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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庶殺 藍家三少 4392 字 2個月前

乎快哭出聲來,卻倔強得不肯停住腳步,沒命的往外跑。

黑暗中,瘦弱的身影好似枝頭幾近凋零的葉子,隨時都能化歸塵土。

幾聲怪鳥嘶鳴半空,她終於跑出了陰暗的世界,抬眸卻見天空的殘陽似血。驀地,更驚悚的事情發生在她的眼前,她驚顫著看著自己渾身的血跡,斑駁如雨水打濕了身子。冰涼的指尖掠過自己的臉,臉上濕漉漉黏糊糊的,不是其他而是真實的鮮血。

濃鬱的血腥味不是幻覺,是真的。

那片林子,在下血雨……

她不敢回頭,杏眸呈現著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仿若看見母%e4%ba%b2的鮮血,哥哥的哀嚎……有個聲音不斷的在耳際徘徊,仿若母%e4%ba%b2的低低呼喊:不要回頭!

瘋似的,葉貞沿著進來的路,瘋似的跑向出口。

殊不知身後早有一支冷箭對準了她的腦袋,隻要她回頭,便是死路一條。

林子上方的枝杈,懸掛著無數具屍體,鮮血便是從上頭的屍身處落下。整個密林彌漫著驚恐至絕的血腥味,這是一座用鮮血澆灌的地獄入口。在那怪鳥哀鳴過後,傳來清晰的骨頭斷裂之音。

14.月兒的身世

瘋似的跑回房間,葉貞重重合上房門,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

看著身上遍布的血跡,她忽然抱住自己的雙膝,將自己的頭生生埋入懷抱中,瑟瑟發抖。

直到夜幕降臨,她才抬起驚魂未定的臉,深吸一口氣。她還活著,一切都必須繼續。她沒有時間沒有精力,也沒有資格軟弱。不管那片林子裡發生過什麼,也不管自己是否與死神擦肩,隻要還活著她就不能軟弱。

換去染血的衣服,洗去身上的血漬,葉貞還是當初的葉貞。眉目清冷,眼底永遠隻有黑暗的深淵。

將三七清洗乾淨,一半外敷一半內服。

葉貞小心的照顧著月兒,外頭人影浮動。她知道是誰,卻並不打算讓對方進來。床榻上的月兒,麵色蠟黃,即便閉著雙眸,卻有著與她一樣的倔強。可偏偏是這樣的性子,注定了無法平靜度日。

不斷的為月兒替換冷毛巾,一直到下半夜,月兒的高燒才退去。葉貞鬆了口氣,趴在月兒的床沿,昏昏沉沉的睡去。

清晨的光,慵懶無比。

月兒的指尖微微跳動,卻仿若碰到一個柔軟的物什,眸子緩緩睜開。渾身上下散架般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不由的腦子嗡的想起自己挨打之事。該死,這是哪裡?

床沿,竟然趴著倦怠已極的葉貞。月兒心驚,咬牙撐坐起身,推搡葉貞幾下,“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突然睜開眼睛,葉貞猛地抬頭,眼底的光似恨似怨,似惶恐似驚懼。驀地,看見月兒安然無恙的坐起身子,葉貞這才鬆了口氣,“你醒了。”

“這是哪裡?”月兒掃一眼破落的屋子,她不明白皇宮裡為何也有這樣落敗的設置?皇宮殿宇,不該金碧輝煌?不該奢華無比嗎?

“冷宮。”葉貞說得很輕,起身端起臉盆往外走,“我去打水,你洗漱一下。”

月兒一怔,“為何我們會在冷宮?”

葉貞腳步頓住,眉目間暈開清冷的光,徐徐轉身,“隻有在這裡,你我才能活下去。”她望著月兒蠟黃的臉,溢開淒涼的絕望,嘴%e5%94%87微微顫唞,卻不知在自己嘀咕什麼。輕歎一聲,葉貞走出房門,不多時便端著乾淨的水走進來。

捏了一把濕毛巾,葉貞遞給月兒,“是我連累你。”

她看見月兒的手攥緊了身上破敗的薄被,下%e5%94%87緊咬,剛剛醒轉的麵頰上泛起一絲青白,“不,是我太魯莽。”

輕輕擦拭著月兒的臉頰,她看見月兒不敢置信的眸子,還有眼底泛起的氤氳,“怎如此看著我?”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月兒的死活。”月兒哽咽,身疼,心更疼。

葉貞羽睫微揚,不覺凝眉,“那你是如何進宮的?”

月兒的眼眶瞬時泛紅,緩緩流下淚來,“娘%e4%ba%b2早逝,爹爹嗜賭如命將我賣給青樓填債,是我抵死不從逃出來。誰知半路遇見了人販,便將我賣入了皇宮。”

入了宮冊,此生彆想逃離,否則被抓到將處以絞刑。

長長吐出一口氣,葉貞看著月兒稚嫩的麵龐,不由的腹內酸澀。父%e4%ba%b2?父%e4%ba%b2?月兒的父%e4%ba%b2賣了月兒填債,可是她的父%e4%ba%b2又做了什麼?

她的父%e4%ba%b2貴為國公爺,卻要殺了他們母子三人。她%e4%ba%b2眼看著母%e4%ba%b2慘死,哥哥殘廢,自己容顏儘毀,像狗一樣的被丟到大街上。

許是同命相憐,許是觸動了葉貞內心深處的那根弦,她隻是握住了月兒的手,低低的呢喃著,“莫怕,早晚會有報的。”

月兒重重點頭,淚如雨下,“我恨我爹。”

葉貞抬頭,%e5%94%87角微微抽[dòng],噙淚頷首,目光冷冽而深遠,“那就好好活著。”

活著,才能看見代價的真實存在。

門外,傳來清冷無溫的聲音,“若然真有報應,何至於等到今日?”

葉貞回頭,看見抱著琵琶,款款而入的俞太妃。她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冷冽淒寒,隻是那雙爍爍的眸子,殘存著清晰的殘陽冷色。

15.破釜沉舟無退路

“太妃娘娘?”葉貞隨即跪身行禮,臉上帶著幾分誠惶誠恐。[**] 在久經宮闈的俞太妃麵前,任何的鎮定都是一種預謀和被設計的圈套。隻有表露最真實的表情,才能換的俞太妃釋疑。

月兒一怔,也急忙爬下床,忍痛與葉貞伏跪在地。

“都起來吧。”俞太妃也不計較,隻是懷抱琵琶坐下,眼底的光有些氤氳的霧氣,教人感受到一種來自遙遠天際的飄渺悲惋。

葉貞攙起月兒,因為劇烈的疼痛和虛弱,月兒的身子止不住顫唞。葉貞隻能用自己的身子,整個的托著月兒,以免她體力不支而倒地。

這一幕被俞太妃儘收眼底,她的眉睫顫動了一下。

葉貞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俞太妃,卻見她正細致的撫著自己手中的琵琶,眼底的光清欠不定。她知道,俞太妃在猶豫,她也明白,這個琵琶是俞太妃的全部,是命根子。

一聲輕歎,歎儘了前世今生。

俞太妃終於開口道,“替本宮做一件事,本宮便如你所願,授你琵琶。”

葉貞扭頭看了月兒一眼,而後鬆開了她,隻身跪下,“太妃娘娘請吩咐。”

“好。”俞太妃盯著她稚嫩的臉,十六歲的年紀,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恣意張狂,也沒有尋常女子的嬌嫩美好。她所擁有的,隻有殘破的臉,冰冷的心,以及一身的血海深仇。

她抬眼看著俞太妃的手,慢慢撫上琴弦,驀地俞太妃的指尖陡然用來,隻聽得四聲裂帛般的聲響。

葉貞的眸子驟然瞪大,“太妃娘娘?”

俞太妃起身將琵琶放在桌案上,冰冷無溫的眸子掠過葉貞倔強的臉,“想要學琵琶,就去找西域天蠶絲。否則,這輩子你都休想。”

她是故意的。

葉貞心知肚明,臉上溢開平靜從容的神色,伏跪行禮,“奴婢謝太妃娘娘。”

沒有抬頭,葉貞也知道俞太妃投射而來的冰涼。耳邊是她冷冽的聲音,“彆高興得太早,西域天蠶絲珍貴無比,唯皇族貴胄才配擁有。尋常人尚且不得,何況你身為冷宮清掃。葉貞,成與不成都在你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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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貞重重頷首。

她抬頭,看著俞太妃出門前,回眸琵琶時的不舍與眷戀。

俞太妃不是刻意刁難,隻是在找最後的出路。世上沒有人可以坐享其成,尤其是她這種卑微至絕的人,要想出人頭地,必須曆經磨難。俞太妃隻是考驗,也是最後的破釜沉舟。否則,她不會斷弦,斷了所有的後路。

月兒詫異的望著葉貞保持著跪身的姿態,許久沒能起身。

“姐姐?”月兒輕聲的呼喚,換來葉貞的回神。

“你去躺著吧。”葉貞起身,攙了月兒回到床榻,“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下。”

“姐姐?”月兒一把扣住她的手,“太妃娘娘說西域天蠶絲不可輕得,無法易得,你莫要逞強。左不過不去學這個琵琶,也是不打緊的。何必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葉貞撣落她的手,小心的為她拉緊被角,“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轉身往門口走去,驀地,葉貞想了想,回眸道,“我叫葉貞。”

她看見月兒純淨而擔慮的眼神,心頭竟有幾分暖意。冷宮雖冷,隻要還有希望。

“貞兒姐姐。”月兒重重的喊了一聲,仿若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好似極度的不忍。

“我很快就回來。”葉貞咬著%e5%94%87,頭也不回的走開。

娘說過,西域天蠶絲原是鑄琴最好的弦,因為難得故而隻作為貢品入宮,尋常百姓千金難求。隻是這是皇宮,是宮闈,想必得到的機會更大。然,何處才能找到天蠶絲?天蠶絲到底會置於何地?

驀地,葉貞腳步停在冷宮門口。

對了,是司樂監。

眼底的光陡然變得冷冽,小臉煞白,袖中的手攥緊了衣角,司樂監的掌事是……

16.竹園小調,引禍上身

葉貞何其清楚,西域天蠶絲何其珍貴,去討要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盜。(爪譏書屋 但是就憑她這樣柔弱的女子,想要偷盜如此貴重的東西,又如同天方夜譚。

現下,該如何是好?

橫豎先去司樂監打探才是,如此也能心中有數。

半低著頭,葉貞儘量避開人多的地方,沿著幽冷幾近的宮道垂頭走著。這般才能避開葉家姐妹,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也免得自己臉上的傷痕會引來他人的注目。

司樂監顧名思義,乃是宮中的教坊所在。

一概宮中樂師舞姬皆出於此,但凡進入司樂監,便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因為司樂監的掌事乃是東輯事首座慕青的義子——慕風華,也是宮中除去皇帝外,唯一一個正常的男人。司樂監之事,便是慕青都甚少插手,可見對於這個義子,心狠手辣的慕青是怎樣的青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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