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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雲 覆酒 4272 字 2個月前

然隻會降一級。

這是很明顯的偏袒,但是偏偏後麵又讓人去看蕉寧夫人,這不是更明顯的安撫和重視嗎?

殿下到底想鬨哪樣?

那人臉色糾結成了一團,隻好不再多想點頭照辦就是。過了一會兒似乎又想起什麼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聲道:“殿下,一路跟在郡主身邊的暗衛來報,說是郡主進了越國攝政王府,他們不能靠近,怕是會被發現。您看這如何決斷?”

“攝政王宇文炎?”重儀太子臉色也終於凝重起來了,眸光深邃變幻莫測,帶著冰涼的森然,而%e8%83%b8口卻越發灼熱。他抬頭看了一眼無極宮的方向已經近在咫尺,於是便不再猶豫低低地吩咐:“傳信給攝政王,本宮十月會派人去接她回楚國,在此期間不準動她,否則交易作廢。”

那人眼睛突然睜大,原來太子殿下與越國攝政王還有過什麼交易嗎……然後又垂下頭深深吸一口氣,回道:“屬下明白了。”

……

九月十六,越國,越王宮大宴。

越國朝臣言笑晏晏,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派歌舞升平。有文臣騷人酒酣興起,望著舞姬開口笑著%e5%90%9f道:“微歌發皓齒,素琴揮雅操,美哉,天籟。”

緊接著又一名官員接著道:“腰如流紈素,精妙世無雙。美哉,妙姿。”

兩名官員搖頭晃腦地笑著齊聲歎:“含精吐氣,嚼芝草兮。美哉,玉女。”

“垂羅曳錦,鳴瑤動翠。美哉,華裳。”

就在這名官員的讚歎聲落下之後,緊接著一名委實喝得醉醺醺的文臣突然驚起念了一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美哉,肌骨!”

由於他口齒不清,恍然聽去好像是在念:瓜破山還在,城春草木深。乾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

頓時一片朝臣全部都露出一種“你懂的”的心照不宣的猥瑣笑容互相稱讚道:“好濕好濕!大人高見啊!”

“客氣客氣!諸位大人不分伯仲啊不分伯仲。”

攝政王宇文炎懶洋洋地坐在越國小皇帝元昭南旁邊的軟椅上,看著這群朝臣興高采烈說著葷笑話,不由懨懨一笑,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眉清目秀朗朗如舉正襟危坐的元昭南,目光在他木然寂寞的臉上停了許久,似乎通過他的那張臉看到了彆的人。宇文炎玉色薄%e5%94%87一掀,似乎就要吐出那個名字,下一刻元昭南卻突然轉頭,皺了皺眉,然後微笑著問:“攝政王在看什麼?”

“沒什麼。”宇文炎頓時收回了目光,臉上仍然在笑,隻是那眼神冷酷中帶著凜冽的恨意和殺戮。“陛下覺得這歌舞可還滿意?”

元昭南其實一直都沒有看下方歌舞,但他還是回答:“很好,攝政王有心了。”

更有心的還在後頭呢。

宇文炎暗紅色袖袍撐在扶手上無聲揚了揚,旁邊一名下人立刻退了出去。

不久,樂聲乍停,舞姬消失,明亮的大殿突然燭光儘滅,一切暗淡,漆黑不見五指。群臣立刻慌亂起來,一邊倉皇地驚呼一邊趕緊讓下人護在自己身前,生怕此時有刺客暴起刺殺自己。

不過下一瞬,他們知道自己實在是多慮了,一片混沌黑暗中,忽有星星點點的瑩光從殿中緩緩飄起來,那光芒鵝黃柔和,美輪美奐,是千萬隻彙聚在一起的螢火蟲。緊接著簫聲和塤聲纏綿而起,清越繚繚,一道雪白的錦緞忽然如潑墨般渲染開來,驚鴻作舞,緊接著是琳琅翡翠輕輕撞擊的聲音,那來源於女子鬢邊垂落的流蘇,泛著冷光的黑色長發委地。

她的五官開始漸漸由朦朧轉為清晰,十萬裡江山盛景鋪就而成的黛眉,不帶情緒卻瀲灩如湖水,霧氣彌漫一望就沉迷的眼睛,比月光更剔透泛著寒光的肌膚以及毫無溫度而又豔得驚世的雙?%e5%94%87。

極致的美景造就極致的光,極致的光後是更濃重的黑暗,她的容色又朦朧起來,映在忽明忽暗的螢火裡,沒有一絲雜色的純白匹練突然飛揚四散,讓人看到她眉間那一朵灼灼盛開的梅花妝,頓時絕代風華。那一刹那長天冷月淡雲流水掩不住她鮮明顯豔,如一卷寥寥幾筆單調勾勒的線條,忽然間就色彩絢爛,成就鮮活的世界生動起來。

蕭折靡旋轉時,裙裾堆紗浮動間空靈飄渺起來,她與之前的舞姬不同,並不是舞得忘情,誓要展現最美的姿態,反而舉手投足間帶著冷然的懶散。偏偏她越懶散,風致越妙。眼神一圈一圈掠過四周眼神驚豔迷醉的大臣時,她忽然想到了蕉寧夫人。

師姐,當初你在大鵬樓朝陽的壽辰上起舞的時候,看到我們驚豔的目光,是不是也像我現在這樣覺得可笑和悲涼?是不是也像我恨著你們一樣地恨著羞花先生和聖上?是不是也像我一樣覺得恥辱覺得不甘心?但是,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我們選擇的路也不一樣。

你要固守城池放棄一切執著於那份感情,將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而我卻選擇寧可不要他的感情也要自己爬上那青雲宮闕,與他並肩而立,且隻有我。我要這天,再擋不住我的眼,我要這世,再沒人敢傷害我,我要我的%e4%ba%b2友,都肆意而活。

我要他即便心中全是你,卻也不得不痛苦地,和我在一起。

這才是,最狠的報複。

台階上元昭南眼神亮了起來,望著她,望定她,然後轉頭斬釘截鐵地說:“朕要她!”

“……當然,她必將是陛下的人。”宇文炎回過神挑了挑眉,邪氣凜然地笑著,嗓音依舊沙啞帶著曖昧的風情:“不過臣今日下午聽說她是楚國的人,似乎連越國話都還聽不懂,不如先將她送到臣府上,等稍加教導後再送到陛下宮裡如何?”

這就是在欲擒故縱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小皇帝元昭南眼底果然喜色更濃,不過他很快就掩飾過去,皺眉不悅地低聲問道:“攝政王大約忘了,朕的母妃也是楚國人。越國所有朝政大事都交由你做主了,就連朕的寢宮裡也多半都是你的人。朕現在不過就是要一個美人,你該不會連這麼點小要求不肯滿足朕吧?”

宇文炎低低地笑起來,妖孽般的風姿令人炫目,眼神瞟了一眼恍如仙宮神女的蕭折靡,又姿態慵懶地往後一靠,饒有深意地回答:“那就……如您所願。”

元昭南終於心滿意足,轉頭目光溫柔地望著台下的白衣女子,仿佛極為珍視。

而宇文炎看到元昭南的眼神後,心底卻冷笑連連,原本呢,他是不介意這位皇帝陛下在臨死前享受一把似水溫柔鄉的,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這是一位驚豔歲月的稀世奇花。他向來不肯吃虧,美人要與他合作,當然不能什麼都不付出對吧。

可是呢,就在昨晚,他收到了一封來自楚國東宮的密函。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美人逃了重儀太子的婚,而太子也明明知道她在這裡,卻不發怒,還順著她的意思十月再派人來接她,並且還拿六年前就定下的那個交易來威脅他不準動她。

要知道那個交易裡,他給出的條件,可是重儀太子逼宮造反時他派兵相助啊……

不過即便這樣,他也隻能答應,誰讓他那名屬下已經對他不忠了呢,他想得到那樣東西現在隻能靠重儀太子登基了。

所以皇帝陛下,這美人您再視若珍寶,也是注定今生不能碰了,畢竟那位重儀太子要是真動了怒,本王都不一定能攔得住,更何況您這區區一具傀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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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朕信你不會

越王宮大宴落幕,已是亥時一刻許。

蕭折靡一曲舞畢便有宮人將她領到了皇帝元昭南的寢宮,路上暗沉沉的,旁邊扶著她的宮女趁人不注意,突然不聲不響塞了一張紙條在她手中。她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將手握起來,目光看著腳下的路,神情不變。

送她進了寢宮,所有宮人便都退了出去。

她這才打開那張紙條,上麵隻草草寫了一句話:儘量與皇帝周旋,本王儘快安排人手支走他。

蕭折靡微微鬆了口氣,正準備將這紙條燒毀,突然有一雙手從背後伸上前來緊緊抱住了她,與此同時那人也把頭擱在她纖細的肩上,低聲呢喃,掩不住的興奮和歡喜:“美人,朕好高興……朕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你像是母妃派來救贖朕的神女,你知道嗎,朕的母妃當年與父皇第一次見麵,也是穿著潔白的錦衣獻舞……”

元昭南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儘數噴在她光%e8%a3%b8的脖頸上,激得她生生打了個寒顫。這種感覺與當初太子殿下近在咫尺的喘熄帶給她的感覺不一樣,當初她會覺得麵紅耳赤,心跳加速,可現在這個人隻讓她想要抗拒一把推開。

蕭折靡以極快的速度把字條藏進衣帶裡,閉了閉眼,然後睜開,%e5%94%87角帶起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依舊有些發冷。她不動聲色拉開元昭南的雙手,佯裝好奇地問道:“陛下怎麼會說楚國話?”

元昭南不過十九的年紀,還未及冠,長得甚是爽朗清舉,隻可惜長久的傀儡生活將他磨得木然無神起來。他溫柔而癡迷地望著她的臉,笑著說:“朕的母妃,就是楚國人啊!恰恰你也是楚國人,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對了,告訴朕你的名字?”

“奴……奴婢,折靡。”

蕭折靡第一次以奴婢自稱,垂下了眼簾,在那一刻心中什麼也沒有想。

“折靡是嗎?真好聽,走,與朕到榻上去說話。”元昭南一把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便拉著她到了龍榻邊坐下。

蕭折靡正想著該怎麼拖延時間,不料下一刻小皇帝卻倒在了她懷裡,將頭枕在她的%e8%85%bf上,閉著眼睛笑了起來,隱隱可見淺淡的酒窩。在這一刻,她似乎真切的感受到了他殘存的天真和清朗。

“當年母妃還在世的時候,朕就經常像現在這樣賴在她%e8%85%bf上聽她說故事,那時候啊,朕可囂張跋扈了,一有空就四處惹麻煩,常常惹母妃生氣,還害得她頭痛發作。現在每每想起來就很懊悔……”

蕭折靡低頭注視著他的眉目,接著問下去:“陛下的母妃現在還在嗎?”

元昭南勉強的笑了一下,還是沒睜開眼,隻是語氣低落了許多:“不在了,父皇病逝的那天,母妃也傷心過去隨父皇去了……那時候朕才八歲。”

他雖然這麼說,可是他深切地知道,父皇不是病逝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