的念頭,原來如此!

看著秦作庭一步一步邁上台階來,莫名其妙就帶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陸瑾佩就覺得這人特彆霸氣!

事後,當陛下興高采烈再次問她:“我瞧著你當時無比崇拜我的眼神,真是萬丈豪情油然而生。”

陸瑾佩默了默,斟酌了一下語氣才道:“當時吧,我為了拖時間哭了那麼一會,淚眼婆娑的瞧著誰都比平時寬大些,覺得你的身子特彆偉岸,像亂入的彌勒佛!”

聞言,皇帝陛下腦門上的青筋跳了兩下,冷笑道:“靖皇貴妃,您真是說笑話不怕事大!”

再說回來,陸瑾佩悄悄地轉了個頭,看了一眼身邊這位喜服飛揚的奸佞。

身為一個合格又稱職的奸佞,怎麼能在如此重要的關頭露出自己奸佞的本性?所以在眾人沸騰的交談中,明奸佞向前邁了一步,仍然背著個手,笑得風度翩翩:“尊駕說的這番話,好生有趣。先皇遺詔,前太子秦作庭無德,上有縱容奸臣專權,禍亂朝綱,以致邊隘軍心不穩,犯上作亂,下有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本宮接先帝遺詔,自尊駕手中接管這大靖江山以為天下蒼生,尊駕所言奸佞是何道理?”

陸瑾佩覺得臉上涼涼的,就揚起袖子一點一點地揩眼淚,順便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倆男人很文雅的,拆台!

這倆一個前任皇帝,被下了大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一個現任皇帝,雖說沒登基但也差不多了。二位可以稱作這天底下權勢滔天,老子當老二誰敢應一聲老大的角色。現在兩個人慈眉善目地互相諷刺,雖說沒有情緒激動,武力值暴增的節奏,但是隱隱的刀光劍影叫台階下的眾人望而卻步,這種人皇之間的爭論,挨著就死,誰敢試試?就默默地在底下裝啞巴!

身為當事人之一,前任皇帝陛下終於走完了長長的的台階,麵不紅氣不喘地和明奸佞隔了一步之遙,明奸佞的%e4%ba%b2信不放心地圍攏了過來。

秦作庭含情脈脈地望著明奸佞道:“朕縱容奸臣專權,禍亂朝綱?你身在薑國卻深諳我大靖朝政,你的不軌居心昭然若揭;朕致邊隘軍心不穩,犯上作亂?明曄殿下,你敢說你與陸家、傅家毫無往來,陸家反叛無你挑唆,傅家擁立你為帝無你大言許諾?”

哦——

大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衝動!

台階下的傅孜遠皺起了眉頭,也不理會身邊人異樣的眼光,徑自聽明曄繼續道:“先皇乃我%e4%ba%b2舅父,對大靖予以關心乃是本宮本份,你昏庸無道,惡名遠播,縱無本宮存在便也有人要毀了你這無道天下。陸家與傅家棄暗投明,本宮自當嘉獎,有何錯處?”

聽著似乎沒錯,可怎麼聽都有一股圖謀不軌的陰謀在其中。

秦作庭撣了撣衣袖,瞟了他一眼道:“你與朕乃表兄弟,關心大靖無可厚非,可你的關心欲望似乎有些旺盛。據朕所知,五年前令尊體弱你尋機上位,便開始往大靖安插人手;三年前先是和陸家達成共識,合謀在先皇膳食中投毒以致先皇病重不治,可歎陸執生性頑固執意以此相要挾達到把持朝政的目的。大靖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你怎肯舍去?大功未成,隻得一麵與其虛以委蛇,一麵又找上了同樣狼子野心的傅家。傅家與陸家是世仇,自然樂得相幫,往來中又發現傅孜遠的得意門生原先便是你父%e4%ba%b2留在大靖的內應,卻忠心耿耿不肯與你合謀。害怕計謀敗露,便借著傅孜遠之手,提出讓趙岑做安撫使巡視邊隘,一則引起陸傅兩家的矛盾,你好漁翁得利;二則,借機除去一個不聽話又有可能會泄密的奴才。陸家覆滅,你便放心地來到大靖一步一步完成你的計劃,先是用綱常之道蠱惑祖世倫助你一臂之力,後又引誘滎陽借機讓你的%e4%ba%b2信安插在宮中,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