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此生折花上青雲 覆酒 4218 字 2個月前

也不是傷心過度,他們都是被人殺死的。

被當今攝政王,那時候還隻有十七歲的宇文炎殺死的。

隻有這樣,他才會以八歲的年紀登上皇位,且無力把控朝堂,宇文炎也因此才能順利成章地一步步坐上攝政王的位置。

蕭折靡沉默不語。

他又接著說下去:“朕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枕過彆人的%e8%85%bf了,自從八歲那年登基起,朕就被告知隻能一個人睡在這空曠孤獨的大殿裡,這麼冰冷黑暗,這麼恐怖無助。很多次朕都做著噩夢哭喊著醒過來,可是沒有人會給朕遞一盞茶,擦一把眼淚,他們都在睡自己的覺,做自己的美夢。後來十二歲那年,有位老臣告訴朕,這寢殿裡的宮人都是攝政王的人,朕不能相信,也不能對他們吐露心聲。然後……五天之後,那位老臣被問斬了。”

“那是自朕登基以來,唯一的一位關心過朕的大臣。”

然後他死了。

蕭折靡再次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帶著刻意表現出來的%e4%ba%b2柔慰藉開了口:“陛下為什麼對奴婢說這些?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元昭南笑著睜開亮晶晶的眼睛,直視著她,蕭折靡愣了一下,因為他眼中的眼淚。

“因為朕已經一個人太久了,這種孤獨讓朕難以忍受,迫切的想要找一個人來傾訴,正好這時候,你來了。朕知道,折靡你是可以信任的。”

可惜你錯了,我恰恰就是來置你於死地的。

蕭折靡眼神閃了閃,笑著反問道:“陛下怎麼知道奴婢是可以信任的呢?這不過是初次見麵,陛下就不怕奴婢是攝政王的人嗎?”

元昭南笑容也更燦爛了,他搖了搖頭,篤定地說:“朕相信你不會是攝政王的人,也不會害朕的。對嗎,折靡?”

蕭折靡垂下眼斂,目光看向彆處的地麵,忽然就露出溫柔的笑意淺淺的回答:“……對,奴婢對陛下是忠心的。”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這個回答,於是又安心地閉上眼,看樣子似乎打算就這樣睡過去了。

不過沒等一會兒,便有一名太監總管領著一隊宮人匆匆推門進來,微一欠身便說道:“陛下,宋貴妃宮中忽然走水,娘娘似乎也受了驚嚇因而病倒不肯服藥,說是一定要見到陛下才行。陛下是否立刻移駕探訪?”

元昭南睜開眼睛,無奈地對蕭折靡搖了搖頭,見她表情好像帶著茫然,這才想起來她是聽不懂越國話的,便解釋道:“看來攝政王還是對你有點不死心,這就是在借故支走朕了。”

不等蕭折靡作答,他就已經坐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龍袍,點頭衝著太監總管道:“那便去看看她吧。”

正要邁步,元昭南卻突然回頭表情複雜,眼底的光芒清澈而又寂寞,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折靡,如果你真是攝政王的人,那麼朕死在你手裡,也是心甘情願的。”

蕭折靡不置可否地微笑著,眼神一如楚國聖上或是東宮太子那樣的深邃黑暗,並不抬頭去看他,反而就勢將頭埋得更低,雙手交疊高抬道:“奴婢恭送陛下。”

元昭南聳了聳肩,一邊走出寢殿,同時還不忘吩咐道:“那你先休息吧,估摸著朕今晚不會回來了。”

她坐了一會兒,起身將宇文炎派人傳來的字條燒了,然後和衣躺在了龍榻旁邊的軟椅上,睡了過去。

殿內沉沉的香氣與昏黃的燭火無聲冷卻。

元昭南果然一夜未歸。

第二日清晨醒來時,蕭折靡睜開眼正好看到他拿著被子在給自己蓋上,愣了愣,然後掀開被子行了個禮,先洗漱好了才過來與元昭南共用早膳。飯畢時,她起身打算替他倒一杯茶,不過還沒碰到茶盞,雙手便被兩名小太監眼疾手快,先一步擋了開去,狀似恭敬實則態度強硬地說道:“此等小事不勞姑娘費心。”

蕭折靡指尖停在半空中,那細微不可見的白色粉末在她的中指甲裡即將要被抖落,她轉頭疑惑地看向元昭南。

“折靡你彆在意,這兩個小子啊,是朕年前從浣衣局裡調出來的,因此對朕非常忠心,任何貼近朕的食物都從來不肯假以他人之手,可算是朕身邊僅存的可信任之人了。”

聽了元昭南的解釋,蕭折靡多看了提防戒備著她的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將手收回來攏在袖子裡,臉上笑了起來,緩步坐了回去誇道:“奴婢不敢,兩位公公如此忠心為陛下,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小皇帝點點頭,接過那杯茶飲了一口,剛準備說什麼,結果昨夜那個太監總管又出現了,又說有哪位妃嬪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件,請他務必前往。元昭南一張小臉鐵青鐵青的,咬牙切齒吩咐了幾句便不得不再次離開。

——順便留下了其中一位忠心的小太監候在門口。

蕭折靡仍然坐在原地,望著他剛才喝過的那杯茶發呆,如果剛才沒有這兩名小太監阻撓,那麼這杯茶就會是元昭南的絕命茶。她的毒是施微特製的,會延緩兩個時辰才發作,在這兩個時辰中,足夠攝政王將她悄無聲息地接出宮去了。

隻可惜……

她走到殿門處對守在門外的四名宮人以及那名小太監笑了笑,用楚國話問道:“一個人待在殿中怪悶的,可以領我去禦花園走走嗎?”

宮人們皆驚歎地望著她,清絕之姿舉世罕見,不過片刻後便苦惱地用越國話回答:“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奴婢們聽不懂姑娘的話啊!”

正在糾結中,突然一名宮女向前一步,對幾人都行了個禮,說道:“錢公公,幾位姐姐,我曾伺候過陛下的母妃容貴妃,所以對楚國語言還略懂一二,聽這位姑娘的意思,好像是覺得待在殿中無聊,想去禦花園逛逛。”

那四名宮女這才恍然大悟,與錢公公商議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隻留下一名宮人候在此處,萬一陛下回來了她們還沒回來,也好有個人稟報這件事情。

第39章 我天生戲子

那名自稱略懂楚國話的宮女並沒有跟上去,隻是轉身似乎要回房間,與一名當值太監擦肩而過時小聲說道:“這位姑娘現在想見攝政王,地點在禦花園。”

太監仿佛沒有聽到有人跟他說過話,隻是加快腳步出了皇帝的寢宮。

禦花園,春意亭。

在她出了寢宮不到兩柱香的時間,攝政王宇文炎就以漫步姿態在此處截住了她,然後“賊心不死”“態度強硬”地“脅迫”她入亭中飲茶聊天。而蕭折靡則極力反抗,順便目光求助地望著那幾名宮人。

三名宮女都低著頭裝作沒看到的樣子,隻有錢公公跺了跺腳,憤然上前想要勸阻,但被攝政王十分囂張地一腳踢開。

`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宇文炎雙手摟緊了蕭折靡的腰肢,俯下頭湊在她的鬢邊,好似想要輕薄她。而她一邊萬分柔弱楚楚可憐地抵抗,一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皇帝身邊有兩名太監忠心耿耿,其中一位就是這個人,我無法接觸到皇帝任何可以送進嘴裡的東西。”

宇文炎笑得曖昧低啞,雙眼中似乎帶著明顯的□□,寬大的暗紅色袖袍在風中飄揚,他偏了偏頭,輕聲問道:“要本王怎麼做?”

“苦肉計,明早不要支走他,等我們到了禦花園就派人刺殺。”

蕭折靡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絲毫糾結矛盾或是不忍心的神態,宇文炎見狀不由低低地笑起來,整個人恍如迫不及待一般摟緊了她,然後將頭埋在她的肩上摩挲,蹭過來蹭過去地吃豆腐,嗓音依舊沙啞而迷人:“本王聽說小皇帝待你不錯啊,美人的心腸可真是夠狠的。”

“哪及得上攝政王萬一。”

蕭折靡冷笑著說完就狠狠一腳踩在了他的金靴上,這一回可是實打實地用上了全身力氣,宇文炎雙眼一眯,疼得抽了口冷氣,然後便一把將她推了開去,勃然大怒地用越國話喝斥道:“不識抬舉!本王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然還敢反抗,真是掃興,你給本王等著!”

說完宇文炎便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蕭折靡被推得踉蹌了兩步,心中想著攝政王這一推看似用了很大的力氣,實則虛有其表而已,她剛要站穩,回頭卻看見那幾名宮人正要圍上來扶她的樣子,她頓時一皺眉錯腳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這回錢公公立刻就迎了上來,似乎對她印象好了不少,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事,當然蕭折靡是聽不懂的,但大約能猜出他是什麼意思,便搖了搖頭,明明眼中霧氣氤氳仿佛下一刻就要委屈得哭出來,臉上卻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表示自己沒事。

錢公公看著隻覺得他們恐怕真的錯怪她了,瞧這姑娘,如此善解人意還不貪慕攝政王的權勢,斷不可能是來害陛下的人。

於是傍晚時分元昭南終於又有空回宮一趟的時候,錢公公一邊稟報當時的情況,還特意替蕭折靡說了幾句好話,連帶著另一名小太監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按照慣例,用完晚膳就該有人來請他移駕某某宮,看望某位妃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元昭南才剛興衝衝地牽著蕭折靡的手坐到了書案邊,兩人正討論楚國的人文風貌與越國有什麼不同的時候,那名太監總管又來了。這一回不等他說話,元昭南啪的將玉筆擱下,從牙縫裡憋出幾個字來:“這一回……又是哪宮妃子出了毛病想見朕啊?”

太監總管將頭埋得很低,不卑不亢拱手回道:“回陛下,是攝政王。現下王爺正在禦書房等候陛下呢。”

“哈……好啊,這次他總算肯%e4%ba%b2自出馬了!”元昭南怒極反笑,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然後轉頭雙手抓著蕭折靡的手臂,眼神非常非常溫柔,凝視著她認真地一字一句說道:“折靡,哪怕千難萬難,朕也一定不會將你拱手相讓的!朕這次,一定會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保護你,不讓彆人傷害你。誰也不行,攝政王,也不行!”

蕭折靡眼神一開始有些飄忽不定,眨眼間又浮起了婉轉的笑容,她伸手攏了攏耳間的發,露出光潔小巧的耳朵,點頭不疾不徐地答:“——謝陛下厚愛,奴婢靜候陛下佳音。”

元昭南鄭重地點了點頭,隨那名太監總管出門時麵色像是趕赴刑場一樣的悲壯堅定。

不過他實在想太多了,攝政王並不是來找他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