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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328 字 2個月前

,慕風華善樂,一支長笛從不離身。

傳聞,他手段毒辣,最擅剝皮拆骨。

走在冷寂的宮道裡,葉貞縮了縮身子,並非前往司樂監而是直接去了竹園。站在竹園門口,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陰霾,這天氣瞬息萬變,好似再過不久便要下場大雨。

竹園與司樂監僅是一牆之隔,爬上牆頭她便能清晰的看見司樂監的情形。

隻是她未料到,竹園的門上著鎖,她縱然有心也是插翅難入。

怔怔的站在竹園門口,葉貞哼哼了兩聲,抬頭望著已然綿綿下起的小雨。終歸時不我與,能奈如何?

坐在竹園前的回廊裡,她懷抱雙膝,將頭埋入膝中,嬌眉緊緊擰起。臉上的疤痕在冷風冷雨中格外的疼,一直疼入肺腑。

俞太妃勾弦斷音的畫麵不斷在腦子裡盤旋,四聲裂帛般的震響就像哥哥斷骨之音,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e5%94%87瓣幾乎咬出血來。

無助、無力、茫然就像蝕骨的毒,傾襲而來。天蠶絲……如若不得,那她此生豈非要終身為婢,一輩子做冷宮清掃?

不,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豈能讓你的血白流,豈能讓哥哥的%e8%85%bf,白白被打斷。娘,貞兒不甘心,可是貞兒真的……貞兒真的好想娘……

一片竹葉從牆頭飛落,恰好落在她的腳邊。

葉貞俯身拾起,猶憶母%e4%ba%b2當年的巍巍梵音。猶豫了一下,葉貞將竹葉送到%e5%94%87邊輕輕含著,吞吐間,一曲杳渺之音緩緩而出。

無悲無喜,眼底空了一切,風雨中,她一曲悠遠綿長的小調宛若有一種平靜心神的力量。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她沒有蓑衣沒有傘,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欄杆處,任憑風雨打濕她的鬢角。

雨水沿著她消瘦的臉頰緩緩而下,她卻置若未聞,視線定定的望著天際,吹著那首梵音般的歌謠。葉兒有心入卿%e5%94%87,鋪一曲淺殤,奏一回寂寞的喧嘩。

平靜的容顏,眼底重新綻開堅韌的精芒。

不遠處,一抹青色的身影慢慢走著。身旁伴著一名太監,高舉著青色的油紙傘緩緩而去。

“帶她來見我。”淡薄的聲音,有著清泉般的清洌乾淨。

“是,爺。”身側的太監將傘麵全部倒向他,自己悉數打濕也渾然不懼。青色的油紙傘落著冷冷的雨,傘麵遮去了他的容顏,隻留下寬大的青色披肩被風吹出呼啦呼啦的聲音。

他越走越遠,雨越下越大。

葉貞微微一怔,隨即湧上來一群太監,將她困在中央。眉睫微微挑起,不由的握緊了手中的竹葉,羽睫上滴出水來,“何事?”

“走吧。”為首的太監尖細銳利的聲音,讓葉貞不禁打了個冷戰。

她沒有反抗,事實上也容不得她反抗。在這寂寂宮闈,她命如螻蟻,任何一個人都能將她踩碎。她隻祈求,不是葉家姐妹便算萬幸。

殊不知,那人卻比葉家姐妹更恐怖,幾乎成了她此生夢魘的始作俑者。

葉貞深吸一氣,跟著這群太監的身後,繞過九曲回廊,走進了一座地獄般寂冷的宮殿。

17.帷幕深深風華塚

寂冷幽暗,沒有風,沒有光,唯一的亮色便是外頭忽明忽暗的閃電。爪*機書屋 雷聲陣陣,好似陰曹地府般的驚悚恐怖。

葉貞被丟跪在正殿裡,空蕩蕩的大殿,沒有任何裝飾物,就連最簡單的排座都沒有。唯有眼前拾階而上的寒玉榻,以及滿目華貴無比的白玉鑄吞金獸的柱子,金絲線懸在每根白玉柱之間,下頭吊著不知什麼材質的燈籠。

仿若這裡,容不下旁人,唯有最高處的那個人才能恣意睥睨。這樣的狂傲,讓葉貞的腦子裡,陡然想起了那個墨發白裳的男子。

還來不及她多想,一陣冷風掠過她的身邊。

她伏跪在地,隻透過眼角的餘光,看見那一抹青衣掠過自己的身邊。那一襲青色的袍子在黑暗與閃電的交相輝映中,顯得尤為暗沉。就好像壓在心頭的石頭,沉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然他的腳步聲卻很輕,輕得讓人毫無感覺。除了那道來去間的冷風,幾乎無法感知他的經過,卻早已坐上那張鋪設著白虎大氅的寒玉榻。

葉貞不聲不響,男子進來時,許多腳步跟著進來。她未敢抬頭,隻看見黑布皂靴,精妙繡鞋,想必太監宮娥不下數十人。

心中咯噔一下,在這宮闈中,到底何人出行有這般的陣仗?然又為何設這冷宮般的殿宇,分明富麗堂皇,卻不含一絲光線。這樣的矛盾呈現出來的陰鬱,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心裡隱隱有了答案。

“你叫什麼?”她垂著頭,卻聽見頭頂傳來尖銳如鬼爪磨礪的聲音。

恭謹磕頭,葉貞斂了自己所有顏色,不卑不亢回答,“奴婢葉貞。”

她陡然覺得不遠處的寒玉榻上投射而來冷冽徹骨的寒氣,不由的心中一顫,頓生隱憂。眸色微轉,葉貞不動聲色,隻是稍稍側了一下`身子,彆過頭去低著,讓臉上的傷疤略略顯露在眾人跟前。

四周死寂一片,她聽見自己極致壓抑的心跳聲,在大殿內撲通撲通跳著,好似隨時都能跳出嗓子眼。

“國公府的三小姐,想不到如此淪落,那老頭卻也舍得。”一聲冷若鬼魅的聲音從頂上飄來,無根而漂浮,帶著來至幽冥地獄的幽冷肅殺。

葉貞的身子微微僵硬,五指微微蜷握成拳。

不遠處的男子%e5%94%87角微揚,將這一切都儘收眼底。

國公府滿門榮耀,國公爺戰功赫赫,嫡長女葉蓉身為貴人,次女葉杏亦是美人。然而一個連國公爺都稱之老頭,如此大逆不道而狂傲的男子,不是他又是何人。

葉貞揪緊了心,聲線略帶輕顫,“奴婢葉貞,與國公府無半分乾係。”

是的,她是奴婢,何來的國公府三小姐?

“抬起頭來。”

又是一道命令式的冰冷。

葉貞沒有遲疑,緩緩抬起頭。對於這樣邪肆的人,片刻都不能猶豫,否則她走不出這陰森的大殿。

黑鴉羽般的睫毛微微揚起,烏墨般的瞳孔不卑不亢的迎上高高在上的青衣男子。

驀地,她倒吸一口冷氣。

一盞孤燈立於寒玉榻側,微光下肌膚勝雪,白璧無瑕。上眼瞼飛揚的眼線宛若他恣意張狂的行事作風,抬眼間,毫無光亮的幽暗瞳孔,如同無間地獄能吞噬心神。麵微白,%e5%94%87微白,修長的指甲在閃電中如幽冥鬼爪,有著震懾人心的寒光。

他嫵媚而冷戾,側躺在寒玉榻上,妖嬈如美人,卻能在凝眸瞬間將人拆骨入腹。她看著他的指尖劃過宮娥手中的紅石榴,流下血一般的汁液。

葉貞摒心靜氣,身子卻是輕顫。那人口中的放肆她聽得一清二楚,故而她隻能用自己的傷痕證明,撇清自己與國公府的關係。驕傲的人,總喜歡探尋有故事的人,喜歡與自己脾性相同的驕傲。

“奴婢葉貞,叩見大人。”葉貞卑微的伏跪,是真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尤其他那雙能吞噬人心的黑瞳。

“你很好。”她沒能看清他的表情,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整個人為之一顫。隱隱感到一絲冷厲的殺氣,指尖微微抖動,心頭咯噔下沉。

18.四弦天蠶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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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沒有聲響,葉貞羽睫微揚,那身青衣已然站在她的眼前,她看見那雙金絲繡四爪蟒紋的黑色皂靴。[**] 眨眼間,他如鬼魅般的俯下`身子,冰冷的手陡然掐起她精致的下顎。力道之大,讓葉貞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一雙幽暗無溫的眸子直視她的靈魂深處,“你刻意靠近,到底用意何在?”

她知道,再多的辯解也是無力,尤其在這樣一雙從不賦予信任的眼睛之前,她卑微得隨時能灰飛煙滅。

深吸一口氣,葉貞倔強的昂起臉,“奴婢有所求。”

“哦?”他的眼底掠過冷冽的寒光,眉頭微挑。

“奴婢欲求四弦西域天蠶絲,重修冷宮琵琶。”葉貞很清楚,在狐狸麵前耍聰明隻能自取滅亡。他不僅是狐狸,也是狼,更是嗜血的惡魔,容不得他人一絲一毫的偽裝。對於這樣的人,赤誠相待是最後的以命相搏。

鬆開她,他起身,“小丫頭心思不小,你可知西域天蠶絲可遇不可求?如今卻要四弦,果真是了不得。”突然,他冷下眉頭,“冷宮那老賤婦倒是一手的好琵琶,若你能習得那一身的技藝也算不虧。”

驀地,他低眉看著葉貞臉上的傷痕,眼底的淡漠與%e5%94%87角勾勒的弧度呈現出妖異的邪冷,“是她讓你來的?”

葉貞搖頭,“不,是奴婢一心想修複太妃娘娘的琵琶。”

小小年紀,卻是敢作敢當,在他麵前多少男子尚且沒有這般骨氣。

“那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我又是何人?”

葉貞微微頷首,“司樂監,慕大人。”

慕風華倒是頗欣賞她的勇氣,看她的身形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卻儼然一副持重老成的姿態。不卑不亢,不怒不喜,跪在那裡就好似虔誠的教徒,分明骨子裡有著誰都無法比擬的傲氣,卻要蟄伏隱忍。

他忽然想知道,她與國公府之間,到底有何糾葛。

國公府那老匹夫何以要將自己的幼女,送宮為婢?

隻是……

國公府的人,除了那兩個有了位份的,其餘之人都不能留。這是命令,也是他一貫執行的原則。

手心,微微揚起,既然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死了也該瞑目。

隻可惜了這樣聰慧的女子,這般好的音色。

突然一道寒光掠過,驟然一道黑影撲上來,冷劍直抵慕風華眉心。

說時遲那時快,慕風華翻手為掌,眼底嫌惡冷戾,一掌推在那人劍身,將冷劍徑直從眼前震開。慕風華騰然落回寒玉榻,正要側眉去看慘烈廝殺。誰知那人卻一劍直抵葉貞而去,葉貞雙眸驟然睜大,側身一撇,冷劍擦著她的脖頸而過,登時在她頸上留下淺薄的血痕。

葉貞忽然明白,那人不是來殺慕風華的,她才是真正的目標。

慕風華何其銳利,早已看破,卻是按捺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