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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雲 覆酒 4238 字 2個月前

衣人去打探消息,這樣擺明了不拿她當自己人的架勢,蕉寧夫人當然臉色不虞。

好在這時候誰也沒空去計較她的態度,語氣問題,皇後皺著眉安撫了她幾句,驚喜過後卻有些焦慮:“即便知道那藥能對聖上有用,可是重儀和蕭折靡%e4%ba%b2自去取的,取出來之後,怕是也即刻就要送到越國皇帝的手裡了,這樣咱們似乎根本沒機會奪過來?”

蕉寧冷冷一笑:“難道皇後的意思,就要看著這唯一的機會從手邊溜走嗎?明日就是他的登基大典,反正到時候蕭折靡也就是皇後了,你自己想想,她會給你好果子吃嗎——太後娘娘。”

一旦成了太後,那麼後宮鳳印就要轉手送到蕭折靡手裡,她再也不能統禦後宮,隻能搬去一個清淨的宮殿裡寥寥過完此生。她肯嗎?當然不肯。

可到時候大權在彆人手裡,而蕭折靡這個正宮皇後又跟她多有嫌隙,她不肯也由不得她。

所以隻能在這件事變為事實之前,阻止它的發生。

皇後哼了一聲,也想嘲諷蕉寧夫人兩句,想想蕉寧往日多麼囂張跋扈,仗著重儀的驕縱無法無天,如今卻……如今卻與自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所以皇後忍下這口氣,不接她的話,轉頭去問一言未發的蕭沉鸞:“含玉有什麼好法子?”

蕭沉鸞並未立即開口,隻是低頭沉思不語,皇後見狀猜測怕是她想到了什麼,便也不去打擾,隻靜靜地等著。好半晌蕭沉鸞抬頭淡然一笑,點頭道:“臣妾的確有個法子,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

“快說!”

皇後和蕉寧夫人竟然異口同聲地疾呼。

“皇後娘娘稍安勿躁。”蕭沉鸞美目看了兩人一眼,隨後降低了聲音,說道:“如方才娘娘所言,這一路都是太子殿下%e4%ba%b2手看護,而且又是在宮裡,恐怕是沒辦法派人硬搶的。而送到越國皇帝的手裡之後,咱們就更加不好動手,一個不小心就挑起兩國戰端,江山社稷都要葬送也未可知。由此可見,硬來是不行的,隻能智取。而我的想法是,等到太子殿下和蕭折靡從國庫出來之後,皇後娘娘不要阻攔宮人前去通報剔骨身亡的消息——想必再等不到一刻鐘,公主便起身了,她發現剔骨身亡後必定痛苦萬分。

而這時候,傳聞與公主交情匪淺的太子妃蕭折靡,於情於理都要趕過來探望,尤其是這時候太子殿下要將寶藥送去給越國皇帝,她來安撫公主就更責無旁貸了。”

那名剔骨獄主早已背叛聖上,自從昨日下午他從皇後手下救走朝陽之後,皇後便起了殺心,當夜就調動丞相在宮中的兵力,無聲無息間除掉了這個禍害。

“你的意思是說,把蕭折靡抓起來,脅迫姬塢交出寶藥?”蕉寧聽到一半就忍不住急急地驚呼出聲。

蕭沉鸞有些不悅地睨了她一眼,嗤笑一聲,有些不客氣地反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皇後娘娘抓太子妃脅迫太子救聖上?不說這一條行不行得通,就假使蕭折靡身邊一個侍衛也沒有,所有宮裡聽命於太子和她的宮人,羽林衛都是死的,而太子殿下手下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高手,可以來救走她。即便最後成功了,但是這傳出去還能得了?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無論是聖上還是太子掌權,咱們三個都會因為這個舉動而被百官彈劾,給廢了的!”

蕉寧也自知失言,癟了癟嘴悻悻地不說話。

皇後瞪了蕉寧一眼,轉過頭對蕭沉鸞道:“你繼續說。”

蕭沉鸞點頭說道:“隻要蕭折靡進了長信宮門,與公主見過麵之後,皇後娘娘就要請她來坐著,無論如何,要拖住她一個時辰,這時候我便去告訴公主,世上有這麼一種寶藥,能讓死去的剔骨複活,而且就在太子殿下的手裡,想必公主應該會迫不及待去取來吧?當然,我不會傻到以為公主能從太子殿下的手裡拿到藥,所以在此之前,皇後娘娘要傳信給丞相,命他發動官員製造事端,支開太子殿下。若此計不行,蕉寧夫人,就勞煩你一哭二鬨三上吊,不論怎麼著也要纏著殿下。

殿下被拖住,可能有兩個結果,一是將東西放進東宮嚴密把守,讓越國皇帝自己來取,二是另派高手去送藥。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隻要公主和這位分屍獄主配合默契,寶藥定然唾手可得!”

皇後眼睛頓時一亮,連連點頭,細想之後喜道:“含玉果真智慧超群!想來想去,重儀和蕭折靡對朝陽都不設防,也隻要她才能進的了東宮,也迷惑得了重儀的屬下了。此計甚妙,就這麼辦吧!”

蕭沉鸞深深一笑,眯起眼來,她倒要看看,這一回蕭折靡要怎麼翻身!

蕉寧夫人倒沒在意蕭沉鸞話中的譏諷意味,對她來講,隻要能見到姬塢,能讓他們說上話,那就心滿意足了。

……

裡三層外三層的羽林衛身後,恢弘玄黑的國庫大門被打開一半,戶部官員手中捧著兩大冊書簿,亦步亦趨跟在重儀太子和蕭折靡身後,一邊往裡走,一邊貓著腰諂笑道:“不知殿下和太子妃要取什麼東西?下官負責統計清點國庫各物,也許能幫上忙。”

重儀太子與蕭折靡環視了一圈浩大國庫中的四周牆壁,並未發現什麼門道,他轉頭笑了笑,問道:“本宮正想問問,楊大人可知道國庫中的第二道門在何處?”

第97章 最近是最遠

“啪嗒!”

楊大人手中的兩冊書簿掉在了地上。

他的嘴巴還微張著,有些錯愕,有些驚訝,還有些為難。

“殿下,是這樣的,不是下官有意阻撓,隻是國庫的第二道門……”他想解釋,不過重儀太子抬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從袖中取出國璽讓他看了一眼,頷首道:“帶路吧。”

楊大人頓時沒有後顧之憂,立刻笑眯眯地一如之前,領著兩人左轉右轉,繞過各種阻礙,到了那道黑漆漆,絲毫不引人注意的第二道門前。這裡原本燭光就昏暗,再加上前方成堆的木箱和架子阻擋,怎麼看也發現不了還有道門開在這裡。

禦璽下方八個小篆古字印上去,不知何處機括彈簧緩緩運轉,石門震動,有積沉已久的石灰簌簌落下來。重儀太子側身抬袖擋住了蕭折靡,她抬頭對他莞爾一笑,在黑暗中像是抹微光。

另一邊的楊大人有些驚訝地睜了睜眼,然後又忙垂下頭,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在外麵候著。

重儀太子點頭,漫不經心地拂去衣袖上濺落的塵埃,與蕭折靡走進門裡去。

門裡兩丈見方,比之外麵不知小了多少倍,他們也沒空看其他的東西,重儀太子沒大會兒就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寶藥。蕭折靡一直以為寶藥要麼是一種植物,例如人參那樣的,或是一粒圓滾滾的丹藥被裝在盒子裡,打開後會散發誘人的香氣。

她猜對了一半,的確是裝在盒子裡,打開後也散發了……誘人的香氣。

“殿下,你再不拿開,我就要吐出來了。”蕭折靡掩著口鼻,遠遠地避讓著那條像蟲一樣,但是不是活著的,晶體狀的,散發陣陣刺鼻惡臭的寶藥。

重儀太子也有點詫異,不過寶藥總是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左右也不是自己吃,什麼模樣都沒關係,他合上了盒子。

然後他說:“我們走吧?”

蕭折靡點頭,轉身衣袖掃落了一卷薄薄的紙書,她彎腰撿起來看了一眼,突然目光像是被定住了,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重儀太子蹙了蹙眉峰,低笑道:“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難看?”

她迅速合上書冊,隨手扔回了原地,拉著他邊走邊道:“突然看到那書上寫的一種刑罰,太殘忍,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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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儀目光掃了一下那本書的名目,藍底黑字,端正地寫著“太醫令”三個字,最下角印了一方小印,看名字好像是死了十多年的太醫,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這個太醫在他十一歲那一陣生病的時候,來替他診過幾次脈。

他們兩人走出了這間存滿皇家秘密的石室,身後兩道石門緩緩合上的時候,楊大人迎了上來,目不斜視,隻是躬身送兩人出去。

才剛剛走出國庫大門,蕭折靡就一眼看到了層層羽林衛外攔著的那名宮女,臉色驚慌焦急得厲害,揪著衣袖在原地打轉,像是在等什麼人。另外,她是朝陽的宮人。

重儀太子也看到了那人。他們走下去,還不等發問,那名宮女便噗通一聲給兩人跪下,說話的嗓音都在發顫:“殿下,太子妃,剔骨……剔骨昨晚被人殺了,渾身上下被人剮了……剮了好多刀,公主一大早起來看到之後,就一直抱著剔骨的屍體不動了,也不說話,也不搭理奴婢們……”

重儀太子臉色瞬間變了變,眼底冰涼一片,湧現深深的擔憂之色。

朝陽她……

蕭折靡忽地一顫,好像才回過神一般,對重儀太子點了點頭,眸光帶著安慰,讓他不要擔心。但其實這個眼神很沒有說服力,因為她眼底早已比他更擔憂。

“你先去勸勸朝陽,我辦好這邊的事,立刻趕過來。”

她勉強地笑了笑,說:“好。”

重儀太子臉色沉凝,轉身大步流星地走遠,衣袍翻飛,東風吹動他王冠上的帶子,飄搖間仿佛謫仙臨塵。蕭折靡跟著宮女快步趕往長信宮,她一路回想殿下方才的麵容和情緒,不禁歎了口氣。想必他也猜到了,此時此刻暗殺剔骨,隻有皇後才會做。

皇後啊皇後,你究竟想做什麼呢?

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你……

蕭折靡抿了抿%e5%94%87,沒有想下去,因為長信宮後門到了。

這後麵是太液池,過了太液池就是長信宮後殿偏院,剔骨住在這裡,也死在這裡。

宮女上前輕輕推開一扇門,正要進去通報,蕭折靡卻拉了她一把,目光緊緊盯著院內的兩道身影,無聲搖了搖頭。

那院子裡的草地枯黃衰敗,初晨的白霜迷蒙蒙地披了一地,朝陽披頭散發,僅著一件夾襖便跪坐濕漉漉的草地上,身前抱著渾身是血,已經僵硬了的剔骨。因為是背影,朝陽擋住了剔骨的臉,所以蕭折靡無法看清他們是怎樣的神情。

朝陽一定覺得很冷,冷到麻木,所以就不顫唞了。

這許是此生朝陽最%e4%ba%b2近剔骨的時候,這也是他們之間距離最遙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